《念时》木竹笺

2、试探

　　阮时穿过巷子，飞快的往家的方向走，下午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家门口坐着聊天。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说着相似的故事。
　　“小时回来啦？”邻居拿着蒲扇招呼着。
　　“昂！！”阮时回头笑了笑。
　　“今天咋那么高兴！”
　　“我哪天不高兴。”
　　“哈哈！！你小子……”
　　“大老远就看见小时了”
　　“哦哟，那可不，他那个头发谁看不到…”
　　邻居们慈祥的看着他，一如既往的开着他的玩笑。
　　阮时挥了挥手算是打了招呼，跨进了家门。
　　“大爷，我要喝水。我有话问你。”
　　“哦哟，到底谁是大爷啊。”
　　邻居们都叫阮时法律上的父亲喊老李。老李从小就让阮时喊自己大爷。他认为亲生父母谁都无法代替，也不好当。老李年纪差不多50出头了，父辈里年纪算大的。
　　老李把水放在桌子上。走向院子里的凉席椅子上躺着，阳光刚好被树影遮住了。
　　“说说吧，瞧你高兴的样儿”
　　阮时搬了个小木椅子坐在他旁边。发现大爷正闭着眼睛享受。
　　“我遇见了小时候那个小孩了！”
　　老李愣了一下，睁开了眼睛看了旁边的人一眼。
　　“你小子还挺有福气。”
　　“但是，你当时为什么和我说你没看见那个小孩。”
　　“啊？我可能一时没想起来吧！”空气不动声色的安静了下来。
　　“你看我像傻子吗？”阮时觉得自己又被当成小孩忽悠了。老李听了这话勉强抬眼看了他一眼。
　　“算个漂亮的傻子吧。”
　　阮时就耐着性子看着他，没一会儿就没耐心了。
　　“老李！！”
　　“哎~喊你大爷干什么！”
　　他俩几乎同时喊出了声，这都是小场面了。
　　“为什么说没看见。”
　　“哎呀，我当时哪知道你会一直记着那个小孩啊。我忘记他爸妈说他们老家是哪儿的了，反正挺远，不是本地人。”
　　“那这有什么关系。”
　　老李闭着眼安静了会儿开口说。
　　“心里一直记着一个极大可能见不了面甚至都不会有任何联系的人很好受吗”
　　阮时一时没听明白，愣了一下竟没有接上话，随后就反应过来了。
　　“他妈你在装什么文化人，我记着就行了，我就一定要联系他和他见面吗”
　　“啧啧啧！那你在说什么？我当时说没看见，你到现在就忘记他了吗？”
　　阮时顿时也觉得自己说话很矛盾，但是还想说什么又词不达意，心烦。
　　靠！！我文科不好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哪遇见的？”
　　阮时被声音拉回了思绪。
　　“就你捡我的那个公交站。”
　　老李看着他像随口一说。
　　“看来那小孩找了你挺久吧”
　　阮时点了点头和老李说了些言念的一些基本信息。
　　太阳慢慢的退下了，风来的很温柔，风带起了树影的声音。安静很适合睡觉。
　　“快走快走，你吵死了，记得回家就行！”
　　“啧”阮时转身离开院子进屋，手机刚好响起了提示音。
　　言念发过来的。阮时看了一眼打算回复。
　　念之：你为什么要改名？？
　　十：我大爷说我原名很难听。
　　念之：大爷？？
　　十：就是捡我回去的养父。
　　念之：那你原名叫阮加？？
　　十：嗯
　　念之：确实你大爷取的名字好听。
　　十：有意见？
　　言念笑了笑关了手机，没有回复。走到妹妹身边。
　　“言忬予！外婆叫你。”
　　“好的。哥哥，妈妈刚刚叫你了。”言念揉了下妹妹的头发表示知道了。
　　“阿念，听你说，你找到那个小孩啦？”
　　“嗯”
　　“哈哈，你见着人家也那么冷淡吗？”言母是个很有少女心的人，还是一个颜控。还好自己生的这两个小孩都很好看，带出去就非常的赏心悦目。而言念更像父亲成熟稳重，倒是父亲更幽默一点。不过自己的小孩自己清楚，言念不是一个爱说话的小孩，小的时候还好，可以逗逗他，让他说几句，有趣多了。现在长大了就没意思了。
　　“他话也不多。”
　　“那你俩在一起岂不是很没意思，无聊死了，两个人都不说话？”
　　言念并不这么觉得，而且以后的事情都不敢说，本来能遇见就很不可思议了。
　　“那小孩叫加加吧？怎么样？好看吗？”
　　言念回忆了一下他接电话时的样子，没忍住笑了笑。
　　“挺有个性。是个很酷的哥哥”
　　“咦惹，真的假的。”言母喝了口水，然后给某人发消息，一脸春风得意，给谁发消息不言而喻。
　　“不过他改名字了。叫阮时。”
　　“嗯？？”
　　言母没听到回答，放下了手机，看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那你和人家表白了吗？”说完露出了好奇的表情，像看看自己小孩的反应。但什么也没看出来。
　　“一见面就说喜欢人家会不会吓着人家？”
　　“而且，他凭什么相信我？万一觉得我有问题呢？两个大男生…”言念欲言又止。
　　言母看了看眼前认真的小孩，这才把不正经的语气收敛了点。有了母亲的样子。知道自己小孩的性取向的时候是有点不可思议，到也不是难以接受，自己受过国外教育，到也看的开，就是自己小孩也才是高中生，怎么会真正理解喜欢？？可是发现自己小孩比想象的要执着要重感情，倒也不怀疑了，倒是自己小看了眼前这小孩了。
　　“你顾虑还挺多。有什么信不信的，你找了他那么多年。你可以把你小时候练字的本子和日记拿给他看，全是他的名字。哈哈哈，就是小时候的字丑了点。”
　　“或者你叫他过来，我帮你证明。我记得小时候叶家那个小孩因为你手机那个大耳朵图图还和你打了一架，你说什么都不给。”
　　“哈哈哈，其实最好的证明的方式就是你对他好，认真的对他好就够了。你爸就是这样追上我的。他也不会说话。”
　　言母说到这自己倒是先脸红了。突然正色到。
　　“这个世界上，形形色色的有很多人，你不要觉得奇怪，千万不要觉得自己有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见识。有些事情需要被理解，同时也有的事需要不被理解，但都不是坏事。”
　　“你要先肯定自己，然后再去给别人勇气。明白了吗？”言母心想：还好还好，提前背了台词，没想到自己那么通情达理，啧啧，做母亲教小孩太不容易了，我真是太厉害了。
　　言念认真的点了点头。言母心想：
　　到底也还只是十六七岁的少年，懵懂又长情。
　　“不过阿念，你们现在还小，什么都是不确定的。”
　　言念懂得妈妈没有说完的话，妈妈希望自己先不要表白。
　　“阿念，对我来说，被人喜欢着是很幸福的，但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认为的，有的人就会觉得被人喜欢着，是一种负担，是一种麻烦。你能明白吗？”言母心想：“背完了背完了，总算是说完了，还以为这个环节不会来的那么快，没想到也没那么不好对付嘛！这么看来我还是挺有演戏天赋的。”
　　言母知道自己的小孩肯定是听懂了，所以也没在再多说。
　　“妈，所以我应该明白他对我的心意，或者说是先了解一下他对同性恋的看法。然后在表达心意？”不然最后连朋友都做不了，甚至会讨人恶心。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但是表达心意也不是非要一个结果对吗？”
　　言母看着自己的小孩，也不知道现在教小孩这个会不会太早了。但心想应该不会，毕竟自己就是高中早恋到结婚的。
　　言念从沙发上坐着然后站了起来。
　　“妈，我知道了。”说完就转身上楼了。
　　言念回到房间坐着，突然手机又想起了提示音。是阮时那个兄弟，叫周昱。
　　日历：言念，那几天你真没空吗？
　　念之：有事？
　　日历：大后天你陪十元去那个研学活动吧？我大后天有事，要回趟老家。
　　日历：我本来是要叫其他人的，但我感觉你会更愿意答应我。
　　言念还没弄懂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又发了一句。
　　日历：就是带带小学生。他们放暑假前都会去一些好玩或者有名的地方，长长见识。其实也就是带他们玩，我们就是做他们的带队老师，组织一下就好了。到时候你跟着十元就行了，不用自费，一天300呢。去吗？
　　念之：好
　　日历：仗义！！那我和他说一声。
　　言念放下手机开始写暑假作业了，开学就高二了，作业写不写都无所谓，主要是需要提前了解一下知识点。
　　现在外面的天渐渐暗了下来，街道倒是热闹了起来。这时街坊邻居都开始饭后散步了。再往前点走，那片空地应该有大爷大妈跳广场舞。
　　阮时一手遛着狗一手在接听电话。好生惬意的模样。
　　“嗯，知道了。”
　　手机对面是周昱，不知道为什么没了声音，突然想到什么了。
　　“哎！言念他成年没有？”
　　阮时这倒没想过，看着应该是成年了吧，小的时候也看不出年纪，如果和自己一个年纪，那肯定就成年了。
　　“我没问，不知道。”
　　“应该成年了吧，我看着他挺成熟的，比我就矮了一点。”对面猜测到。
　　“问一下不就行了。”
　　阮时说着就给某人发消息，电话也没挂。结果对方回复道。
　　“没有，我开学高二，九月一号才满十七岁”
　　阮时默默退出了聊天界面，深呼吸。
　　“周昱，你能不能靠谱点，人家才16岁”
　　“啊？？…现在小孩那么早熟吗”
　　通话的这两人顿时都无语了。还是周昱反应了过来。
　　“嘿，其实也还好，开学我们也才高三，大部分也都没成年。”
　　“我们俩读书晚，这才成年了。严谨点按月份来说，我们也就比他大不到两岁。”
　　“人才啊，考试的时候怎么没见你那么严谨。”
　　“未成年人不能接单吧？”
　　“出去别说你是我孙子。”
　　“哎！那还是我陪你去吧，我就不回老家了”
　　“啧！你这孙子不会看上我了吧，那么为我考虑！”阮时遛着狗换了个方向。
　　“我看上你大爷了！”手机对面喊了一声就挂了。
　　随后阮时就又收到了他的信息。
　　“我和你去，我本来也不想回老家，和家里人没什么感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阮时随手回复：“我大爷在跳广场舞。”
　　手机被放进裤兜里，信息铃声响了也没打算查看。
　　阮时认真的遛着狗，带着狗肆意奔跑，和路过认识的叔叔阿姨喊了两嗓子算是寒暄了。
　　跑到一边空地就席地而坐，狗自己在一旁玩的不亦乐乎。阮时就看着它玩，又像是在发呆想些什么。
　　大爷还说的一点错都没有，我还挺有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