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时》木竹笺

13、我不是小孩儿，也不乖，也不会听话

　　开学这天街上非常的热闹，拉客的摩的，出租车司机都格外的热情，还好是今天只是报名，不需要上课，高中的学生能在晚自习赶到就行。
　　言念的外婆在昨天被司机送了回来，今天是他17岁生日，外婆给了他个红包。妹妹画了副画给他。他都留在了外婆家，在自己的房间里。
　　报名不着急，言母会处理，也不需要本人到场。言念现在正在回复那些真心给自己送祝福的朋友和长辈，当然也有一些一看就是人机发的，不熟的他都懒得回了。陆家的消息他没回，倒是回了程妍一句谢了。
　　刚准备息屏就叶晓就打电话过来了。语气特别的幸灾乐祸。
　　“听说十元发高烧成哑巴了？”
　　听谁说就不言而喻了。
　　“阿昱和我说的，具体不清楚，不过肯定没啥大事。这不得好好嘲笑他。”
　　“你很闲啊？”
　　“还行吧，刚报道去了。”
　　“对了，你今天晚自习会回来吗？你不会不回来了吧？”
　　言念是很担心阮时，但阮时不是可怜小孩儿没人管，身边那个“孙子”也很关心他，他还有个很爱自己的大爷。又不是生死离别，还不至于非要留下来。
　　“我有病？我中午坐车回来。”
　　“行。”
　　说着对方就挂电话了，言念收起了手机，接着做手里的活，他延长了手中的黑线，还有一个活结可以调节长度，明显黑线加粗了些许。他加工了一下阮时给他的生日礼物，连挂在黑绳上的吊坠也被加固了。言念直接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显得脖颈白皙修长，还挺性感，不过不仔细看会觉得脖子上挂着一把钥匙。
　　他把吊坠放进了衣服里。
　　出房间交代妹妹在家里陪外婆，等他回来吃午饭就一起回家。随后他就开车出门了。
　　他来到了阮时家，带了些对嗓子好的糖。是他经过有人摆烂顺路买的。
　　言念一进门就看见阮时不耐烦的看着周昱在旁边巴拉巴拉，明显头疼。
　　“大爷呢？”言念出声打断他。
　　“出门摆摊去了！”
　　大爷喜欢凑热闹，平时人流量多的时候就会出摊卖一些烧烤或者女生喜欢的小精品，有的时候还会卖小朋友夏天爱吃的冰淇棱，还能小赚一笔，但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架势。因为不可能每天人流量都很多。
　　周昱期待已久的靠近言念。
　　“给我看看，带身上了吗？他给你做的那个手工。”
　　“我看看是什么让我们十元变成了这样。”
　　言念也没有客气，直接扯了脖子上的黑绳亮了出来。
　　“嘿！我还没发现你脖子多了个东西。”周昱想拿起来看，但是言念觉得距离太近了，他本能的延长了绳子，距离掌握的刚刚好。
　　“我靠，真是把剑啊，酷毙了。”
　　言念重新收好，想看看阮时的情况。
　　“十元，等你病好了，给我也做一个，我也想要一个。看上去就很酷。”
　　阮时倒是没想到他会加工挂自己脖子上，感觉有点中二，看起来挺傻的，还以为会挂在手机上，这才做个小一点的，也没有很重。
　　“滚，我发教程给你，你自己做吧。”
　　言念听出来了，声音有点浑浊，声音不大，说话没什么气势，但说的很清楚了，不出意外下午就能恢复如初了，看样子也精神了不少。
　　“别啊，我做不来这种细活。”
　　“我可以给你报酬。”
　　“不了，此乃限量款。”
　　周昱死心了。跑到房间拿了本书《语言的艺术》递给言念。
　　笑的不怀好意，还自以为的真诚“生日快乐，送你了。中国的语言艺术博大精深，说话不能太直接了，你好好学学。”
　　言念忍住没骂他，说了一句“等改天我回赠一本书给你，形容我们俩的”
　　言念接过这本书。听见周昱好奇问是什么书，于是用平静的口吻告诉他。
　　“父与子。”
　　周昱哑口无言，是稍微委婉了一下。
　　阮时在一旁看戏，突然发现自己看的懂言念的情绪，哪怕说话语气没变化，但很明显感觉他此刻肯定怼舒服了。
　　“言念！”
　　言念看着他问了句怎么了。
　　“17岁了？那感觉和我也差不了多少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言念现在看上去没之前稚嫩。就好像真的长大了一点？？
　　“本来就是啊，是你自己总把人家当小朋友看。”有的时候周昱更适合那本《语言的艺术》“谁愿意被同龄人当成小朋友啊，别扭死了，多少有点毛病。”
　　“言念，你把手里那本书还给他，留给真正有需要的人。”言念照做了。
　　周昱嫌弃“别啊，你们当然不一样了，你们从小就私定终身了。”
　　最后言念还是收下了这本书。
　　“服了，叶晓会不会教啊，怎么补课对你来说是一点用都没有。”阮时无奈。
　　差不多也该吃午饭了，本来就是想看看阮时的情况，现在也该回去了。
　　“你什么时候的高铁？”阮时问。
　　“一点50的”
　　“晚点送你去高铁站。”
　　“不用，你好好休息。”
　　“你别听我大爷夸大其词的乱讲，我确实一生病就比别人严重一点，但不代表我弱不禁风。”
　　“我打车去。”阮时发现他挺固执。
　　“长大了一岁，没那么听话了。”
　　言念觉得有必要以正视听，自己不能永远在他面前是一个小孩儿的形象。
　　就像叶晓说的，如果对方一直把你当成小孩，或者弟弟，只要你接受了这个设定，那你只能一直是这种身份。就像有涵养的大叔叔不会一开始就对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儿下手，有家教的大哥哥也不会对自己亲妹妹下手。
　　虽然平时叶晓一天到晚不着调，但不得不说他在这方面确实懂得挺多，做的也很好从而他确实有不少追求者。
　　“我没说过我很听话，是你自己觉得我很乖。”
　　“如果我不听话，你就不愿意和我玩了吗？”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很乖？”
　　“你也知道，我成绩不好，好学生成绩一般都不会太差吧。”
　　周昱在一旁看戏，发现画风有点不对，立马帮兄弟说话。
　　“等下，我有发言权，这他妈能怪十元吗？”
　　“你在他面前确实挺听话的，比如有的时候吃饭他给你夹什么你就吃什么。”
　　“平时十元的邻居和你聊天，他们问什么你答什么，要是我们，多问几句就开始想跑了。”
　　周昱思考了一下。
　　“要是你不想说话，只要是十元你肯定愿意开口说话。”
　　“还有上次我们去池塘抓鱼，十元让你不要下水，你还真就一个人认真在岸上帮我们捡鱼。”
　　“你说过最脏的话就是你有病吧。”
　　“我也记不清了，反正你在他面前确实很听话。”
　　周昱还在说，这次是控诉他。
　　“上一次我们一起打球，我让你帮我拿一下衣服，你就差白眼翻到我面前了，叶晓还在那里疯狂嘲笑我。”
　　“最后还是叶晓顺手帮我放好的。”
　　言念想了想好像误会确实挺大的，但是完全不在意。
　　“我只是不想拒绝他，如果这算听话的话，那做一个懂事的小孩儿还挺容易的。”
　　“打球的时候，你的衣服全是汗，你就不能自己放吗？”
　　周昱瞪大双眼看着阮时想要个公道。
　　“你看看，你听听，这会儿挺能说啊。”
　　周昱又想到什么“你也就会和我们这么说话，你怎么不和他这么说话。”
　　言念无语的看着他，觉得他的无理取闹，事实上他也直接说出来。
　　“你在无理取闹，首先我和你们说话，没有特意避开他，他又不是听不见，而且他平时虽然话也多，但没你们那么欠揍。”
　　周昱自闭了，这已经不是他认识的言念了。
　　一旁的阮时其实已经很想笑了。
　　“你俩是小学生吗？都不知道在争什么。”
　　“都少矫情了。”
　　阮时对言念说“你听不听话都是你，你为什么非要在意别人的看法。”
　　“我没有，我只是比较在意你的看法。”
　　“你看看，你还总是对他撒娇。”
　　言念的眼神想刀了周昱，但是他迫切表明什么目的，没有理会他。
　　“乖对于听话的人来说也许是嘉奖，但是对于此外的人来说就是束缚。”
　　“我也有十七岁了，不是小孩儿，也不乖，也不会听话。”
　　“我也不是你弟弟，你也就比我大一岁而已，别把我当小朋友看。”
　　阮时听的一愣一愣的，有点不明所以，不知道言念为什么要着重表明这一点。但看眼前这少年眉眼明显深邃了不少，确实不是小朋友了。
　　“行，我知道了，所以要我送你高铁站吗？”
　　言念不管他信不信，反正来日方长。
　　“不用，生病就好好休息。”
　　阮时没强求，剥了颗糖含嘴里，丢了一颗给周昱，下意识想帮言念也撕开一个，不过忍住了。对言念说“这么大人了，要吃自己拿。”
　　言念高兴了“我不爱吃这种糖。”
　　阮时点了点头“还不回家吃饭吗？”
　　逐客令，平时阮时经常这样对周昱。言念心情不错的开车离开了。
　　阮时被风吹的好一会儿了，才开口说“你真是和叶晓呆久了，说话越来越溜了。”
　　周昱也反应了过来是在说自己“阿念这突如其来的自尊心，我都说了，哪个男的喜欢被当成小朋友啊。”
　　“自尊心吗？”阮时若有所思。
　　周昱听他这语气，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震惊的脱口而出，
　　“不会吧？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他才刚十七岁，你能看的出来？”
　　阮时无语的看着他“我也是十七岁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性取向的，不过我看不出来。”
　　“你不一样。”
　　阮时看着他。周昱怕他误会立刻解释。
　　“我不是说你成长环境不一样，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不是快十八岁的时候才意识到的吗？然后就是某种契机下才意识到的，他完全和我们不一样啊，哪哪都不一样。也不是，当然我们都是人肯定是一样的，但就是他……哎服了，你懂我意思就行了。”
　　阮时被他语无伦次给逗笑了。
　　“你那么激动干什么，他是不是有什么关系。我是又怎么样。有什么影响吗？”
　　周昱如释重负，好奇的问。
　　“你不是说，你们这性取向遇见的概率很小吗？”
　　“而且是不是自己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吗？”
　　阮时被他问的不耐烦了。
　　“我也没遇见过同类，我哪知道。我上哪一眼看出来？”
　　“我知道的也是从网上知道的，你真想了解可以上网。”
　　周昱脑回路清奇的很，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每次想到这里，我就觉得自己特别幸运，概率那么小的事情，既然让我遇到了。”
　　阮时被他这话弄的没脾气了，每次说他情商低吧，他又突然给你来一句高情商发言。
　　他这句话无异于：遇见你，何其有幸！
　　阮时倒是没有多想，主要是他没见过哪个男生会特意去争论自己长大了，不是小孩儿了，我才不是你弟弟之类的。
　　难道这样不是更幼稚？更小孩儿子气吗？
　　如果对面不是言念，他就会觉得对面有病吧？那么大个人了，装什么可爱？
　　是言念的话，感觉还挺可爱的，平时难得看他脸上有那么多的情绪变化，虽然说话语气还是没什么起伏，但明显认真了不少。
　　他可能还有很多我没见过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