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时》木竹笺

10、日常

　　气温没有前段时间严肃了，风也温和了不少。本来也算是个让人神清气爽的日子，但此时的气氛却与之相悖。可能是快接近开学了又或者是困于当下。
　　言母和言忬予各端了盘果盘给正在房间补课的少年。又自觉退出不打扰。
　　“等一下”周昱用笔敲了下叶晓的脑袋，显然不是第一次的动作了，习以为常的指出“这是欧姆定律，你他妈写的是数学题。”
　　叶晓揉了揉脑袋后又支着手臂撑着脑袋，显然是不想学了。
　　“啊？问题不是说求速度吗？”
　　周昱无奈“它问你速度其实是让你求相应的函数值”
　　“你就算是看成物理题求速度”周昱说着说着都笑了“你他妈用的也应该是加速度的公式啊，和你写的欧姆定律有半毛钱关系吗？”
　　叶晓懒得和他吵，之前补课他们也总是讲着讲着就斗嘴去了，但叶晓现在很困。
　　周昱看出来了，丢下了笔。
　　“去去去，浪费我时间，等你睡醒在解决这道题。”
　　“算你有良心”叶晓去直接躺下了。
　　周昱看到眼前不知道第几版的汉语词典就头疼，也跑去睡觉了。
　　而另一个房间。
　　“所以f（x）=嗯…”阮时嘴里念着，手还在写“这个函数为奇函数”
　　阮时是站着的，低头看了看身前坐着的言念
　　“懂了吗？”
　　“懂了”阮时看他缓慢点了点头就知道了。
　　“行，那我再讲一遍”
　　阮时说着又打算讲第三遍。言念侧头抬眸看着他，完全没有被拆穿的窘迫感，还理直气壮
　　“我说我懂了。”
　　“嗯？”
　　阮时笑着看着他，把笔放下，“那麻烦小念老师给我讲一遍？”
　　言念知道他总是喜欢在补课的时候这么开自己玩笑，除了一开始不好意思，现在也司空见惯了，反正就是不相信自己。
　　其实言念也困了，现在是午休的时候，他带着睡意断断续续听了两遍，其实也没懂。
　　“不懂也没关系，我在讲一遍。”
　　言念打算认真听了，弄懂就去睡觉。
　　“首先我们先设任意两个未知数”阮时说着在草稿纸上标出了那两个未知数。
　　“然后分别带入函数。”
　　“……”
　　言念听着听着发现没有声音了，他不知道自己安静了多久才疑惑的抬头。发对方很认真的看着自己，貌似还在憋笑。
　　“怎么不讲了？”
　　“你都快躺我怀里了，我讲的你能听进去吗？”阮时站起了身坐在旁边的椅子，笑的很纵容。
　　“你是小孩儿吗？生物钟到了就要睡觉。”
　　言念已经习惯对方总把自己当小孩看了，对方对自己格外有耐心，吃饭出门也总照顾自己，还觉得自己是听话，不说脏话，养尊处优的有钱人家的小孩儿，即使自己想解释也没用。但不妨碍听他“快躺我怀里了”时的不知所措，有点脸红。
　　“我想睡觉了，晚点再继续吧”
　　“睡吧。”
　　言念刚躺下，被一句话吓到了。
　　“你很热吗？”看着他打量了一下四周
　　“今天挺凉块的，你脸怎么这么红”
　　言念看他说着就朝自己走来，伸出了手。
　　“不会生病了吧？”
　　看他突然靠近自己顿时有点语无伦次。
　　“我…我没事，就是…困了。”
　　言念感受到了对方覆在自己额头上那冰凉的触感，晃了会儿神，因为阮时的手很软也很冰凉。贴着就像即将干涸的花突然被浇灌了，算意外之喜。
　　“你困了会脸红？”
　　言念真的困了，意识都模糊了。给了个肯定答案就翻身睡去了。
　　“有毛病。”阮时不理解，吐槽了一句。
　　他打开了旁边的毯子遮盖着言念的肚子，又转身把空调打开，回到位置上把桌面到处乱飞的书籍试卷草稿纸给收了起来，随意叼了块苹果退出了房间。
　　他打开了叶晓的房间，过程中和一楼正在看电视剧的外婆和言母打了声招呼。
　　阮时就知道他们在睡觉。轻车熟路的快速抽出了周昱脑袋下的枕头，开始行动。
　　“着火了！！快跑啊！”枕头疯狂砸向了他们。
　　“啊啊啊啊”周昱第一个弄清楚了情况。直起身来拿另一个枕头开始回击。
　　叶晓看着他们俩看了很久，在权衡利弊看到周昱处于下风，立刻加入了斗争。
　　周昱被他们摁在床上打。发型十分飘逸，衣服在努力的扭转乾坤。
　　“叶晓你是不是有病，他打扰我们睡觉，你不打他，你和他一起打我。”
　　叶晓已经起床了，午休也不需要睡多久。
　　“难不成我和你一起挨打？我们的关系还没到可以让我两肋插刀的地步。”
　　周昱直接起身把叶晓又拖到了床上，开始攻击。
　　一旁看戏的阮时点评到“幼稚死了，言忬予都比你们成熟。”
　　床上那俩突然很有心机的看着阮时。阮时感受到了危险，立刻想要逃离房间，还没来得及跨出第二步就被那俩人挟持住了。
　　“我就不信了，俩人还干不过你了。”周昱试图用枕头让他窒息。
　　“还我们幼稚，到底是谁每次撩起来的。”
　　周昱松开了枕头，让叶晓说两句。
　　“半个月过去了，我就无心说了你句矫情，你他妈至于记仇到现在吗？”
　　“有事没事言忬予，我才说了几次，真没想到你那么记仇”
　　阮时没忍住笑的很放肆，一旁的叶晓也是，还不忘帮自己兄弟。
　　“谁让你之前总喜欢拿人家妹妹做比较。”
　　“我靠！说好的统一战线呢！”
　　局面又开始一发不可收拾，不过这次是两人攻击叶晓。最后是以阮时累了结束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斗争。
　　“这傻子含金量挺高啊”阮时翻了一页作业
　　“原来欧姆定律能这样用。”
　　叶晓无语，回头看到周昱还在补刀
　　“那不是说，人家把物理数学不分家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走走走，这里不欢迎你们，出去出去”叶晓佯装生气了，但不妨碍他要怼人。
　　“阿昱！可以啊，现在用成语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啊。”明明是句夸人的话怎么听起来就是不舒服呢。
　　他们下了一楼，叶晓和周昱直接窝在沙发上打起了游戏，客厅一下就热闹了起来。妹妹应该也在房间睡觉。言母和外婆看了眼正在激情四射打游戏的俩个少年又接着看电视了。
　　阮时倒了杯水回到了言念的房间，看了眼手表，感觉差不多该醒了。他把水放在了床头柜，床上的人翻身睁开了眼。
　　“起来吧”阮时关掉了空调。
　　言念依言起身，把水喝了，打了个哈欠准备去洗把脸。
　　阮时习惯了他的节奏，知道他有午睡的习惯，呆在一起时间长了，一来二去也算了解了他的习性。
　　言念抵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跑到阮时面前。
　　言念还是一副没醒神的样子，他比阮时要矮很多，看他要必须抬头。阮时条件反射的伸出双手给他捋了捋炸毛的头发，言念额头抵着对方的肩膀，闭着双眼，让他给自己顺毛。是一个很亲昵又依靠对方的行为动作。不过他们的身体没有贴的很近，至少不会让人觉得冒犯。
　　阮时第一次的时候还挺不适应和别人这么亲密，总觉得很别扭，但又是自己先去给人家顺头发的。他觉得言念这种完全依赖自己的感觉还挺奇妙的，后来不知怎么了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说你是小朋友，你还不承认。每次起床都得哄着。”
　　肩膀处的言念无声的笑了笑，没理他。感受到阮时随意抓了抓自己头发，然后就抬起了头。
　　打开门看到这一幕的两个游戏少年早就习以为常了，除了第一次撞见露出见了鬼的表情，掘地三尺的般气势问东问西。后面就只剩调侃了。
　　“哎哟喂，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阿昱我们快走。”
　　周昱笑出了声，拉回来佯装要离开的叶晓。
　　“走吧，出去玩会儿。”
　　“去哪？”
　　“不知道”
　　“管他的，先出门。”
　　他们不知道在街道走了多久，他们现在像是敬业的守门员，坚定不移的保持自己的动作。叶晓蹲在街道旁，周昱和阮时直接叉开腿坐在了地上，还特意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而言念双手抱臂站在阮时旁边，像极了老大带着智商有限的小弟出门见世面。时间仿佛静止了。
　　最先受不了的是阮时。
　　“太傻逼了，还没想好去哪吗？”语气很不耐烦。
　　“几点了”周昱随口一问。
　　“快五点了”叶晓看了眼手机。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三很有默契的抬头看着言念，等待他的发言。
　　这种情况显然不是第一次了，但言念还是没忍住挑了挑眉，意思就是你们看我有什么用？
　　“去地下城吃点东西，走到那差不多了。”
　　阮时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站岗精神了，站了起来，而其他人都没动。
　　“我请客”阮时说。
　　“走吧走吧”
　　“确实饿了。”
　　窸窸窣窣的有了声音，时间突然开始快速转动，他们突然就有了生机。
　　阮时给他俩脑袋一人来了一下，闹着玩呢。
　　“出息”
　　这几个少年勾肩搭背的沿着街道向前走，话语声逐渐变得微弱。在眨眼，只能看见他们互相低头耳语的背影，不止他们，转向镜头，能看清街道许多人的身形与他们的背影相重合。
　　他们吃完晚饭出来的时候已经六点了，夏天的夜晚来的总是很迟。
　　阮时在吃饭的时候就做了一个决定。他的头发让他吃饭很不方便，再不剪头发他自己就要受不了了。
　　“怎么到理发店了，谁要剪头发？”叶晓眼神在每个人头发上走了一遍，心里了然。
　　“叔！给他剪短”周昱指着阮时对师傅说“越短越好，随便剪”
　　这家理发店，他们常来，主要是阮时比较固执，说这家就要这家，其他都不行。
　　这家老板挺爱开玩笑的，笑的很爽朗。
　　“和之前一样，稍微修短就行”阮时扫码付钱，付了两份。
　　老板正疑惑就豁然开朗了。
　　“待会儿给那个说随便剪的剃光。”
　　“哈哈哈”老板和叶晓的声音重合，笑的些许放肆，让周昱此时的心情更难过了。
　　“不要啊，我会想不开的”周昱又开始演了。
　　老板已经开始剪头发了，手法娴熟，一边结束了又换了个方向，趁间隙，和目前没什么人，又开始唠嗑了。
　　“小昱是吧，想好要剪哪种光头了吗？”
　　“怎么光头还分很多种吗？”周昱生无可恋
　　“只要不是光头强那种不能长的就行”
　　“哈哈哈”老板和叶晓的声音又重合了。
　　“我还以为你多有骨气呢”叶晓嘲讽着，看了眼言念，想引起共鸣。
　　“你头发也挺长的，要剪吗？”言念看了下他的头发。
　　老板也在拉客“确实可以，顺便给你做个造型。”
　　“做个适合你的，像他这种”老板眼神示意着阮时。
　　“我这造型还不帅？？他那种就算了，不好打理，太酷了。”叶晓说着扒拉自己的头发，“确实挺长了，剪短就行。”
　　“行嘞，待会儿给你剪。”
　　言念认真看着阮时剪头发，感觉没什么变化，真就是剪短了，但看上去清爽了不少，应该还是能扎起来的，显得眉目更加明显了，不说话板着脸真挺酷的，闭着眼睛的时候，睫毛是真的长啊，但睫毛还挺稀疏的，挺好的，不显女气。嗯……仔细看头发颜色也有点褪色了。
　　“这小伙子看的挺认真啊，想学这门技术吗？”
　　言念才反应过来在和自己说话，眼神一聚焦就和阮时对视了，他佯装自然别开眼回了一句。
　　“没有。”
　　阮时笑了笑说“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哈哈哈哈”
　　言念决定不看他了。
　　“刚刚一直在看我啊？”阮时问他。
　　叶晓和周昱在一旁看戏吃瓜。叶晓太知道言念了，平时就不是听话的人，这段时间真的是在吃斋念佛。被对方吃的死死的，要让班上的人知道他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那人设真是挽救不回来了。
　　“我只是在想，你这绿毛还要留着吗？”
　　“哈哈哈！”周昱笑的最大声，叶晓和言念对视了一秒。知道他说的是借口。
　　“我这绿毛招惹你了？”阮时笑的纵容“你三番五次的嫌弃它。”
　　“我没有，我只是看他褪色了，而且你也长了新头发。”
　　阮时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似乎在思考。
　　“你喜欢什么颜色。”
　　言念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么问，非要说特别喜欢的颜色一时还真说不出来，他保持了沉思的状态。
　　另一边周昱笑的不正经在叶晓耳朵悄悄说了一句“信不信十元待会儿就会染言念口中说的颜色。”
　　叶晓一脸不可置信的侧头看着周昱，声音也随着对方不自觉的降低了分贝。
　　“不会吧？为什么？”
　　“因为他这绿毛也是他逗小孩儿的时候，那小孩儿说染个绿的他就染了！”
　　“哈？逗小孩儿？”
　　“对啊。”
　　叶晓同情的看了一眼言念，无声的说了一句
　　“任重而道远啊，加油吧兄弟。”
　　言念挑不出一个特别喜欢的颜色。随口道
　　“蓝色！”
　　阮时一愣，笑了笑对老板说“叔，那麻烦你帮我染个蓝色吧”
　　没想到言念说的颜色既然和上一次研学活动那个小孩儿说的颜色是一样的。
　　言念意味不明的看着阮时，发现阮时在发呆，不知道想什么，但言念算是明白了，他染头发很随意。
　　“行嘞，刚好你新头发也长出来了不少。”
　　“不过可能时间会有点长啊”
　　老板手里准备着工具侧头问叶晓。
　　“要不先给你剪了？”
　　一旁的叶晓在和周昱斗嘴，显然没听见老板说话。
　　“行，算你厉害。”叶晓这才反应过来，让老板又说了一遍。
　　“没事，你直接给他染吧。”
　　老板开始搅和药水了，放到了一边。好奇的问。
　　“他俩是你们的弟弟吗？”
　　“我记得小昱是有个弟弟来着，是他吗？”老板用眼神指了一下叶晓。
　　“叔，你别开玩笑了，他配做我哥吗？”
　　“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言念看他们又要吵起来了，出声阻止。
　　“为什么这么说”言念语气听不出什么。
　　“像啊，你这小伙子性格和他们不太一样嘞？说话闷闷的。”老板方言音挺重。
　　“要像他们一样多笑笑。你们这个年纪就是无忧无虑的嘞。”
　　言念不知道话题怎么就偏到自己身上了，闭嘴不言。
　　阮时无声笑了笑，说道“叔，你不要这么说我弟弟啊，他有点怕生，他平时和我们比较吵。”
　　言念听着更不想说话了。
　　一旁的两人就差把看戏先脸上了。
　　“哎？他真是你弟弟啊？他们两个是我更愿意相信。”
　　“你们虽然长的确实有像，但感觉……”老板欲言又止的说“不是，你俩肯定不是。”
　　“不是，他俩不是，我俩也不是。”周昱直接打断他的思考，说出了真相。
　　“他是十元捡的小孩儿”周昱指了下言念的方向。
　　老板当他们说笑也没有当真。
　　等他们出理发店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外面跳广场舞的都收摊了。但夜生活正处于高潮。外面总是热闹的。他们坐了太久了，接下来又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十元这蓝毛比绿毛好看啊，但是更显眼了”
　　“哎？之前没感觉，我发现你挺白啊，是头发颜色的原因吗？”
　　这发色已经在大街上吸引不少目光了。
　　“之前他那绿毛远看不明显。”周昱突然想到什么“我靠，十元，开学你不得又去办公室接受思想教育？”
　　“没事。”
　　“会怎么样吗。”言念关心这个问题。
　　“查的挺严的，一般的学生在提醒两次以后屡教不改，那只能是劝退了。”
　　“那怎么办？”叶晓不明白。
　　言念在等不一般学生的答案。
　　“担心什么，十元可是学霸，学校怎么舍得让他走。”
　　“那肯定有人有意见啊”
　　“其实还好，十元的名字比他本人出名。很多人知道他，也就是阮时是个学霸，但对不上他的脸。”
　　“哦哦。”大家如释重负。
　　“我都不紧张，你们紧张什么。”阮时又补充了一句“主要是我们班主任开明。”
　　一阵音乐突然响起。
　　言念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应该是有什么事，大家接下来也没有行程，所以他们各自顺路回家，于是把热闹留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