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情古董店》难得消停

4、沈誉篇（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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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誉皱着眉头看着苏奈柠指着的那面墙壁。
　　他走上前，大概用自己的身高试了试，然后转身对苏奈柠说道：“不行，我身高不够，爬不上去。”
　　“大哥，谁喊你从这爬了？”苏奈柠一脸无语地看着天真无邪的沈誉，用下巴示意了保安亭边的杆子。
　　沈誉顺着苏奈柠的目光看去，注意到了那根被冷落许久的防爆叉。
　　“我也不会撑杆跳。”沈誉摆摆手。
　　“谁喊你撑杆跳了啊喂？”苏奈柠扶额苦笑道。
　　苏奈柠只感觉眼前这人除学习之外实在憨得无可比拟，摆摆手走上前拿起了那根棍子。
　　“小伙子，我一看你就是那种纯天然的好学生，罢了，今天姐姐就教教你学生时代必备的一项技能。”
　　“翻墙。”苏奈柠叉腰说道。
　　“你？”沈誉一脸质疑地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矮了半头的女人，有些怀疑。
　　“靠，居然敢怀疑老娘，拜托，老娘翻墙逃课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好吧？”苏奈柠一脸愤愤不平，说着就给沈誉操练起来。
　　“看好了，我只教一遍。”苏奈柠抓起那根比自己都高了大半个身子的杆子，挑了个合适的位置卡在墙面的缝隙里。
　　“愣着干嘛，做你该干的事啊！”
　　“什么事？”沈誉天真问道。
　　苏奈柠无奈，白了沈誉一眼：“帮我望风啊，你是想去校长办公室喝茶吗？”
　　“哦，好。”
　　沈誉乖乖走到保安亭旁，注视着街道对面来往的行人。
　　由于是大清早的原因，学生又大多已经进去上课了，于是根本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墙壁这边的动静。
　　苏奈柠翻墙的过程进行得很顺利，她一脚踩在杆子上，另一只脚在保安亭边上坎子上找了个支点，然后轻松一蹦，抓住了围墙边的顶梁，便跃上了围墙。
　　“太久没爬了，有些生疏。”
　　苏奈柠在墙上朝沈誉喊道：“喂，到你了！”
　　沈誉看着围墙上坐着的苏奈柠，心里有几分忐忑，他看着已经被苏奈柠固定好的棍子，有些无奈道：“我没学会。”
　　“看到怎么上来的就好了，学没学会你都是会的。”
　　“可是……”
　　“沈誉，现在已经开始早读十分钟了，你要是再不进去，就要扫厕所了。”
　　“没事，我扫厕所吧。”沈誉说着就转身朝校门口走去。
　　“好啊，去扫厕所去吧。”苏奈柠在围墙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沈誉心里本是以为苏奈柠还会再劝劝他，可是他倒是没想到苏奈柠这么爽快就让他回去。
　　“你要是真不怕那肚包肉，尽管回去。”
　　沈誉倒是知道苏奈柠所称呼的“肚包肉”指的是他们的教导主任简祥波，在七中可是以魔鬼式教育为主，无论优生差生，只要触犯他的禁忌，一律平等严肃处理。又加上那而立之年标志性的发福肚腩，学生们便冠以他如此贴切的“肚包肉”称呼。
　　他走到路口，看到一位迟到的走读生被简祥波拦到校门口。
　　“哪个班的？”简祥波拿着名单问着那个迟到的学生。
　　“简…简主任，我就今天睡过头了，以前从来没迟到过。”
　　“哼，睡过头，就说明你没有把学习放在第一位，，如果重视学习，你肯定不会迟到，哪个班的？”
　　“高…高三（2）班李感。”
　　“作为走读生，别以为我没看到你身上藏着的那些东西，帮助同学是好事，但我请你分清孰轻孰重，尤其是到了高三这么关键的时期，你要对你自己负责，看在你是初犯，我可以从轻处理，午休的时候来我办公室领警告书。”简祥波说完，示意那学生可以离开了。
　　“妈的，这都要处分。”李感心里暗骂一句，也只能夹起尾巴赶快跑掉了。
　　“不愧是肚包肉，三年了还跟之前一样，一点不变，也不知道一天天哪里来的这么多气生。”苏奈柠在围墙上悠闲地换了个姿势，看着这边的热闹。
　　“沈誉，该你了啊，快去，我等着看他怎么处理你这种好学生的。”苏奈柠笑着喊路口已经顿住的沈誉。
　　“真是麻烦。”沈誉脑子里蹦出一句，没有去领罚，反而转身回到了苏奈柠架好的杆子处。
　　他嘴上说不会，脚上却敏捷异常，三下五除二就跃上了围墙。
　　“可以啊，小兄弟，比我还熟，你真是第一次干这事？”苏奈柠不得不佩服地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别废话了，我不是不想扫厕所，我只是不想那么麻烦。”沈誉说着，就要往墙下跳。
　　关于时间，沈誉觉得自己同样遗传了沈望凤，他绝不能容忍自己违反了制定的规则，尤其是，今天这种一而再再而三触犯他逆鳞的行为。
　　“誉…誉哥！？”围墙下，一位带着值周肩带的学生望着墙上的两人震惊地开口。
　　沈誉显然也有些惊讶，自己第一次做这种事居然就被抓个正着。
　　“誉哥，真是你啊，没想到你迟到也会干这事啊！？”男生惊讶地开口。
　　“江豪，你怎么在这？”沈誉嘴上问着，身上的动作没停，一步跳下了围墙。
　　被唤作江豪的男生一脸震惊地看着沈誉这连贯的动作，直到沈誉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头，才反应过来。
　　“我们班，这周是值周来着。”
　　“那别记我，谢了。”沈誉道。
　　“对…对对，不记不记，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啊，誉哥你们继续。”江豪看了一眼还在围墙上坐着的苏奈柠和一改常态的沈誉，抓起快滑落的肩带就往校门口走。
　　见江豪走后，沈誉拉上书包，转身对苏奈柠说：“我要去上课了，你这样…是要跟我一起去？”
　　“不啊，我就是给你教学一番，去上课吧。”苏奈柠笑着朝沈誉招招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沈誉没再理苏奈柠，背起书包便向教学楼走去。
　　望着沈誉的背影，苏奈柠跳下了围墙。
　　见苏奈柠没有要走的意思，白泽不知何时又凭空出现在了苏奈柠的肩上。
　　“你怎么还不走？”
　　“不急，我等人。”
　　“等人，等什么人，你还约了别人？”白泽望向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人。
　　“沈誉啊，还能等谁？”苏奈柠笑着回答。
　　“他不是去上课了吗？”
　　“半小时，他会回来的。”
　　苏奈柠没再解释，从肩头把白泽抱到怀里一顿乱摸，然后抱着它朝校门口的早餐店走去。
　　“别摸了，我难道没有跟你说过神兽是不能随便乱摸的吗！？”白泽被苏奈柠揉得炸毛。
　　“好啊，你一会别吃我的东西。”苏奈柠瞥了一眼白泽，就要把它扔下去。
　　“诶别别别，苏姐尽管摸！”白泽眼看自己要被丢下去，连忙用小爪子扒住苏奈柠的衣袖认栽。
　　……
　　沈誉赶到教室时，早读已经接近尾声了，他道了声报告，然后在全班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走到了自己的座位。
　　“沈誉还能迟到啊，看来我押的国足世界杯夺冠了！”
　　“不可思议，我记得这是他三年里唯一一次迟到。”
　　“不是，人家就迟到一次你们至于吗？”
　　沈誉没理会周边这些七嘴八舌的调侃，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打开书包。
　　一旁的江豪看着沈誉，偷偷凑过来问道：“誉哥，今天是怎么回事啊？”
　　沈誉扭头看了一眼江豪，表示不解，又开始从书包里找空白的卷子。
　　见沈誉没理解自己的意思，江豪又凑近了一点，贴到沈誉耳边说：“你怎么迟到了？”
　　“睡过头了。”沈誉淡淡地说。
　　“睡过头了！！！”江豪突然蹦起来吼道。
　　见周围同学都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向自己，连忙重新坐了下来。
　　“不是，誉哥，你这个连上厕所都能精确控制到每分钟的变态，是怎么会睡过头的啊？”
　　“很奇怪吗，我也觉得奇怪。”
　　沈誉一边回答着江豪这个好奇宝宝，一边用笔在卷子上写答案。
　　“誉哥，说实话我也觉得你不能这样，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保重好身体，才能有好成绩嘛。”江豪安慰了一下沈誉，就听见上课铃响了起来，只好转身去拿出课本。
　　“我的身体，她又不会在意……”沈誉以一种微乎其微的声音说了一声，然后又投入了卷子中。
　　哒哒哒——
　　高跟鞋声传进教室，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班主任许羽进了教室。
　　“都醒醒，大家距离高考又近了一天，也就是距离成功又近了一天，所以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发卷子！”许羽站在讲台上敲打着桌面，把讲台下昏昏欲睡的同学尽数叫醒。
　　“要命啊，又做，没完没了。”江豪在一旁抱怨着。
　　一旁的沈誉接过卷子，把自己刚刚做完选择题的那份卷子收进桌箱，又开始在老师刚刚发下的卷子上签名。
　　教室里此时只剩下了纸笔碰撞的摩擦声。
　　讲台下，沈誉自如地写下第一个答案，当他向下一道题发起攻势时，却卡住了——
　　没错，卡住了，这是沈誉前所未有的体验，对于他来说，这是一种无法容忍的挫败感。
　　尤其是卡在选择题第二题如此耻辱的问题上。
　　沈誉只感觉现在自己正身处KTV中，试卷上的数字像是在跳舞一般，沉醉于灯红酒绿之中，他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去完成这道题。
　　沈誉实在有些无奈，他抓着头发，试图闭眼思考。
　　可是，当他闭上双眼的那一刻，一个更可怕的想法在他脑海里浮现……
　　要不，今天不上了吧，就这么逃离算了？
　　沈誉猛然睁开了眼睛，拼命晃了晃不清醒的脑子。
　　只不过，他发现他十分清醒，因为这些，根本就是他发自内心想做的事情。
　　睡懒觉迟到，不做题，翻墙，一次又一次触碰沈望凤的底线，甚至于现在萌生的逃课的想法……这一切，却没有令他感到不适，反而让他产生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
　　这种感觉，是沈誉自从被周望凤生下后便再未有过的，不…应该说，他从未拥有过。
　　沈誉发现自己并不是在抵触这些想法，而是在畏惧，他不明白这畏惧从何而来。
　　因为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戳破了他心中本就脆弱的那层保护膜，他控制不住自己，每当他不去想，他就越发会想到这保护膜下的萌芽。
　　既然做不下去了，为什么还要坚持？
　　沈誉再一次睁眼时，发现周围的人试卷早已翻页，唯独自己还停留在第二道选择题。
　　他忽而释然般地笑了笑，用笔帽盖上了笔，然后，用笔戳了戳一旁满头大汗的江豪。
　　江豪一脸懵逼地看了看沈誉，知道可能是因为自己抓阄的声音有点大，吵到他宝贝学霸同桌了，正准备把阄往桌下收。
　　手腕却被沈誉握住，他看了看他，没有言语，从他掌心里拿出了一个阄。
　　“C啊，谢谢。”
　　然后，就只见沈誉拿笔在自己的第二题上写上了一个C。
　　“江豪，帮我个忙可以吗？”沈誉突然问道。
　　“誉哥，你…你说。”看着沈誉认真的面庞，江豪突然觉得嘴巴有些干燥，打开杯子喝了一口水。
　　“你可不可以，帮我逃个课？”
　　“噗呲，咳咳…咳……”江豪正准备咽下去的水一个没憋住喷了凑过来的沈誉一脸。
　　“不是，誉哥你说啥！？”
　　江豪此时实在也顾不得现在还在考试了，懵逼的表情在他脸上无限放大。
　　沈誉今日举世骇俗的行为：翻墙，迟到睡过头，考试抓阄，还有现在的逃课，这些自己都不敢说全部荣光加冕的事情，居然被沈誉在一个早上全部搞定？倘若不是现在有母老虎在台上坐着，他绝对要去思教处找肚包肉打一场拳击来试试痛不痛。
　　就今天沈誉的这些行为，不要说全部，就是其中一个，也够他莅临思教处门口的“光荣榜”了！
　　“江豪，大家考试呢，你在干什么！”台上，许羽愤怒地朝江豪吼道。
　　见了这动静，周围的同学都纷纷转过头来注视着两人。
　　也许不能怪江豪还处在懵逼状态中，因为就算是许羽来了，高低也得喷沈誉一脸。
　　身边，沈誉掏出卫生纸擦拭着脸上的水珠，江豪才从混乱中清醒过来。
　　“对不起，许老师，我一个没控制住喷了沈同学一脸，我带他去洗一下！”
　　没等许羽和沈誉反应过来，江豪便抓起沈誉的胳膊就往外跑。
　　……
　　洗手池边，江豪不可置信地看着用清水洗着脸的沈誉。
　　“誉哥，你真是疯了！”
　　沈誉看了一眼江豪，从他手里抽出一张纸擦着洗好的脸。
　　“怎么，不认识我了？”沈誉打笑似地开口。
　　“不认识，我以为你昨晚玩了交换人生了。”江豪说着。
　　“你说的对，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我就说吧，听我的准没错。”
　　“嗯，走吧，回去上课。”
　　“诶，誉哥，等等。”江豪突然喊住了沈誉。
　　“怎么了？”
　　“你不是要…要逃课吗，我帮你。”
　　“你现在要怎么帮我啊？”
　　“我就说，你在洗脸的路上摔倒了，摔得很严重，或者突然发烧了，晕倒，很严重很严重！”江豪一脸认真的说。
　　沈誉站在原地，没有发声，良久，他看着江豪，大笑出声。
　　“我刚刚本想喊你帮我望风而已，没想到现在闹了这么一出。”
　　沈誉走上前，拍了拍江豪的肩膀。
　　“我不想连累你，一会你回去，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任何后果我一个人负责。”
　　“好了，走了。”沈誉朝江豪摆摆手。
　　“誉哥，你等等。”
　　“还有什么事？”
　　“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逃课？”
　　听了这话，沈誉转过身，脸上却挂着一种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是江豪跟沈誉做同桌以来，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表情。
　　“因为，我想为自己活一天。”
　　“还有，谢谢你的阄，以后遇到不会的题，我会试试这种方法的。”
　　沈誉说完，没有再回头，转身朝阳光中走去。
　　江豪望着沈誉的背影，发现那背影这次没有片刻停留，而是选择沐浴在那道彩色的阳光中，发光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