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死之前先亲你一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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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轮上的动力全部停止，随着海浪逐流，而祭品都掉进海水里，再不出手，祂就会将它们全部吞噬。
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
“谢铭，药！”
谢铭把周潇先前给自己的两粒药丸塞进嘴里，周潇提着谢铭的领子，三两下翻过栏杆，扎入海水中。
秦德海看着消失在漆黑的海浪里的两人，手上的手臂被简单地包扎，他不安地看向王鹏举：“老师，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不知道。”王鹏举说。
周潇进入太深的水域，已经超出了王鹏举的感知范围。
秦德海咬着嘴唇，好像想说些什么，又犹豫着，最后还是开了口：
“王老师，我没看见我爸爸。”
王鹏举没说话。
“不久前，我本来想和我爸聊聊，但是我怎么也联系不上他，”秦德海慢慢地眨了眨眼睛，笑着看向王鹏举，“你们没有看到他，对吧？”他见秦德海没有说话，又小心翼翼地问，“老师？”
王鹏举说：“他刚刚还在这。”
秦德海说：“那我怎么没有......？”
王鹏举和他对视着，眼神里有些悲凉，似乎在说：你一定要听到残酷的消息么？
秦德海低下头，喃喃道：“啊？原来是这样吗？”
他的眼神有些迷茫，还没反应过来。
“他死了？”
秦德海挠了挠头：“本来我还想和他吵一架。我哥告诉我，我爸早就知道我和谢铭是装的了，他就是想看我出洋相。”
说到这，秦德海鼻子一酸，小声地哭着，眼泪啪嗒啪嗒掉到了染血的绷带上，水龙头似得哗哗流。
“我真不是东西啊......这两年我就没回家，还经常和他吵架。也没发生多大的事，就觉得他天天管我念叨我打击我，我要闯出点东西给他看。”
秦德海哭得直打嗝，还鼻塞，王鹏举也不知道他嘴巴动个不停在念什么。
“不用憋着，”王鹏举说，“你哭大声点别人也听不见。”
秦德海干脆扯开嗓子开始嚎啕大哭，但是在狂风骤雨间，在闪电中，哭声传不了很远。
————
周潇拉着谢铭，急速潜入深海。
原本的深海应该是漆黑一片，栖息着许多会发光的深海鱼类。
而在此刻，裂开的地壳里，地幔发出的红光竟然把海水照亮，滚烫的液态金属加热了海水，鱼类的尸体顺着洋流飘荡。
天地为炉，万物为铜。
黑色的雾气形成的利刃将海水破开，因此两人在海中也可以呼吸。
但是他们的速度还不够快。
从王文心身体上脱落下的婴儿，均被一股大力拉扯着向更深处去。
周潇控制着黑色的雾气，吞噬了十来具躯体，在段时间内过度使用能力，身体已经有些负荷，前进的速度也慢了些，从指尖开始，皮肤出现了褶皱。
他只是看了一眼，也并不在意。
“‘代价’么......”
他朝谢铭瞥了一眼，谢铭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还得要几分钟才能清醒过来。
谢铭在吞下药片之后，眼前漆黑一片，动弹不得。
冰冷的锁链束缚着他。
和上次吞下药片后的感觉一模一样。
这一次，谢铭已经知道自己躺的地方是口棺材，倒也没有上次那么无措。
身下是一片温暖柔软，但谢铭清楚那是什么玩意，不禁汗毛倒竖。
“又见面了。”在他背后的、满是肉瘤的怪物用周潇的声音轻声说，“不要害怕。”
棺材的外面同时传来了谢铭自己的声音：“你来了？”
棺材板被打开，【谢铭】探出头，看到谢铭时，脸上的表情从欣喜变成了失望：“什么啊，你这次还是带着他一起来，你应该听我的建议杀掉他的。”
谢铭问【谢铭】：“我不是正在海里吗？我还得去帮周潇，我该怎么离开这？”
谢铭认为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谢铭】，应该是可以信任的。
“好吧，好吧，”【谢铭】无奈地说，“既然你执意要帮他，那我们就走吧。”
谢铭说：“可是，我被绑住了。”
“没有哦，这次，你可以自己站起来。”
谢铭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可以活动手臂了。
肉瘤状的怪物把锁链松开了些许。
谢铭站了起来，那肉瘤也附在他的背后，除了背后很暖和，倒也没有其他的感觉。
【谢铭】大叫：“哇！好恶心！”
谢铭摇了摇头：“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玩意？”
“只有你才能解决，你听我的建议，把周潇杀掉，然后吃了他，就好了。”
谢铭想，超自然的东西说的话不可信，而且就算是真的，他干嘛要杀周潇？杀了也就罢了，干嘛要把周潇给吃了？
什么变态食人魔，他又不是汉尼拔医生......
谢铭把【谢铭】的话当做耳旁风，他开始环视四周。
这是一片草原，雾气很大。
在雾气中，有许多庞然大物正在缓缓穿行。
【谢铭】带着谢铭往前走：“跟着我走就会到出口了。”
“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你的故乡，你难道没有感受到乡愁么？”
“乡愁？”
谢铭抱住自己。这里阴风阵阵，吹起起皮疙瘩，幸好身后那肉瘤还算温暖......
想到这，谢铭觉得自己多少有点变态了。
这么恶心的东西，怎么会温暖呢。
【谢铭】破开荆棘：“对啊，乡愁。我写过一首诗，你想听听么？”
“不，我不想。”谢铭说，“我想快些出去。”
“急不来的，我们已经在全速前进了，不如你就听我念念诗。”
【谢铭】也不管谢铭的拒绝，声情并茂朗诵，活像一个话剧演员：
“故乡呵，
“在那深夜里，
“眼眶中每一颗孤独的眼泪，
“都幻化成有关你的幻象。
“你那柔软丰沛的土地，
“是否会怀念飘离故土的蒲公英呢？”
“如果你问我为什么要离开，
“事情就是这样——
“果实从枝头落下，
“鲑鱼溯游出生地，
“雨水降落至地面，
“时间向前转。”
“怎么样！”【谢铭】高兴地说，“感动吗？”
“啊对对对，好好好，”谢铭敷衍，根本没在听，“所以我们还有多久到？”
【谢铭】说：“到了！”他拍拍手，从地面升起一扇门，“从这里出去就好了。”
【谢铭】目送谢铭推开大门，撇了撇嘴，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上面是小诗的完整版。
“你根本没有在听。这首诗是我写的，也是你写的呀。”
————
周潇气息略微不稳，又一个祭品在他的手中化作粉末。
他拿着【罗盘】，上面还有十枚叶片。
地壳裂开的缝隙已经很近了，或许要来不及了。
————
秦德海和王鹏举肩并肩坐着。
秦德海还在哭。
王鹏举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拍着秦德海的肩膀。
秦德海抽抽搭搭地抬头：“老师，我们是不是也要死了啊？”
王鹏举估计，从周潇跳下水已经过去十分钟：“说不定呢，唉，死就死咯。”
站在栏杆旁边的监察员们大叫起来，神色慌乱，叫着王鹏举的名字。
王鹏举走了过去。
“海底下......海底下有东西！”
王鹏举把头探出栏杆，看见了一只眼睛。
一只比国王号游轮还要大的眼睛。
金色的瞳孔流光溢彩，里面恍若有岩浆在流动。
“祂回来了。”王鹏举说。
即使是他，在此时此刻也苦笑起来。
“失败了吗，周潇？”
祂闭上眼，瞳孔消失在了深海中。
方才还波涛汹涌的海，忽然平静如镜，连一点风浪也没有，雷鸣也止息，就连云层都散开。
而王鹏举知道这只是开始，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是永夜前的白昼。
祂从那海面中慢慢站起，掀起的波涛比刚才还要猛烈。
阳光照耀在祂的身上，但是祂的身躯比最黑的东西还要黑，竟然没有反射一丝阳光，身躯庞大，没有固定的形态，遮天蔽日，身上布满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海面上的国王号游轮。
然后祂张开“嘴”。
其实祂并没有嘴，不过“张开嘴”可以很好的形容祂的变化。
祂的身体裂开缝隙，缝隙里透出雾气，远远地只能看见里面是一片灰色，有庞然大物正在缓缓行进。
船眼看着就要被海浪推着进入祂的嘴里。
异变突生。
海面撕开一条裂缝，阻断了船前行。
摩西带领他的子民逃往应许之地，被海挡住去路时，也是分开了大海。
谢铭和周潇出现在了船和祂之间。
准确来说，是谢铭站在海面，如履平地，肩上扛着周潇。
两人浑身上下都湿透了，狼狈至极。
周潇不省人事，一条手臂上的皮肤皱缩，竟然像是老年人的手臂。
谢铭的状态也很不正常，走路不稳，喝醉了酒似的，两条腿打颤，差点左脚绊右脚摔倒了。
祂发出了声音，如同一万个青铜钟同时敲响，震得人耳膜发痛，天地色变。
谢铭一步又一步，歪歪扭扭朝祂走去。
他和周潇就像两只小虫，在偌大的海面缓缓前行。
金色的眼睛一齐睁大，直视着不知天高地厚的两人，天空降下陨石，海水汹涌，竟然不能阻碍谢铭前进的步伐。
“好吵。”谢铭说。
在祂的影响下，谢铭的视力和听力都受到损伤，看不清眼前的东西，耳朵里嗡嗡直响，身体承受着巨大的重力，每一步都竭尽全力。
身体的自我修复能力快速运转，撕裂的肌肉在瞬间重新连接。
谢铭知道，祂就在那个方向。
附在谢铭身后的肉瘤说：“只要往祂的方向走，就能解决祂。”
“肚子饿......”谢铭揽着周潇的腰，“周潇啊，这件事结束之后陪我去吃一顿吧......”
周潇没有回应。
“足够近了。”肉瘤说。
谢铭听从身体的本能，手在空中虚虚一握。
祂的形体一颤，组成祂身体的黑色物质，忽然反过来侵蚀祂的眼睛。
祂尖啸着，怒吼着，痛哭着。
祂眼睛正在被慢慢吃掉。
祂的影响力正在衰退，谢铭的身体逐渐恢复正常。
在失去意识之前，谢铭看清了矗立在眼前，山一般的庞然大物：“我草，怎么这么大啊......”
“好难受，我不会要死了吧？”
“不过现在没有那么饿了。”
“如果我真的要死了，”谢铭扭头看着昏过去的周潇，“好歹让我亲一口——”
在唇将要触碰到周潇的一瞬间，谢铭眼睛一翻，就这么昏了过去。
脑海里的最后一丝想法是：“死不瞑目啊！”
作者有话说第38章 死之前先亲你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