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风雨欲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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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铭赶到了船长室，敲了半天门无人应答，于是他又去了控制室。
控制室是整艘船控制航线的地方，位于船的最前端。
在控制室的门口站了两个人，神情警戒，身上并没有穿着船员的服装，说明他们不是船上的警员，而是监察局的人。
看到谢铭过来，他们只是看了他一眼，但并未阻拦。
谢铭一进控制室，就看见了王鹏举，他站在窗户前，窗外是一片黑暗，雨水又让窗户变得模糊，实在不知道他站在那里正在眺望什么。
控制室里居然还养了两只海鸟，被关在笼子里上蹿下跳，啾啾叫。
“你来这干嘛？”王鹏举问。
“手机没网了。”
“信号基站出了点问题，已经派人过去了。”
说这话的不是王鹏举 ，而是秦佑。
秦佑站在主控台前，和几名船员一同看着仪表上的数据。
谢铭也凑了过去，看到船员们正拿着一张纸讨论。
秦佑解释说：“这是气象台发来的传真，我们的航线上有风浪，要我们转舵。”秦佑把传真递给谢铭，“我倒是懂点气象学知识，这洋流和气候的变化十分奇怪，按理说不该这样......”
坐在控制台前的船长忽然站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先生，我们尝试着改变航向，但是云层始终在航线前方。只要我们稍微移动，暴风雨的区域也会移动，就好像是有意识一样。”
王鹏举问：“照这个速度，我们多久会进入那片暴风雨的区域？”
“一个小时。”船长说，“不如把船停下试试？”
“没用。”王鹏举说。
谢铭试探着问：“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秦佑说：“是这样的，可惜，”他看了一眼王鹏举，“监察局的同事们不愿意告诉我。”
王鹏举不为所动：“这是我们的工作。”
“他的意思是我们配合就好，即使这关乎我们的生死，”秦佑手指敲着桌面，“贤婿，你来这做什么？把生命最后的时光留给自己爱的人，别再掺和这些烦心事。”
王鹏举说：“你以前在监察局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婆婆妈妈。”
秦佑冷哼一声。
谢铭凑到王鹏举旁边：“这气候和船上死的人有关吗？”
“监察局的行动无须向他人解释，但是看在周潇对你青眼有加的份上，我只告诉你小子，不告诉旁边的老家伙，”王鹏举装出低声说话的样子，又偏偏让说的话传到秦佑的耳朵里，“当然有。”
秦佑拿眼看着王鹏举，但是又碍于涵养不好发作。
谢铭刚想继续问下去，王鹏举忽然比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说：“第四个。”
谢铭：“？”
“第四个人死了。”王鹏举说，“.......还差一个。”
后一句话说的太小声，就像呓语，除了王鹏举本人，谁都没有听清。
雨势瞬间变大，落在窗户上啪啪响。
秦佑在控制台坐立不安，他从怀里取出个小的塑料袋，把塑料袋中的褐色粉末倒在手里，打开鸟笼，海鸟跃到他的手上，啄食饲料。
他用食指抚摸鸟的翅膀：“好孩子......”
他缓缓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冷风和大雨瞬间涌进室内，海鸟扑棱着翅膀冲出窗外，船上的灯光照亮白色的鸟羽，在一瞬之间，它又消失在了无边的雨中。
秦佑关上窗户，找了个电脑屏幕，手在屏幕上点了点，海鸟看到的图景便出现在屏幕上。
雷电在远处闪烁，风声雨声呼啸。
王鹏举看到秦佑的一举一动，耸了耸肩：“只是个心理安慰而已。”笑了笑，“我之前以为欧洲分部的部长是个狠角色，时间真是把杀猪刀啊。你老了。”
秦佑一语不发，只是注视着屏幕上的景色。
海鸟飞速向前，在进入暴风雨后掠过波涛汹涌，陡然劈下的闪电近在咫尺，撕破黑暗，海水照得惨白。正是借着这道光，鸟眼捕捉到了海下飞速掠过的黑影，从海面一跃而出，但还没来得及看清，又潜入水下。
“那是什么？”秦佑冷冷地看着王鹏举。
“这才哪到哪啊。”王鹏举说。
海鸟飞行的方向忽然杂乱无章，视角旋转，紧接着传来噗通一声，落入海中，画面陷入黑暗。
秦佑噌地站了起来，他想要走到窗边看看，却发现自己迈不动步子。
“怎么了？被吓到了？”王鹏举说。
秦佑摇头，并非是他被吓得不敢动，而是他动不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大腿，那里出现了一个勒痕。
“该死！”
谢铭和王鹏举同时喊出这话。
秦佑忽然摔倒，往窗边滑行，秦佑死死抓住控制台的边缘，才没有被拖走。
谢铭立刻奔过去，三两下撕开秦佑的裤子，查看被勒的地方。
果然，和谢铭看到的第一个死去的人一样，好像有一条透明的绳子把那里勒住。
秦佑松开一只手，从衣服里掏出一把枪，眼镜都不眨一下，朝大腿砰砰开了两枪，鲜血飞溅到谢铭的脸上。
霎时间皮开肉绽，血液汩汩流淌，骨头从肉里支出。
秦佑的声音非常冷静：“谢铭，帮我把腿割断，刀在我的上衣口袋里。”
刚刚那两枪已经打断了腿骨。
谢铭拿出小刀，那把刀十分锋利，一看就经常保养。
即使从监察局退役了，他也保留着曾经随身携带武器的习惯。
刀可以毫不费力地隔断血肉。
谢铭还没把腿割断，那奇怪的力量就把大腿连着一块皮肉扯走，腿撞破了窗户，落入水中。
谢铭脱下西装，紧紧缠住流血的伤口。
还没有两分钟，鲜血已经浸满西装。
谢铭略微颤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刺鼻的血腥气充斥着鼻腔。
秦佑吸了口冷气，慢慢靠在桌子旁。
谢铭看着秦佑，脑海里想的却是秦德海。
那家伙会很伤心吧。
一只手按在谢铭的手上。
那是王鹏举。
“老家伙，还是这么狠啊。刚刚是我言重了，给你道歉。”
秦佑笑着看了他一眼：“知道就好。”
王鹏举没有说话。
控制室的门再度被打开。
“变成这样了啊。”
那是周潇的声音。
谢铭抬头，看不清周潇的神色，灯光把他的脸照得惨白，只是见他点了一支烟，深深一吸，一支烟就没了大半。
谢明早就发现了，周潇心情一不好就喜欢抽烟。
心情越不好，抽烟越狠。
“让你见笑了。”秦佑说。
周潇把尚未抽完的烟扔在地上，用鞋底捻了，蹲下身，把秦佑握在手里的枪拿出来，把玩了一阵，灰色的眼眸里是谢铭看不懂的神色。
咔哒。
周潇把枪抵在了秦佑的太阳穴上。
“周潇你......”谢铭愣了一瞬，但立刻抓住了周潇的手腕，想要把他推开，但是周潇纹丝不动，“你干什么！”
“为了减轻他的痛苦。”
王鹏举喊道：“周潇！”
周潇朝王鹏举偏了偏头：“谢铭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心软了？不敢说？”
秦佑苦笑了声：“没救了？”
周潇答：“没救了，你已经被盯上，它会把你带下去。”他拉起秦佑的袖子，在手臂上有红色的印子，“这是被选中的标志。”
“难怪，”秦佑喃喃说，“两周前我身上就长了个这玩意。”
“我的失误。”周潇说，“抱歉。”
“得了。”秦佑说，“所有异能事件的死亡都算到你的头上吗？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周潇拍了拍谢铭的手：“可以放手了吗？”
谢铭看着秦佑。
秦佑说：“把枪给我吧。”
谢铭一把夺过周潇手里的枪，放到秦佑手里：“没有其他办法吗？”
“你以为我想寻死？”秦佑笑了笑，“我可不想那么快认输啊，帮我把伤口绑好。”
谢铭根据秦佑的指挥帮忙绑住流血的伤口，但因为没什么经验，弄了好一阵。
周潇拍了拍谢铭的肩膀，示意他给自己腾个位置，着手帮秦佑绑好了。
周潇问秦佑：“我包扎的技术还不错吧？”
“满分！哈哈，我还有这一天，监察局行动部的部长亲自帮我包扎。”他忽然哦了声，“嘶，这衣服有点眼熟啊......”
“这是秦德海的衣服。”
“难怪，这衣服还是我一年前买来寄给他的。”
“秦德海他......”
秦佑挥了挥手，知道谢铭要说什么：“别让他过来了，我没什么好和他讲的，该说的早说了。”
秦佑摸着包扎的西装，思索着。
这次见面，家里的老大学成归来，人成熟持重，还需要些社会锻炼，大体上不必担心了。老二还年轻气盛，性格又欺软怕硬，不过好在有颗善心，人也积极，相信在老大的帮扶下也能好好的活下去。
他笑了笑，心想，自己的后代还真不错。
只是，难免还是有些遗憾......
他把注意力集中到当下。
多年的监察局工作生涯让他学会了如何暂时抛弃牵挂。生死关头，潜藏在血液里的嗜血因子开始躁动，他竟然完全感受不到疼痛。
他坐在地面，眼光如炬，仰视漆黑的天空，在心里对不知潜藏在何处的敌人说：“尽管来吧！”
作者有话说第34章 风雨欲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