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三司会审 ...

  •   “乔闻言受萧默行贿的十万两已在乔府抄出。”谢修行话说至此言行停留俄顷,挑起眉尾徐缓起眼盯向萧默:“余下二十万两雪花银,既在你府上搜寻未果,那便是拱手让人了。”

      “好你个萧默!”御史大人听言大惊立身,手指萧默高声质问,“陛下见鱼州百姓民拥于你,才放心让你担任户部尚书之要职,你竟敢位职谋私。”

      “你一介乡野知县飞升三品尚书不知红了多少人的眼,那些在台阁兢兢业业的大学士摸爬滚打数十年,等来的不是机会却是你的空降。”

      “你不珍惜,自然会有人珍惜!今日你如实招来,桩桩件件且得细算!”

      萧默懒懒看了眼激忿填膺的孟拙恩,若非知晓他为太子党羽,已然看透其虚伪面纱,恐怕在座各位皆被蛇头鼠眼的他蒙混过去,事到如今,萧默懒得与他争辩。
      “孟御史难道其位不亏吗?”

      “你!”御史大人被噎住灰溜溜坐下,强行辩白几句:“我从不做愧对百姓之事,反倒是你萧默,不思过错,还污秽他人。”

      “谢卿,你可得给他加项诽谤之罪。”

      “御史大人可否容谢某继续审问?”谢修行咧嘴轻笑,稍显不耐烦。御史大人抬手示意:“谢卿请。”

      “萧默,请如实交代二十万两去了何处?”

      萧芜偷瞟了眼父亲,他清瘦的脸庞无欲无求眼瞳里心如死灰毫无光色,如提线木偶般张开嘴:“十万两填补了国库亏空,另十万两全数送往东宫。”

      国库亏空、东宫音落,所有人惊愕不已。仿佛炸雷轰于堂内,巨声震荡过后寂寥无声。

      “萧默!你想清楚说话。”
      御史大人方才说话如同狂风呼号此刻声音低如苍蝇嗡鸣。

      “因何送往东宫?”谢修行从容自若,步步审问,堪似稳稳存立于飓风中心一棵根系深而发达的羽杉。

      “我初涉皇城,太子殿下邀我于玉明楼上,对案聊心阔谈天下,我被他叙之大祁江山宏图所感染。百姓安居乐业,外敌望而却步,国土无疆,君臣一心。我想那不正是我大祁朝百姓所期望的吗?于是一步步......走到至今。”

      萧默垂身苦笑,“三年,我未曾看到什么君臣一心,什么百姓安居乐业,我见到的也不是什么心怀天下的储君,而是一帮利欲熏心的乌合之众!”

      刑部尚书孙艾明坐不住了拍案厉声:“放肆!太子殿下岂容你侮辱!”

      萧默大袖一挥面朝孙艾明,心如磐石坚定,两鬓霜白,风骨犹存,眼里的犀利像刀锋般坚利。他质问:“若尚书大人觉得我是侮辱了太子殿下,那么请问尚书大人我是否还需要往下说供词?”

      孙艾明被怼得哑口无言,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与恒丰国对战数年,国库空虚,为补国库增加百姓赋税,太子承诺三年后国库漏洞填补,民税减半。”萧默渐渐红了眼眶,字字哽咽:“眼见三年期限在即,殿下只字未提!”

      萧芜在记审案记录时,面对父亲的一言一行,心中百感交集,若是谢卿可以为父亲辩驳几句,也能让他少受惩罚。
      可事实是没有,谢卿是个刚正不阿的人,他所判定的罪行皆依照大祁律法。

      半个时辰过去了,萧默全数交代,在堂拟定结案定罪书后,最终会审结果是两个人都被革职关刑部大牢五年,由刑部尚书孙艾明将萧默和乔闻言一并带往刑部关押。

      因为事情牵扯太子,刑部尚书和御史大夫都不敢擅作主张的审理此案,严加推脱,并说他们审的是尚书和侍郎的漏税案,既然两个人已经定了罪,至于太子,不归他们管。

      会审结束,他们二人赶着回去起草文书,好上报朝廷,接此由头匆忙离开大理寺。

      谢修行见之背影十分不屑。

      夜里,窗棂外,银杏簌簌,飞舞的伞叶旋转飘落,聚成金丝帛铺笼地面,祥云锦靴踩在金丝帛上,似乎触动了机关,股股秋风携金黄扇叶哗哗落下,谢修行正硕的身影溶于流金中,映照月辉下,拂去覆在肩头的落叶,提灯入廊向寺外去。

      骏马疾蹄,直奔宫城。

      入目四方庄严辉煌的宫殿似仙佛宫阙直入云霄。

      这条通往天宫的白玉长阶,谢修行走的何其艰难。手中捏拿的一纸文书恨似千斤重,拖拽着他步伐沉沉。

      “谢卿,陛下近来为北境战事烦忧,多不眠不休。申时太子来请安了,为陛下寻得西域安神奇香,名唤‘布伽耶’,适才点上不知觉地休憩半刻,让您久等了。”
      苏遥公公掀开华锦龙纹帘,进了偏殿,奇香浓厚得有些熏人。

      祁帝伏于黑檀盘龙矮几前,摊开一折奏书,见谢修行跪拜,稍抬手,“谢卿免礼。”
      “多谢陛下。”

      连夜上书、弹劾太子,满朝文武恐怕唯有谢修行敢这么做了。
      任谁都不愿冒此杀头之罪,明日上朝时百官定须议论纷纷。

      “你与其二司的定罪文书朕已准了。听萧默供词中语,此事关乎太子,谢卿你可确信?”
      “回陛下,千真万确。”

      “仅凭他一面之词过于草率。”祁帝合上纸页,眼神威严以示天下,绛唇张翕:“刚刚太子来过,他如实告知朕,的确是增了名税,不作私用,北境战事吃紧,都扩给军需了。”

      “依陛下之言,萧默亦属于秉公办事,私扣税款之罪按律法而言并不成立,陛下是否决心放了萧默?”

      谢修行提眉望向祁帝,言语之中满是试探,神情复又充满期许。

      “自然不可。朕为民主,民为天下之主。此举伤了民心定得给百姓说法,太子有错,已剥夺他管理税收之权务,朕为国父,理应先带之其责,择吉日开坛祭祀,朕为民祈福。。”
      “陛下圣明。”

      谢修行眉宇缠藤失落,下跪行礼,无功而返。

      居高临下的话音明亮压迫:“答应减轻赋税之事,太子忙于国务一时疏忽,现恒丰国势力渐弱,依朕看照约民税减半,此事谢卿莫再追究了。”
      “微臣谨遵圣令。”

      出了宫门,天突然下起大雨,紫光晃眼,雷声震猛欲撕裂天帛,雨线密密麻麻连成珠串砸在谢修行身上,犹如根根银针刺入他骨血,随经脉翻涌,生疼生疼……

      车夫撑着黑竹骨油纸伞与宫门外等候,见谢修行身姿颓废萎靡不振,双目忧心,快步上前为他遮雨,另一手替他披上墨氅。

      戌时三刻,萧芜收拾好东厢房,正打算入寝时,她开窗探了眼正房的门窗紧闭。

      自她搬进东厢房时,就瞧见谢卿提了个灯笼出了内府。由于是夜里下了值,萧芜便没过多打听。

      雨势瀌瀌,未有停歇的意思,谢卿出门时没持雨伞,不知淋雨否?

      谢修行是她世上唯一可依靠之人了,他可千万不能有事。

      萧芜放下被褥直奔小厨房,蹲踞小灶前添柴扇风,火焰炙烤得她有些出汗,手随意抹额擦汗,白皙的肌肤沾上一指黑灰。

      陶炉升起袅袅白烟,萧芜揭开炉盖,汤汁褐黄,老姜辛辣气雾四处弥漫。

      将药汁灌入碗中时德叔走了进来,萧芜喜不自胜道:“德叔,可是谢卿回来了?”

      “正是。大人今夜去宫里面见圣上,不知何事,出了宫门就颓了气。”德叔担忧不已:“萧执事得空可否替老奴多安慰大人?”

      “正巧。我熬了姜汤准备给谢卿端去。”萧芜端着姜汤往门外走。
      “有劳了。”
      “德叔,炉子里还有一碗,得劳烦您自己盛了。”
      德叔受宠若惊,不等他道谢,萧芜就已没了身影。他走到炉灶前,望着姜汤细细呢喃:“是个贴心的孩子。”

      游廊之上,秋风瑟瑟,她衣着单薄,刚出门一会儿便凉透了身子,为了木盘上的姜汤能存温,她加快些步子。

      正房点了灯,亮堂堂的。萧芜轻轻敲门,屋内响起低沉的一声“谁?”
      “萧琰。”

      里头没了动静,片时谢修行开了门。他一身月白常袍素雅浅静衬得身姿高瘦挺拔,明朗下颌线以及端正的眉眼如神明雕刻所致,精细得不似凡人。

      他低眸瞧见水波青釉盏里的褐色液体,姜味沁入鼻尖,他眉头先皱,丹唇稍启:“姜汤拿走。”

      萧芜眼中的谢修行心怀山海,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人。
      却为区区姜汤愁了颜……

      “大人不喜食姜?”萧琰似乎明知故问。
      谢修行抗拒地摇摇头。

      萧琰“噗嗤”笑出声,“想不到无欲则刚的谢卿,有朝一日会屈服于小小生姜之上,真叫人意外。”

      “好意心领,汤……带走罢。”
      谢修行额前散下几根湿漉漉发丝,坠着水珠,垂垂欲滴。

      “谢卿淋了雨,还是把姜汤喝下吧,以免风寒。”萧琰捏起鼻子,试图教他方法:“像我这样喝,既闻不到又尝不出味。”

      见状,谢修行讪讪窘相,深感作难。

      身后付诀话音冷漠:“谢卿他喝不了姜汤。萧琰,你去煮一剂麻黄汤给大人。”

      萧琰:“……”
      “愣着干什么,照顾谢卿乃你身为执事职责所在。”

      “不必麻烦。”谢修行端起釉盏毫不迟疑大口闷下姜汤,将空盏落在托盘上,“时候不早了,都歇息吧。”

  • 作者有话要说:  萧芜:谁说谢卿是十殿阎罗?我第一个不答应!人家明明是内心细腻善良温暖的谢大腿。??ヽ(°▽°)ノ?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