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踏雪》浮生载梦

45、庆功宴

　　“封林韫为三品骠骑将军，着骠骑将军与武安将军即日押犯入京，钦此。”

　　圣旨到的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快，林韫在接旨时都觉得十分的难以置信。

　　皇上竟然真的肯册封她。

　　“林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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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

　　她合上那封信，闭了闭眼。

　　皇上的明察秋毫，着实在她意料之外。

　　“嗳，林大将军，收拾着呢？”张熙鹤突然闪在她门口，笑眯眯地问。

　　自从那日他被她揪出去之后，林韫接连好几天都没理他。

　　“这真的不怪我，我就说了谢珩在追你嘛。谁知道他们传那么歪。”

　　对此，林韫的回答只有一个字：“滚。”

　　“张教官不忙着造谣，来我这里做什么？”林韫面不改色地当着他的面把信折了折塞进衣袖里，语气淡淡。

　　“哎呀呀，还气着呢？”张熙鹤笑的满脸讨好，“你看啊，你明日就走了，这一走不知何日才能再见，总不好带着误会啊是不是。”

　　说着，还眨巴眨巴眼。

　　林韫不忍直视地把头别过去。

　　“我已经澄清了，你们两个之间只是单纯的暧昧，其他什么也没有。怎么样，原谅我了吧？”

　　张熙鹤得意洋洋。

　　神特么单纯的暧昧。

　　“你是不是很闲啊？”林韫关切道，“感觉脑子都被闲傻了。”

　　“哎。这小嘴就像淬了毒一样，升官了就是不一样哈。”张熙鹤半真不假。

　　“好了，别贫了，今天来找我不是耍贫嘴的吧？”

　　“聪明。”

　　张熙鹤自自然然地找了个地方坐，正色道：“帮我打听个人。”

　　“谁？”

　　“苏相之女，苏泠。”

　　“苏正德？”

　　他低下了头：“不错。”

　　说完，又生怕她不答应似的，急急道：“我知苏正德罪无可恕，只是……只是泠……”

　　“我答应你，我会尽我所能。”她打断了他的话。

　　张熙鹤准备好的一兜话都落了空，嘴唇动了两下又停下来，涩然一笑：“多谢。”

　　林韫斟酌了一下，问：“你们是……”

　　“朋友。”他说的很快。

　　在踏出她帐篷的前一刻，张熙鹤站在烈日与阴影的交界处，道：“谢珩他……没有在欺骗你。我与他相识多年，最是了解不过。”

　　林韫收着行李的手指微微顿了一下，还没等她想好要回什么，张熙鹤已经放下帘子走了出去。

　　认真的么……

　　她心里有点乱，手上动作却不肯停，她东西不多，没用多长时间就收拾完了。

　　不知道谢珩收拾好了没。

　　念头冒出来就很难摁下去，林韫自己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过去看看，结果没走出多远就被礼花呲了一身。

　　“恭喜林将军！”“恭喜恭喜！”

　　此时日落西山，晚霞映红了半边天，也映红了将士们年轻的脸庞。

　　“这是……”

　　将士们给她让开一条道，只见平日里训练的校场上放了许多桌子，上面摆着菜品，中间还有几个铁架，穿着羊在烤。

　　“是谢将军吩咐的。”

　　“你怎么把功劳全给谢将军呢？”有人不满道，“林将军，那边那只羊，是我杀的！”

　　“那道菜是我炒的！”

　　将士们笑闹着邀了一阵功，就在羊肉渐渐飘散出来的香味里吃起酒菜来。

　　“敬林将军一杯，谢过将军为我们深入敌营！”

　　“我……我也敬林将军一杯，为我一开始的无知道歉！”

　　“林将军女中豪杰，干了！”

　　就连平日里滴酒不沾的钱江都专程从学堂里跑回来，“林将军，钱某敬你一腔赤诚，满腔热血！”

　　林韫来者不拒，有人敬她就喝，不多时已经有了三分醉意。

　　谢珩来的有些迟，林韫用自己喝的湿漉漉的眸子瞧他，笑道：“谢将军好大的架子，怎么才来？罚酒！”

　　“你这是喝了多少？”他满脸无奈地接过她手里的酒杯，“早知道让他们少备些酒。”

　　“少备些只能是他们少喝些。”她晃晃酒杯，眼睛亮亮的。

　　“哦？为何？”

　　女孩子就笑了起来：“因为他们抢不过我！”

　　语气还自豪的要命。

　　真是醉的不轻。谢珩揉了揉眉心。

　　“那我能不能抢得过你？”他鬼使神差。

　　然后就看见女孩子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眉眼看了半天，眼神湿润又带些天真，跟她清醒的时候大相径庭。

　　她斟酌了两下，笑意盈盈：“我可以勉强让让你。”

　　这一瞬间，周围的笑闹和木柴的噼啪都变得很远，只有她那句含笑带闹的声音萦绕在耳侧，谢珩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自制力才没有拥上去。

　　事实上也有很多人注意到了这边，只是心照不宣地没说什么，意味深长地一边笑闹一边暗戳戳地看。

　　“吃饱了么？我带你去休息。”他克制将手握成拳，藏在袖子里，哑声。

　　“嗯。”她自己扶着桌子站起来，还不忘跟将士们挥挥手，“你们玩的尽兴啊！吃好喝好，不够再烤几只！”

　　说完，转头看向谢珩，“走吧。”

　　夏夜凉风习习，星子在明朗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可爱，林韫一身酒气，路勉强走的稳当。

　　“不对……你还没罚酒呢。”她走着走着，想起来这么一茬，当即就要拽着谢珩回去把酒喝了，却不曾想自己一不小心踩到了个石头，险些摔个狗啃泥。

　　手乱挥维持平衡的时候，在半空中抱住了一个人。

　　他肌肉紧绷，腰很细，她轻轻松松就抱了个满怀，顺利地拯救了她摔成狗吃屎的命运。

　　“喔，多谢……”她腿一时有些虚软，维持着一个姿势多休息了一会儿。

　　“咦，为什么你的肌肉能从软变硬，我的就不行？”

　　她发现了盲点，抬手又抓了两下，惊奇地发现那块肌肉更硬邦了。

　　谢珩呼吸早就乱了，他艰难地抓住她手臂，声音哑的要命：“起来。”

　　“可是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呢。”林韫被他拽的委委屈屈。

　　再跟你聊聊我就死了。他想。

　　“没有为什么。”他语气也硬邦邦的。

　　林韫垂头丧气地跟着又走了几步，灵机一动：“那要不你哪天给我看看，说不定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谢珩却突然有些古怪地笑了。

　　“如果你想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好好感受，现在先回去睡觉。”

　　见她揉着眼睛回去了，谢珩才重重吸了口气，转身往自己帐篷里走，却被某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

　　“啧。”

　　那人就说了一句，就高高兴兴哼着小调跑了。

　　谢珩：“……”

　　***

　　翌日，林韫顶着醉酒后有点凌乱的头发伸着懒腰走出帐篷，牵来一匹马，慢慢悠悠往营地门口走。

　　谢珩已经等在了那里，骨节匀称的手松松牵着缰绳，一身骑装勾勒出窄腰，长身玉立。

　　如果眼下没有淡青的黑眼圈的话。

　　她快步向前，目光落到他身后的马车上，帘子被缓缓掀开，小太监从里面笑眯眯地探出头来。

　　“林将军。”

　　她点头致意，翻身干脆利落地上马，偏头笑道：“昨晚没睡好？”

　　谢珩凉凉瞥了她一眼：“没有。”

　　押送囚车的队伍跟在马车之后，这回条件比较好，两人一人一辆囚车，总算是没在半路吵起来，顾潇为自己的耳朵高兴了两秒。

　　马蹄声在寂静中显得有些辽远，树叶承受不住露水，晃了一下让水滴滚落下来，正正好好滴在林韫鼻尖。

　　她抬手去拭，沾了满手的湿意。

　　马车行至栖云城，此时已经过午，便先行入城吃些东西。

　　由于带了囚车，一众人走在街上非常显眼，百姓们纷纷停下脚步，对着囚车指指点点。

　　“听说了吗，惊鸿将军的师弟犯了不知什么罪，要押入京呢。”

　　“去去去，别扯惊鸿将军。”

　　还有人的目光集中在林韫身上，皇上册封第一位女将军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大周，如今人人都好奇，这位女将军到底是何许人也。

　　她被盯的有点不自在，稍稍放慢了速度，把身子隐在谢珩之后。

　　好不容易到了饭馆，谢珩要了个包间，李文杰和陆川只能在大太阳底下晒着，对着里面的香味干瞪眼。

　　谢珩这回没要酒，菜却是极好的下酒菜，吃的林韫啧啧惋惜。

　　“还想喝？不记得自己昨晚干了什么了？”他语气凉凉的。

　　林韫总算摸到点他不爽的边缘，于是猜测道：“把你打了一顿？”

　　“那我们两个今天应该都赶不了路。”

　　“拽着你跳舞？”

　　“……你以前喝醉的时候就这么干？”

　　林韫有些不自在地摸摸鼻头：“也不好说。”

　　小福子眼神贼精，左瞟瞟右看看，林韫被他盯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她问。

　　“奴才就是想，林将军与谢将军感情甚笃啊！”他拍着马屁。

　　“害，我还以为什么事。”林韫拿起筷子，“毕竟是一块逃亡过的，那感情自然不同。”

　　小福子瞬间竖起耳朵：“愿闻其详。”

　　“就是疫病的时候，我们俩……”林韫叽里咕噜讲了一堆，小福子听的一惊一乍。

　　到最后心服口服地行了一礼：“林将军真乃豪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