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踏雪》浮生载梦

23、潜入敌营

　　“也就是说，这座山上，几乎没有蛇了？”

　　“是。”男人擦着汗。

　　他们村比较团结，本来蛇就没剩多少，自然得拦着外人捉，谁知道这一拦，拦了个大人物。

　　他也觉得很倒霉。

　　林韫觉得更倒霉。

　　须知，离北疆军驻扎地近的也就只有这么一座山，若是再去，不是遥远的京城之南就是大宛境内。

　　收蛇的那位，可真是用心良苦。

　　放走村民，留下的人又在山上巡了个遍，如男人所言，的确找不到蛇的踪迹。

　　村民们手里的蛇全都被谢珩买了来，但是他们什么蛇都捉，符合要求的，也没几条。

　　“草！”沈欢罕见地拍了桌子，“这群刁民！”

　　“住口。”谢珩喝止住了他，“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药引回来。京城路远，我们只能……”

　　“进入大宛境内。”林韫泰然接过话头。

　　经过此前一役，林韫在军中地位水涨船高，如今再说什么，也不会有人对着干。

　　“可是这……太过于危险了。”沈欢喃喃。

　　“那也没办法。”林韫冷静道，“如今情况容不得我们犹豫。”

　　他们需要蛇来做药引，却正巧碰见有人收购蛇。

　　说是巧合，谁会相信？

　　无非是疫病爆发是人祸，而非天灾，故而幕后之人提前知道了解法，遏止住了他们的关键一步而已。

　　士兵们尚且不知，还当自己很快就能得救，军营里仍是一片欢欣。

　　“我去吧。”林韫突然开口，“你给我拨几个人。”

　　后面那句是朝着谢珩。

　　“不行。你身上有伤。”他拒绝的不假思索。

　　“我身上的伤不影响行动，况且我们是去捉蛇，又不是去打架的。”林韫语气轻松，“要不然你看看，除了我，还有谁能去？”

　　谢珩默了。

　　如今营里副将，有的伤了腿，有的染了病，还有的去押送新药，而他是主将，好像挑来挑去，还是林韫最合适。

　　谢珩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他找不到反对的理由，但是私心，他并不想让林韫去冒这个险。

　　大宛人是如何对待俘虏的，他再清楚不过。

　　“我们时间不多了。”林韫道。

　　是啊，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大宛人的阴谋的话，那么距离他们再次来袭的日子，也不远了。

　　此时月亮已经爬上了树梢，这是最好的潜入时机，谢珩清楚。

　　他沉吟了一会儿，道：“我和林韫去，再点十六人，两人成组，分头去找，两日后此时回营，无论收获多少。”

　　若是呆的久了被人发现，恐怕又有由头交战了。

　　“王副将，粮草交给你。陆副将，伤兵营交给你看管。张副将，任副将，防守交给你们。”

　　谢珩简短地吩咐完毕，不顾众人阻止，大步走出帅帐。

　　林韫清楚，谢珩一旦做出决定，就不会轻易更改，于是她一句也没劝，径直去做了准备。

　　半个时辰后，加上林韫谢珩共十八人，都穿着粗麻布衣和布鞋，活脱脱农户模样，背着竹筐，取道山间，往大宛境内的六鸡山赶去。

　　保险起见，每人身上都带了匕首和信号弹，防止意外发生。

　　两山之间有一块空地，两军都安排了守卫，平时并无平民百姓从那里经过，若是十八人一起过，未免太过显眼。

　　“从这里我们就分开，分别走，记住，两日后无论收获如何，都要回营。”

　　谢珩又叮嘱了一遍。

　　将士们纷纷点头，兵分九路，掏出爪钩，掷向对面山体。

　　因着人数少，走的时间又不集中，是以两边守卫的都没发现。

　　林韫两人殿后，等到所有人都到对面了，林韫才抓了绳子：“我先，你后。”

　　说完，脚一蹬，身体飞快地冲向对面。

　　等轮到谢珩，却出了意外。

　　大宛守军中，有一个士兵发现了他，立刻就要跑去跟同伴示警。

　　“林韫！”谢珩蓦地低喊。

　　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见那个满面欢喜的倒霉蛋。

　　“啧。”她放下竹筐，系上面罩，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山体，捂住倒霉蛋的口鼻，干脆利落地抹了脖子，然后丢给自家守军：“处理好。”

　　林韫的脸让人过目不忘，守军连忙接过去，拖到草里掩藏好，又伪装成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跟往日一样，对着来查看情况的大宛人一顿冷嘲热讽。

　　大宛人愤怒地对骂，双方最终以语言不通不了了之，林韫得以顺利地回去。

　　“厉害，林姑娘即使有伤在身，身手也很强啊。”谢珩笑夸。

　　“拉倒吧。”林韫呛他，“堂堂将军，还能被人发现。”

　　“全靠林姑娘善后。”

　　“闭嘴。”

　　林韫心道之前这么没发现他脸皮这么厚！

　　“快点找蛇吧你。”林韫道。

　　踩过有些松脆的落叶，两人猫着身子仔仔细细地找，从朗月高照，找到了朝阳初升。

　　再次俯身下去，沾了一鼻子露水，竹篓还是空空如也。

　　“蛇怎么都没了？”林韫奇道。

　　谢珩也是找了一夜，一无所获，他回：“恐怕也被他们提前捉了，怕的就是我们会来这么一招。”

　　“真是奸诈啊。”林韫感叹。

　　两人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对面那座山上，可是两座山之间隔着大宛军营，该如何过去呢？

　　如今日光大亮，大宛军也都活动了起来，为了不被发现，两人只能尽量往后山藏。

　　显然，自己家的兵跟自己想法一样，十八人竟然在后山汇合了。

　　“将军，我等苦寻一夜，只得了两条。”

　　将军表示自己一条都没捉到。

　　“我们现在怎么办？”有人问道。

　　“只能去对面那座山了。”谢珩道。

　　不去也没办法，后面还有那么多人等着他们捉了药引回去救命。

　　可是如果去……

　　该怎么去呢？

　　这两座山之间可是大宛军营！哪里像昨天一样，一个爪钩便能解决？

　　“要不这样，我们引开那些大宛人，然后您和林姑娘赶紧去。”

　　“说什么傻话。”林韫笑斥，“别把自己的命不当命！何况，我们两人能捉多少条？”

　　瞧着眼前一片愁云惨淡，林韫赶紧鼓舞士气：“其实也有好事，若是我们能过去，回去就不成问题。”

　　“可是我们怎么过去呢……”有人弱弱问。

　　林韫捏着下巴想了想，突然问：“你们有没有人会说大宛语？”

　　“王四，他会！”

　　一众人把一个略显腼腆的年轻人推了出来。

　　“这样，你教我们几句常用的语言，然后我们晚上打晕几个，扒了他们衣服换上，直接去。”林韫简洁道。

　　众人眼前一亮，他们其实也想到了这种方法，只是怕语言不通漏了陷，现在，连这种后顾之忧也没了。

　　“林姑娘威武！”有人拍马屁。

　　林姑娘扬扬下巴，得意地看向谢珩，仿佛在说：一开始还不打算带我，怎么样，没姐不行吧！

　　于是士兵们像见了鬼一样，看着他们的将军偏过头去笑了笑。

　　计划再怎么着，也只能傍晚实行，那时候光线不清，成功概率高。

　　谢珩不喜欢让自己的属下做无谓的牺牲，于是下了死命令摁住人，让他们必须在傍晚才能去。

　　于是一群热血沸腾的年轻人瞬间像霜打了的茄子，被林韫支使出去打野味吃了。

　　几人挑了个天然的石洞，烟不会飘到上空去引人怀疑，生了火，在林韫的指导下烤兔子肉吃。

　　这人瞧着一副只会打仗的样子，没想到厨艺还不赖，吃的那群年轻人对她又信服了几分。

　　“林姐，你竟然还有这手艺！”

　　“是啊，这也太好吃了吧！”

　　“偷偷说一句，比伙头兵做的都好吃。”

　　短短一日，林韫的称呼就从“林姑娘”变成了“林姐”。

　　再这么着，林韫的地位都要超过他了。

　　谢珩默默腹诽，然后诚实地咬了一口兔子腿。

　　确实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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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打的多，林韫就多烤了一些，留了生的给他们分别带了，到时候引蛇出洞会有用。

　　“我们分开行动，不要只打一个地方的兵，而且记得，要多打晕几个，不用他们衣服也要扒了。”林韫叮嘱道。

　　“为什么要多扒几个？”有人不理解。

　　“我们这种行动，很难不被发现，隐藏实际人数，没坏处。”谢珩替他答了。

　　这人就是白天跟着林韫拍马屁拍的最欢的那个，此时对着谢珩的眼神，莫名感觉到将军似乎对他有些不善。

　　不过他肯定是不敢问，没必要在这时候找死。

　　林韫依然跟谢珩一道，两人偷偷摸摸地摸下山脚，观察一番后，手刀干脆利落地劈晕了两个人，把人拖到一边，扒了衣服，套到自己身上。

　　不过这时候就有些尴尬了。

　　大宛人生的本就高大，军中人更甚，林韫穿在身上，晃晃荡荡，活像小孩子偷穿了大人衣服。

　　谢珩仗着人高，套的正好，再看一脸无语的林韫，忍不住就带了笑。

　　后者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捡起地上的枯草就往衣服里塞。等到完成一切之后，两人走出来，正好撞到一个来起夜的大宛人。

　　那人模模糊糊地看着林韫，用大宛语说：“你是哪个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