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
日期实在是太赶太忙，本来一切从简，但在墨倾的坚持下还是走完三茶六礼的流程。中间的流程非常复杂，从未接触过人间嫁娶的两人晕头转向。这五天柳湍雨在墨倾那边，明雪枝在兰桂处，明明住在一个客栈里，两人愣是一面都没有见上。
跟太多人打交道，饶是元婴级别的明雪枝也感觉十分疲惫。她脱力地躺在床上，心想平日的锻炼果然不够，精神力太弱了。
五日匆匆而过，大婚持续三日，第一、第三天答谢帮忙的亲人朋友，中间的第二天才是正日子，城主家几百平的花园中摆满圆桌，蔚为壮观。侍女手捧托盘，在门前站成一排，请全城的人来抓一把喜糖，取一杯喜酒。
满城红妆，迎亲路上铺着红毯，夹道两侧设红丝布障，花费数十里的锦缎。八抬花轿的大红帷子上绣着百子图的吉祥图案，缀以金银双色丝线，阳光一照，闪闪发亮。抬轿的红漆柱描龙画凤，每一片龙鳞凤羽上都点着金箔，在不同角度的光照下时明时暗，如真龙一般游动。
轿子内部宽敞舒适，再坐一位新娘都绰绰有余，内饰软垫靠背夹幔一样不少，路上再漫长也不会坐得腰痛。
按官府的规定，官宦人家最多只能坐四抬轿子，但地方管辖渐松，加上又是大喜的日子，渐渐就没人在意了。
轿子绕着全城转了一圈，轿夫、随行人员都穿着细布红衣，乐队在后面敲敲打打，欢腾不断。
兰桂坐在轿子中，身上穿着华丽的吉服，涂着丹蔻的双手握在一起攥拳，头上的珍珠坠子颤抖不断。
她很紧张，也很兴奋。
身边的小手镜传来墨倾的声音，他紧张得牙齿打颤，但还是说些不着调的傻话哄她开心：“桂儿，你今天结婚啊，好巧哦，我也是。”
这个笨蛋。
兰桂紧张顿时去了一半，“那真是恭喜了哈，同喜同喜。”
“仔细一看，我的新娘名字好像和你一样啊。”
兰桂正想说些什么，轿子一颠，她忍不住惊呼出声，外面传来哄笑，这是迎亲的倒数第二步“颠轿”，她知道快要到了。
落轿后经历了跨火盆、拜堂等等一系列流程，时间已接近傍晚，兰桂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新房换装，为晚上的喜宴做准备。
园中翠竹苍松上挂着喜字，廊下摆着一连红色的鸡冠花，红纱轻舞，灯烛辉煌，将一片夜色染红。
贵客在侍女的引导下入座，坐定之后，人头攒动，彼此寒暄声如鼎沸。开席之前，婚礼执事高声唱名，代东家致谢词。
商量流程时，墨倾兰桂曾竭力邀请柳明两人上来说两句，但被拒绝了。他们身为修者，按理来说不该沾惹因果。而柳湍雨前不久才死了家人，明雪枝生下来就是孤儿，两人怎么也算不上全命有福之人，就不去凑热闹了。
明雪枝坐在屋顶上，俯瞰闹哄哄的筵席，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看到整个花园和喜堂。
系统的声音响起：“就算不致辞，也可以夹两筷子肉吃嘛，为什么坐在这里吹冷风？”
她捧着脸，头上的发带随风飘舞，“你之前去哪里了？”
“睡觉去了，你又不完成任务，我哪里来的力量。”它继续道：“这个世界每离正轨近一些，我就能获得更多的力量。”
“那你有什么任务呢？”
听见她态度有所转变，系统却不像之前那样兴奋，“现在我对未来反而不抱希望了，现在的魔尊，修为涨得比任何一次都快。要不了五年，可能三年就能灭世了。”
明雪枝神色一怔，“但是他……”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谁能保证他没有异心？看他那张阴沉的脸，走起路来肚子里的黑水都在晃。”
老张当时的怒吼犹在耳边，振聋发聩。“圣女为了达成目标可以牺牲任何事物，不论是她的亲人还是倚重的下属，甚至是她自己，在她眼里通通一样，全都是无用之物，全都是通向那条道路的垫脚石……”
她竖起手掌，右手往左手心中一拔，一把纯白的细剑以手臂为鞘，慢慢出现。此剑一出，空气都凉了几分。这是她的本命剑，名为不知春。当初在太虚山如何也找不到趁手的武器，为了追求极致的贴合，她用左手小臂的骨骼锻造这把剑。
从前她也觉得只要能登上极峰，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事到如今，知晓人间喜乐的明雪枝已经不能再用漠然的态度对待他人。无用之物？她想起同时捏五个包子的老张、抚摸眼眶的独眼女孩、花园中满面红光的新人……怎么可能是无用之物。
她挽了朵剑花，银剑如月，然后随手一抛，化作点点荧光回归左臂。
她还是相信一点。
“只要足够强大就能阻拦一切。”
系统：“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就发个任务，只要你在三个月内晋级，就奖励……嗯，想不出来。那就改成不晋级的话就倒扣修为吧。”
明雪枝额头划过一道黑线，“你也太任性了吧。”
执事终于说完致辞，墨倾的父亲手一挥示意正式开席，侍女手捧金器玉盘鱼贯而出，珍馐美馔惹人食指大动。
柳湍雨从偏房出来，自从做饭好吃这个技能被明雪枝无意透出去，在墨倾死皮赖脸的纠缠下，他答应担任一道主菜。看到明雪枝在屋顶上，他使了个清洁术，免得一身油烟，脚步一蹬，从侧墙上来。
“饿吗？我做的松鼠鱼，给你夹两块？”
明雪枝摇头。为了方便干活，防止袖子和衣服弄脏，柳湍雨身上熟练地绑着襻膊和围裙，他两条骨骼明显的长手臂暴露在空气中。
想起他前几天还穿着羊毛袄，她问：“不冷吗？”
“厨房里很热，简直乱成一锅粥了。一会儿传错菜，一会儿忘了放盐。”他擦擦额头上的汗，坐在明雪枝身边。下面墨倾兰桂并肩而立，手持白玉杯走入场内，宴席已经进行到敬酒这一步了。
柳湍雨眼中有万家灯火跳动，“还记得我们有一次聊到我说我是破坏了父母婚姻的私生子吗？”
她接话，“然后我问你婚姻哪里神圣。”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一团热闹的花园，墨倾替兰桂喝了一杯又一杯，兰桂在众人的打趣下满脸通红。
柳湍雨抱着膝盖，下巴放在手臂上，“我一直觉得成亲是利益的重构，有句老话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一对男女的结合竟然促成了那么多东西，所以它很神秘，很神圣。”
“即便没有感情，也能被利益紧紧捆绑在一起。但是，”他看向庭中的两人，“在当下这一刻，当我看着他们的时候，利益、婚姻什么都从脑子里出去了，我相信他们会天长地久和和美美。”
他转向明雪枝，目光柔和，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如云雾遮月一般暧昧。
她伸直腿，身体后仰，黑发悬空，她向后仰望着夜空，“两个认识还不如年龄一半长度的人竟然就这样许下了绑定一生、不离不弃的契约啊，这真的理智吗……这种约定放在仙门里应该叫本命契约，我还没见过有人立过类似的誓言。”
“是吗？”
只听得一声轻笑，一阵风拂过，柳湍雨半跪在她面前，牵起她的右手。
他仰望着她与月华同样皎洁的脸庞，那双纯然的双眼中闪过疑问，她的手像一只安静的白鸽缩在他的掌心里。
柳湍雨的指尖汇起瘴气，在她手心里写下一串誓言，随着字符消失，她模糊地感觉到体内多了一道指令，用来控制柳湍雨的魔种。只要她一起念头，就可以捏爆那颗鸽子蛋大的魔种。
“你做什么……”她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拉住。
她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一下，像要突破肋骨一样强劲。那时候，她还不太理解这种心情，后来才知道，这就是大家常说的心动。
柳湍雨依旧维持着半跪，他将另一只手放在胸前，“魔修没有三魂六魄，精魄全在这颗魔种中，以后你可以任意驱使它。”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明雪枝收回手，这次他没有阻拦。她的指尖划过掌心，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柳湍雨另起了个话头，“还有一件事，你知道为什么他们这么着急成亲么？”
“不是因为他们想吗？”
“边疆起了战事，墨倾恐怕要上战场。”
她一愣，因为她听谢熙山说过这件事，没想到连处于中心的永实城也不能避免。
柳湍雨继续解释：“这件事是兰桂告诉我的，墨倾还不知道。她说墨倾的父亲找过她，劝她要不要考虑一下其他人，没想到她当机立断，马上就应了这门亲事。”
“她看起来是个柔弱的姑娘，却很有考量呢。墨倾要是知道了，绝对不会同意。”明雪枝看向远处醉得不走直线的墨倾，叹道：“等他得到消息，肯定气得要和全世界绝交。”
“也罢，那时候我们都不在永实了。”她站起身，捏起一道火诀，向夜空中被云雾遮住的月亮弹出真火，“提前送他们一份赔罪的小礼物好了。”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第 27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