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
时间一天天过去，墨倾兰桂约会的时候两人就举着小树枝观察，虽然起过一些疑问，好在事后柳湍雨巧舌如簧，他们彼此还未知道对方的癖好。
闲暇时明雪枝就去找老张比试。直到惊蛰祭典的白天，柳湍雨问她今天喝了多少醋，她自满一笑：“今天一碟都没喝！”
他立刻领会她的意思，合掌道：“真厉害，感觉你的气息又涨了一大截。”
春雷乍动，白天下过一场雨，气温回暖。海棠长出花苞，在层层叠叠的绿叶间，粉白的花苞不断长大，再有七日左右，便可见到繁花怒放的盛景。
白天忙完农活，晚上城中心擂鼓阵阵，把人们都吸引出家门。
惊蛰祭典虽是永实城特有，但因为早有春节、元宵节两大节庆在前，办得并不隆重。主要的流程是城主携家眷将慧兽魔核请出来，命人用十六抬的大轿子抬着在城内走一圈，让所有人都沾沾喜气，再回到宗庙之中存放。
还有解除宵禁，延长市集摆摊时间，允许大家一直玩乐到天亮。
墨倾特意派人给柳明二人做了身衣服，理由是今天是他准备吹响告白号角的大日子，他的两位恩人有必要穿得隆重一些。
而他本人会穿得更隆重。明雪枝的评价是：墨倾好像要登基了。
柳湍雨的衣饰以荷茎绿为主，衣领袖口用金线绣着茱萸纹，针脚细密，精美绝伦。内衫选了纯黑，白色太素净，压不住他浑身的郁气，黑色则正好契合他的沉闷。束发冠金丝掐就，正中是一颗绿松石，温润明艳。
明雪枝亦换下平时常穿的白色劲装，一身藕荷淡紫，妆花缎凤鸟纹上衣滚着深紫边，下裙绣着几只深色蝴蝶，取百蝶穿花之意。简单的高马尾改成远山髻，簪着琉璃珠花，发间垂着流苏，略一动作，便如风中弱柳摇曳不止。她抬起手，端详着手腕上水一样透的翡翠，不时拨弄一二。
跟平时的感觉完全不同，今天的明雪枝像一位凡间的高门贵女，柳湍雨偷偷看了好几眼，心脏狂跳。
听取窗外几道嘹亮的鼓声，还有逐渐热闹的街道，两人一齐前往城中心参加祭典。
一跟墨倾见面，他就靠上来，有些抱歉道：“兄弟，情报有误。”还没等柳湍雨弄明白说的什么，墨倾竖起手掌，对两人颇为神秘道：“你们一定想不到今天还有谁来，特别是你，明雪枝，你肯定猜不到。”
柳湍雨问道：“要来的不是谢润川谢长老吗？”
不等墨倾回答，明雪枝抱起胳膊，“她来不了。今天要来的是我师尊，太虚山的掌门，谢熙山。”
墨倾一惊，“你的消息怎么比我灵？”
“她信里跟我说了。怎么这么失望，你找她有事？”她看向柳湍雨。
柳湍雨摇摇头，他怎么可能说是为了套近乎。“说起来，这两位的名字似乎很像，有什么渊源吗？”
明雪枝看向远处夜空，隐约可见象征仙盟的一点白衣正在靠近，“他们是兄妹。但是关系算不上紧密，你知道的，修仙的人基本不会有多余的感情，特别是到了他们那种级别。”
时漏声响起，距离祭典开始不到一刻钟，墨倾要去后台准备了，离开前他问：“谢师祖应该会踩点到，你要去见他吗？”
她似乎不愿提起这个人，迟疑了一下，才回答：“不必了。我们如今已不算是师徒。”
话音刚落，一声翻身落地的动静传来，环佩叮当清脆如编钟金声玉振，明雪枝回过头去，微微睁大眼睛。
夜风习习，春花的暗香在风中涌动，如丝线一般似明似暗。人声鼎沸，嬉笑欢闹气氛热烈，比春雷还能惊动地下冬眠的小虫。
但是那个人来了，一切都静默了，风止，人静。
黑发飞舞，白衣飘飘，外层的纱衣如仙人羽衣，悠扬鼓动。腰上的玉佩泠泠，随着他的步伐有节奏地响动，如闻仙乐。他一双清亮的金眸缓缓扫过来，心头像是拂过一根羽毛，还未出声，人群却已酥软。
视线穿过三三两两的人，她如凡俗女子一般打扮，却还是一眼就寻到。那身清冷隔世的气质如何也遮不住，他叫住她，“徒儿。”语气温柔，仿佛两人还在太虚山。
明雪枝猛地顿住步子，她眨眨眼，转过身来拱手行礼，“谢掌门好。”
谢熙山并不在意她态度僵硬，信步走来，从袖中拿出一块玉牌交给她，“收好，不要再随便交给别人了。”那是她前几天在老张那里随手送给弟子的身份牌。
她不欲多言，接过便走。
柳湍雨感觉出二人气氛尴尬，应该与她下山的大闹有关。师徒二人的气质很相似却不相同，明雪枝是不理俗世的纯白，谢熙山则是通达谙练的温和。
她的背影很冷淡，当初谢熙山也是看着她这么离开的。他移开目光，心里的裂纹越来越大，声音黯然，“徒弟，我很快就要闭关了。太虚山除了你，我没有可以托付的人。”即便曾经大闹一场，他还是最信任她。
明雪枝停住脚步，谢熙山停滞化神期多年，是该闭关了。但太虚山……她犹豫了，不知如何是好。“阿川的实力在我之上，她比我更能胜任。仙盟实在无聊，我不想再回去。”
“很多事不是靠喜好来做的，只要待到我出关，之后你想去哪就去哪。”
在谢熙山面前，明雪枝格外拘谨，她向来遵从师尊的意思，鲜有违背。昔日的种种恩情压在身上，她很难说出一个不字。
看她为难，柳湍雨挡在她面前，“谢掌门，不如先移步祭典，给雪枝一点时间？”
谢熙山打量着这个阴郁的青年，看着年轻，竟也是一个金丹，可惜走了歪路。他看向远处越来越多的人，祭典鼓声喧哗，马上就要开始了，只好道：“你就是她救下的魔修？也好，你替我劝劝她。”
他走后，明雪枝步伐有些不稳，柳湍雨扶了一把，发现她的手心冷得像冰。
“你很怕他？”
“也不是，就是有点紧张。毕竟我下山的事给他添了很大麻烦，做掌门已经很忙了，感觉很对不起他。”她深吸一口气，“没事了，我们也走吧。”
柳湍雨听她语气有松动，不由问道：“那你……打算回去吗？”她要是跟着师尊走了，就意味着他们要再见。
她咬咬嘴唇，脸上难得纠结，自由和责任，她实在很难决定。
不等她回答，一阵急促的呼喊打断。
“不好了！二位，墨公子请你们快去一趟！”
一个皂衣小厮一边告罪，一边急吼吼穿过人群，来到二人面前，气喘吁吁。
来不及问清楚发生什么，二人跟着他，前往祭典后台。
此时应该到了魔核展览的时间，却是谢熙山在台上演讲。柳湍雨似有所察，加快了脚步。
他一把撩开红色帘子，张灯结彩的后堂围了一圈人，跟外面相反，里面出奇地寂静。除了墨倾一家人，在场的还有表情难看的兰桂、仙盟使者。
墨倾抓着头发，仰天无声大叫。看到二人来了，脸上急的快哭了。
他一把抓住柳湍雨的手臂，绝望道：“魔核丢了！”
两人悚然一惊。果然出事了！
仙盟的人在场都不能找回来，可见魔核已经超出控制范围，用追踪术一时也寻不回来。
谢熙山不知道能拖多久，祭典开始在即，绝不能走漏风声。
柳湍雨当机立断，把墨倾拉到一边，从怀中拿出一枚未熟魔种，“先用这个代替一下，祭典照常。我和她去找。”
“还是你有办法。”墨倾十分感动，但脸上笑得依然很苦涩，像吃到了苍蝇，“另外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们……我的告白，泡汤了……”
他瘪瘪嘴，“我没想到她喜欢竟然是反扒，她也没想到我喜欢偷盗……就在我们很吃惊，都觉得对方骗了自己的时候，魔核丢了。”
明雪枝安慰他，“好吧，这一天总会来的，只是没想到你的爱情和魔核一起丢了。”
墨倾挥了挥拳头，“你还取笑我。你们俩知情不报，看我回来收拾你们。”说完，他跟着父亲一起去善后了。
人员各司其位，祭典照旧开始。
墨倾一家人和仙盟使者在台上祝词，后台留了兰桂和几个佣人。外头敲锣打鼓，衬着屋里一片寂静。兰桂今天打扮得很用心，涂了鲜艳的口脂，比平时更加光彩照人。她坐在玫瑰椅上，用手撑着额头，频频叹气。
看到柳明二人，她皱眉苦笑，“两位呀，可把我们骗得好苦。”看来墨倾兰桂彼此都已知道了。
明雪枝诚恳道歉：“抱歉，我们听了你们的小秘密，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觉得要是因为这个错过，实在可惜。”
柳湍雨也很不好意思，“出此下策，瞒着你们这么久，是我们不好，帮了倒忙。但你们总有一天会知道的，不知道你们……”
兰桂看起来很疲惫，她打断道：“也罢，这本来就是我们的事，还害得两位仙师替我们白操心。”她垂下头，“不过，我们也没有往后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