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也是明月》裴隽

9、第九章 触碰

　　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雨水打到车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车内的音响里播放着爵士乐，两个人都没有讲话。

　　车里很香，不知道是车载香薰还是季清月身上的香水味，配着雨天潮湿的味道，闻着很舒心。

　　坐在副驾驶上的人偏头看向窗外，车窗上的雨水让外面的景色变得很模糊，黎明枫有些看不清。

　　季清月偏头看了眼黎明枫，没说什么，又把头转过去继续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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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达餐厅门口。

　　季清月把车停到路边，熄火，先一步解开安全带对黎明枫说：“你先别下来，我去后备箱拿伞。”

　　推开车门季清月把手挡在额头前，快步走到车后方打开后备箱拿出雨伞撑开。

　　黎明枫坐在副驾驶上一直看着季清月，对方穿的一整套藏蓝色西装，内衬是黑色衬衫，脚上穿了一双黑色皮鞋。

　　季清月从外面拉开车门，黎明枫正准备下车，对方抬手拦住：“帮我把手机拿上，谢谢。”

　　“哦哦，好。”黎明枫很乖的点点头扭过头去把卡在支架上的手机拿下来，转身下了车。

　　撑伞的人很自然伸出另一只胳膊揽住黎明枫的肩膀，两个人共撑一把伞，快步走到门口的长廊上，黎明枫伸手去开门，身后的人紧跟着进来。

　　餐厅在18楼，两个人并排站着乘电梯上楼。

　　黎明枫悄悄地戳了戳季清月的胳膊，季清月偏头去看，对方把手机递过来。

　　季清月声音轻柔说了句谢谢。

　　自己在下午接到季清月电话的时候就觉得她声音很好听，又柔又冷的声音，很像那种冷脸却又很温柔的大姐姐。

　　转过头偷偷勾起了唇角。

　　季清月低头看着黎明枫，一头很顺滑的黑长直，发尾处刚刚被雨滴打湿了一点儿。

　　好想揉一把。

　　季清月心里这么想手上也确实是这么做了，伸手抚上黎明枫的脑袋揉了两下。

　　黎明枫被惊到了，侧过脸对上了季清月的视线又快速收回。

　　被头发遮挡住的脸泛起了红晕，从脸到脖子根像熟透了一样，黎明枫在狭小的电梯空间里，突然感觉自己呼吸都不顺畅了。

　　叮，十八层到了。
　　黎明枫出了电梯深深的呼了口气。

　　餐厅里的服务员迎上来问黎明枫：“晚上好，咱几位？”

　　“两位。”
　　“好的，您坐哪儿？”

　　黎明枫回头看了眼跟在后面的人问道：“咱们坐哪里？”
　　后面的人往餐厅内看了一圈，指了一个地方：“靠窗吧。”

　　两人落座。

　　服务员把菜单递过来，黎明枫示意给对方先看，季清月接过菜单看了眼说：“要一份惠灵顿牛排，一杯橙汁。”说完把菜单递给对面的人。

　　黎明枫接过问了一句：“你对草莓过敏吗？”

　　季清月摇摇头。

　　“要一份西冷牛排，一份草莓冰激凌松饼，再加一杯橙汁。”黎明枫合上菜单递给服务员。

　　点完菜，黎明枫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

　　季清月清了一下嗓子抬眼问：“刚刚…吓到你了吗？”

　　正在喝水的人愣了一下，突然明白对方的意思，把水杯放下摇摇头：“没有。”

　　“那就好。”

　　餐很快端了上来，菜品很精致。

　　两个人就这么各顾各的低头用餐，谁都没有先开口讲话。

　　餐厅是典型的意大利式装修，正中间摆着一架钢琴，厅内播放着钢琴曲，灯光柔和，氛围暧昧。

　　黎明枫抬头看了眼桌对面的人，季清月把切成小块的牛排往嘴里送，姿态很优雅。

　　季清月开口打破沉默：“你选的这家餐厅味道挺不错的。”

　　“我之前来过一次，感觉还不错，所以就挑了这家。”

　　季清月拿出纸巾擦了下嘴唇，唇上的颜色变淡了些：“下周六我朋友有场画展，你有时间来吗？”

　　“……”

　　黎明枫不知道如何回答，季清月是什么意思，还想跟自己再见面？

　　“没空吗？没空的话那就以后吧。”季清月看对方迟迟不回答手里的纸巾都被搓皱了，语气有些落寞。
　　“不是，我在想我下周六有其他安排吗？”黎明枫急忙解释。

　　“那所以你有其他安排吗？”
　　“没有，可以去。”

　　听到对方这么说季清月笑得很开心：“好呀，等明天我把邀请函发到你手机上。”

　　黎明枫被季清月的笑容晃到了，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自己第一次见到季清月这么笑，好明媚，好艳丽。

　　“你笑起来挺漂亮的。”黎明枫拿叉子戳了戳盘子里的薯条。

　　季清月只看到对方嘴在动没听见说什么，身子往前凑凑：“你在嘀咕啥呢？我没听见。”

　　一直在戳薯条的人又重复了一遍，这下季清月听到了，也学着对方极低的音量搞怪说了句：“谢谢，你也很漂亮。”

　　黎明枫不去看对方的眼睛，偏头看向窗外。

　　其实季清月不仅笑起来很漂亮，其他地方也都很漂亮。

　　从大厦18楼往外看，能看到江城的夜景，灯光璀璨，红色的车流一眼望不到头。玻璃上的水雾给整个城市都笼上了一层纱，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的，也听不到城市的噪音，黎明枫只能听得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我去趟厕所。”季清月边站起身边拿起桌上的手机。

　　黎明枫点点头：“好。”

　　季清月起身快走到厕所门口，回头望了一眼坐在位置上的人，在看手机。

　　脚步一转走向吧台。

　　“您好，先结下账。”

　　结完帐季清月又装模作样的走到厕所门外的洗手池洗手，抽了张擦手纸。

　　季清月回到座位手上还保持着擦手的动作，黎明枫见季清月回来了灭掉手机屏幕，把手机放到旁边。

　　跟季清月一起吃饭的时候，即使两个人都没讲话也都没看手机，季清月去了厕所自己才拿起手机。

　　“吃饱了吗？”
　　“吃饱了。”

　　黎明枫招手示意服务员：“这边结下账。”
　　“您好，咱这桌已经结过账了。”服务员拿着账单小跑过来。
　　“我没结啊？”黎明枫手里捏着账单满头问号。

　　服务员礼貌的低下身：“刚刚有位女士已经给咱这桌结过了。”

　　女士……

　　黎明枫猛地转头看向桌对面的女人诧异道：“你结的？不是说好的我请你吗？”

　　对上黎明枫有点恼的视线，季清月温声：“我比你大，哪有让妹妹结账的道理。”

　　季清月说完站起身，长腿迈向黎明枫，一手把黎明枫从座位上拉起来，一手拿起被搭在座椅靠背上的外套给黎明枫披上，拉着黎明枫往外走。

　　“走吧，别计较了。”

　　走到电梯门口，黎明枫小脸皱着控诉季清月：“你怎么能这么样，不是我欠你一顿饭吗？”

　　“哪有谁欠谁，一起出来吃顿饭而已，没事儿。”
　　“……”

　　电梯到了一楼，黎明枫有点不想理旁边这个人。

　　其实自己并没有生气，只是觉得自己不想欠季清月什么，几次见面黎明枫总觉得自己一直在麻烦季清月，今天跟她一起出来吃饭也是想还上次自己睡在人家酒吧里和对方捡到自己的学生卡还还回来的人情。

　　车子驶出停车位，雨天又正值高峰期，路上很堵。

　　前一个红绿灯亮了两次季清月的车还没过去。

　　季清月从后视镜看到黎明枫垂着头不知道脑子在想什么。

　　季清月伸出手扯了扯闷闷不乐的人，声音放软，带着点撒娇的语气：“别生气，没有让妹妹结账的道理的，而且你也不欠我什么，我就是顺路去结了一下，仅此而已。”

　　“我没有生气。”黎明枫被季清月这么一说的更不好意思了。
　　“我才不信，你的小脸都拧巴到一起了。”
　　黎明枫狡辩：“我才没有。”

　　季清月伸出小拇指勾了勾黎明枫的食指：“那你别生气了，原谅姐姐。作为回报你下周一定要来我的画展好不好。”

　　“好。”黎明枫伸出食指戳了戳季清月的手背。
　　“嗯，真乖。”

　　绿灯亮起，季清月收回手握住方向盘，踩油门顺利通过。

　　季清月感觉刚刚被黎明枫戳过的手背在隐隐发烫，留恋温热柔软的触感，留恋黎明枫手上的温度。

　　对方至少不反感自己的触碰，搂住女孩两次肩膀又去用手指勾住女孩的手，对方都没有躲。

　　季清月降了点车窗，让风吹走自己的躁动。

　　黎明枫也是同样的感觉，女人的手骨节分明，手背很软。

　　当季清月说完真乖的时候，黎明枫感觉对方又要揉自己的脑袋，但没有得到对方的触碰，心里还有点小失落，对方揉自己脑袋的感觉自己还挺喜欢的。

　　对方把手收回去握住了方向盘。

　　二十分钟后，车子平稳的停在校门口。

　　黎明枫坐直身子看向季清月，张了张嘴没说什么，拉开车门下车了，从车头前绕过去。

　　季清月打下车窗喊了一声：“乖乖。”
　　站在马路上的人回应道：“怎么了？”

　　“下次见。”
　　“好。”

　　车内的人又说了句快回去吧，黎明枫摆摆手，季清月回应了同样的动作。

　　黎明枫走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季清月还停在那儿，没把车窗升上去，趴在车窗上的人眼睛里闪着光，不知道是路灯照的还是泪光，黎明枫看不清。

　　夜晚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像黎明枫坐在18楼向外看一样，玻璃上全是雾气，什么都看不清。外面的彩色灯光照得餐厅玻璃上的雨滴十分透亮，跟季清月眼里的光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