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无果》墨语嫣然

4、不正常的人想什么都是不正常的

　　紧张忙碌的初一下学期已经结束，期盼已久的暑假即将到来。可这次期末考试时念念的数学考得不尽人意。
　　“你怎么回事？数学考了55分，没及格！这分数别说重点了，普通高中你都不占优势”时妈妈严肃地“审问”时念念，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时念念不出声，只是低下头听着。她早已做好了准备，在考完试的那一刻，天就已经塌了。
　　她拿着褶皱的试卷，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她多希望世界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压力，自由地活着。可她不是温室的玫瑰，光是绽放就能耀眼夺目，她是必须扛过风吹雨打的草，只有破土而出才能看见更广阔的世界。
　　她趴在书桌上，看着墙上挂着的钟正一分一秒地走着。她放松着自己的大脑，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便又重新振作起来。她重新写着试卷上的错题，总结自己的原因，这样就能避免下次再犯。
　　这时时妈妈敲敲门，端来一盘水果放在念念的书桌上。
　　“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下次长点心。这个暑假我和你爸爸为你安排了个暑假班，都是市重点初中的名师，你可别浪费了我和你爸的一片苦心”
　　时念念顿了顿手中的笔，在草稿纸上用力地划着。
　　考上重点就一定能一劳永逸吗？去普通高中就会遭人白眼吗？
　　考上重点高中还有重点大学，考上重点大学还有研究生……迎来掌声的同时，也会迎来无止境的压力。
　　时念念总想着人为什么不能活得潇洒一点，去想去的地方，吃想吃的东西，见想见的人。多年以后她终于明白了，只有努力才能赢得潇洒的资本。
　　在本应轻松愉快的假期里，时念念还是乖乖听话去了补习班。
　　她走进补习班的大门，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这个补习班大多数的学生都是市里初中的学生，时念念刚进去就能明显感觉到差距。
　　在座无虚席的教室里，只有翻书的刷刷声，这种气氛让她觉得很压抑。
　　笔在白纸上划过的声音，似乎有意无意地附和着她焦躁的心情。她多希望马上上完课就走。
　　她低着头，拿出了事先打印好的材料，随即进入状态。
　　“同学，借支笔”
　　她感受到她的旁边坐着一个人，用柔和的嗓音说着这句话。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但是她不敢相信。
　　她转过头，果然耳朵没有骗她。
　　“你……你怎么在这？”
　　“我来补课啊，我有几章不是很懂，想巩固一下”
　　她看着肖然不以为然地说着，说的那么云淡风轻。
　　“我还以为像你这种学霸不会上补习班呢”
　　“你成绩也不差啊，不也来了？这叫“笨鸟先飞”肖然打趣地说着。
　　“我…成绩还不差吗？”自上初中以后，时念念就一直紧绷着，一边要学习一边要听着时妈妈的唠叨。她从未被别人鼓励过，在时妈妈眼里有压力才有动力。“再说了，你不是笨鸟，我才是”
　　“每个人都有长处和短板，你的数学虽然不好，但是你的语文成绩可是全校第一。别着急否定自己，你很优秀。”
　　这些话从来没有人对时念念说过，她一直被打压式教育包裹着。
　　她很优秀，她真的优秀吗？和才女孟宛宜比呢？她还是那个平平无奇的沙砾。
　　她分不清这是肖然的客套话还是真心话，但在她心里确实得到了一丝慰籍。
　　下课后，时念念和肖然谈笑着走出补习班。
　　“念念”
　　时妈妈的声音让时念念收起了嘴角。时妈妈朝着她走去
　　“我来接你回家了，这位是……”
　　时妈妈的眼神很是犀利地打量着肖然
　　“这是我们班级第一叫肖然，我们在补习班碰到了”时念念向时妈妈解释着
　　听说是班级第一，时妈妈才露出了笑脸。
　　“哦～小肖啊，阿姨知道你，在凌城中学是数一数二的，今天终于看见真人了。我们念念要是有你一半优秀就好了”
　　“阿姨，念念很好，她的作文是我们老师公认的优秀范文。我就不行了，我的作文连字数都写不够，我还要请念念教我呢”
　　时念念吃惊地看着肖然，她没想到肖然在妈妈面前为了夸奖她，而贬低自己。虽然肖然的语文成绩不如时念念，但还没到作文字数凑不够的情况。
　　这次肖然可给足了时念念面子，他向她使了一个眼神，便走了。
　　“那个小肖，你以后多帮帮他的作文，他再帮帮你数学，你们互相帮助多好。”
　　肖然的话时妈妈真的信了，时念念敷衍地应和着。
　　打那次之后，时妈妈对念念的学习相对管得松了些。她还主动让念念玩一小会儿电子产品，而时念念也很少听到时妈妈的唠叨了。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肖然的功劳，这比她做多少都有效。虽然这也许只是肖然随口一说的，但却拯救了那个假期处于水火之中的她。
　　她一边做题，却一边在凌乱的草稿纸上写着“谢谢你，肖然”
　　正值15岁青春懵懂的时期，每个人对爱情都有了自己的底色。但年少的他们只能将心思埋藏于心底，就像是永远见不了光的秘密。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时念念和肖然成为了很要好的朋友。他们在学校会相互学习，在肖然的帮助下，时念念的数学有了些起色。而班级中的风言风语也随之而来。
　　大家私下里都在传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对此，肖然倒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是不在意这些的。
　　而时念念却显得不自然，她虽然知道这是玩笑，但还是怕自己的秘密有一天真的人尽皆知。
　　她最近这些天一直在刻意疏远肖然。自由选座位的时候，选了和肖然隔着十万八千里的座位。在食堂或者操场见到肖然就绕道走。
　　这样的异常，肖然怎么会看不出来。在大扫除的时候，肖然和时念念被分到了室外扫除区。
　　北风呼啸着，树梢跟着肆意摇晃着身姿，一场大雪过后，操场略显狼藉。
　　“这零下20几度的天气，手都伸不出来，还怎么除雪啊！”贺栩怨气冲天地大喊道。
　　“行了，你一个大小伙子还练体的，这算什么啊，你看人家姑娘都没你这么磨叽。”说着，王峰瞥了一眼时念念和黎小晴。
　　贺栩连忙打趣地说道“一共出来15个人，就你俩是女生，也是够惨的了”
　　黎小晴想上去怒怼贺栩，被时念念拦下了。
　　顶着凛冽的寒风，大家齐心协力终于把属于他们的任务圆满完成了。鬼点子多的贺栩趁王峰不注意，拉着肖然和时念念就往超市跑。
　　苏晓早在那等候多时了“你们什么情况？不是说做做样子就行了嘛。”
　　“大小姐，你也不看看谁是负责人，这我们都是偷偷跑出来的，你就知足吧。”贺栩向苏晓解释着。
　　一旁的时念念和肖然却不明所以地互相看着对方。
　　“你俩商量好的？”时念念似乎猜到了什么。
　　“难得大扫除不出来偷会儿懒，那岂不是浪费了这大好的机会。”
　　四人在超市里坐下，这时苏晓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时念念明白苏晓的用意，但她并不想参与进来。她不想让原本就尴尬的关系变得更加尴尬。
　　可肖然却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对谣言是这样，对试探也是这样。
　　他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呢。不回答不就是最好的回答吗？
　　谁会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时念念是这样想没错，现实却是她根本拒绝不了苏晓和贺栩，只好硬着头皮参与了。
　　“来！石头剪刀布！”
　　这局时念念输了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苏晓满脸期待。
　　时念念知道如果选择真心话苏晓一定会问自己喜欢谁，所以……
　　“大…大冒险”
　　苏晓用质疑地眼神看着时念念，心里想这姑娘怎么不上道呢？
　　但时念念这么说了，苏晓也只能顺着她来。
　　“嗯……现场挑一个男生表白”
　　这可难不倒苏晓，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时念念迟疑了
　　她先是看了一眼肖然，还没等肖然注意，她又将目光落在了贺栩身上。但贺栩很自然地躲开了。
　　面对苏晓的催促，时念念不得不勇敢一次。
　　“肖然，我喜欢你”
　　她终于把这句难开口的话，说出来了。这是她心底的秘密，她小心得不能再小心的守护着，在今天以一个玩笑说了出来。
　　“哦～”
　　苏晓和贺栩终于达到了他们的目的，开始起哄，全然不顾一旁时念念尴尬的模样。
　　肖然注意到了时念念泛红的脸
　　“唉唉唉，大冒险大冒险，别当真啊”
　　“大冒险怎么不表白我啊，我可生气了”贺栩贱贱地开着玩笑。
　　“好了好了，我们继续”时念念赶紧扯开话题
　　“继续什么继续啊，一个个皮痒了是吧”
　　“我怎么感到背后有一丝凉意”贺栩小心翼翼地说。
　　察觉到苏晓表情不对，贺栩缓缓回头，看见温婉可亲的尚老师正用“慈祥”的目光看着他。
　　“都给我回去，一人800字检讨！贺栩1500！”
　　“不…不，为什么啊？”贺栩一脸不服
　　“身为班级干部，不以身作则，我是不是该罚你！”
　　“罚罚罚，老师您罚得对！”
　　回去的路上，贺栩和苏晓走在前面，后面剩时念念和肖然，好像是刻意安排的。
　　时念念想开口告诉肖然，这句话不是大冒险，而是真心话。她想光明正大地告诉他，她喜欢他，可是她不敢，就算是借着大冒险的名义也会犹豫。
　　“刚刚只是个游戏，你别在意他们说的，我的意思是无论谁说了什么，我都不希望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不用刻意躲着我。”
　　没想到肖然先开口了，可这话说得也太官方了，时念念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我…怕给你带来麻烦”时念念小声说道。
　　“这有什么，朋友间互相帮助不是很正常吗？不正常的人，想什么都是不正常的”
　　时念念附和道“对，不正常的人想什么都不正常”
　　她说这句话，不仅仅是回应肖然，也是在说服自己不要有不正常的想法，大家都是朋友。
　　都只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