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无果》墨语嫣然

3、谢谢他的创可贴

　　一年一度的五四青年节到了，学校将在下午举行五四文艺汇演。上午上课的同学们都已经放飞了自我，开始期盼着下午的汇演。时念念知道这是不可多得的娱乐活动，所以早早就把刚上初中时姐姐送她的拍立得带到学校。
　　终于熬过了漫长的上午，学校的广播里通知让同学们搬好凳子在操场集合。贺栩和王峰组织全班男生帮女同学搬凳子。女生们则是拿着零食在后面谈笑着。
　　等大家都负责好各自的工作时，表演也要开始了。时念念和苏晓拿着一袋子冰棍姗姗来迟。作为好朋友的贺栩自然为她们留了前排的位置，好巧不巧，时念念的旁边正是肖然。时念念小心翼翼地在袋子里拿了一根绿豆沙的冰棍递给肖然。
　　“请你吃，不用谢我”时念念刻意压低声音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肖然接过冰棍，还是礼貌的和时念念说了句“谢谢，下次我请你”
　　这是时念念第一次和肖然主动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她本不是内向的人，但在刚刚对肖然说话的时候，心中竟生出一丝怯懦。
　　目睹一切的苏晓和贺栩，相视一笑，然后默不作声。
　　时念念第一次离肖然这么近，她一直用余光瞥着身边这个专注看着表演的人。她连呼吸都显得不自在，好像要马上要窒息了一样，她从未这么小心翼翼地靠近一个人。
　　“肖然！”这一声打破了时念念的不自在。肖然回头看见了那个“熟悉”身影，没错，她是孟宛宜。那个初二年级的才女，不仅人长得漂亮，成绩和肖然齐肩，还有一个显赫的家世。在肖然没休学之前他们是同班，他喜欢过她。
　　肖然悄悄地绕到观众席的后面并示意孟宛宜。当他们并肩的那一刻，电影里的男女主角也不过如此。
　　时念念看着两人，心里有股莫名的失落。或许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在一起。时念念摇了摇头，假装在看表演，脑海里还在循环着他走到她身边的那个画面。
　　肖然出去了许久，直到孟宛宜的节目快开始了，他才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时念念能明显听到他呼吸的节拍。下一个节目就是孟宛宜的《烟雨行舟》，他是怕错过她的节目才跑回来的吗？
　　时念念也很纳闷自己为什么会想这么多，这不是自作多情嘛？她长舒了一口气，试图摆脱这种“不合理”的想法。
　　她看着舞台上的孟宛宜，穿着素雅的汉服，白皙的皮肤在灯光的衬托下更加迷人。她在台上翩翩起舞，台下的人也从未这么聚精会神地欣赏节目。
　　时念念心里有些许自卑，孟宛宜可以在舞台上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而她连在老师面前演讲都会结巴。任谁都会喜欢闪闪发光的星星，任谁都不会在意躺在地上的沙砾。像肖然那样本就是太阳般耀眼的人，怎么会喜欢黯淡无光的沙子。
　　时念念想地有些出神，旁边的苏晓怼了一下她。“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苏晓的提醒，让时念念想起了放学前要去英语老师那里取新的练习册。眼看着活动要结束了，时念念必须马上去，她站起来退离了观众席，大步跑向教学楼。她理了理头发，刚要敲门，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你自己搬得动四十几本练习册？”
　　时念念怔了怔，然后回头，她的眼神里有些惊讶
　　“肖然？你怎么在这？”
　　如果她身后出现的人是贺栩或许还合理些，但现在是肖然，是和时念念说过的话都屈指可数的肖然。
　　“我刚听到你和苏晓的对话，知道你要来英语办公室取练习册，我正好问问老师英语竞赛的事，就赶过来了顺便帮帮你”
　　“好，那我们一起进去。”如果肖然不解释，时念念的脑子里又会幻想一段偶像剧的场景，这样一解释就显得合理许多，“顺便”帮忙，才符合他和她之间的关系。
　　二人取回练习册，回到教室，他们把练习册放在讲桌上。那天的天气很好，肖然站在窗户边上呼吸着新鲜空气。阳光渲染在他的头发上，打在少年的脸上，高挺的鼻梁，微红的嘴唇，被阳光修饰得格外精致。
　　时念念看呆了，少年，阳光，无一不诉说着青春。她猛然缓过神，用小刀割开包着练习册的绳子，可能是她太过用力，小刀戳到了她的手指，鲜红的血渗透过皮肤滴在桌子上。
　　“啊！”她大喊了一声，便急忙去自己的座位上拿卫生纸。肖然听到了她的叫声，追了过去“你怎么了？”
　　“刚刚不小心被刀划了一下，没关系我擦一下就好了”
　　“你这样擦伤口会感染，跟我去医务室买创可贴”肖然边说着边拉着时念念的胳膊往外走。当他的手触碰到时念念胳膊的那一刻，痛觉消失了，只有少女心中萌生的悸动。
　　时念念多希望时间就定格在这里，她暗自享受着从未有过的感觉，像小孩子贪婪地偷着罐子里的糖果。
　　时念念就这样被拽了一道，到医务室肖然让时念念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去买创可贴。时念念抚摸着刚刚被肖然拉过的胳膊，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泛起红晕。
　　正在时念念回味时，肖然拿着创可贴出来，歪着头看时念念“你脸怎么红了？还有哪不舒服吗？”
　　时念念被肖然这句话拉回现实，她收起刚才的姿态“没…没事，我就是有点热”她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了。肖然也没再说什么，二人并肩走回教室。路上，时念念时不时瞥肖然一眼，原来和他一起走路是这样的感觉啊。
　　可能这种尴尬的气氛，肖然也感受到了。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问时念念“你和贺栩关系很好啊”
　　“哦，我们是小学同学，家又离得近，所以经常在一起玩。他都快崇拜死你了，非要拜你为师。”
　　肖然冷笑一下“我有什么好崇拜的？”
　　“你那乐于助人的事件都火遍全校了，好多外班人都向我打听你呢，不过我好像和她们知道的一样多。”时念念的语气里也充满了崇拜，而肖然却默不作声。
　　时念念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还没放下那件事？”
　　肖然舒了口气说道“没有，只是觉得如果当初大家这么想就省下了好多麻烦。”
　　“没事，以后大家都相信你，再说了，不还有贺栩那个小迷弟嘛，他吵架可是一流，就是比我差了点。”时念念拍了拍肖然的肩膀，打趣地说着。肖然被时念念逗笑了，这是时念念第一次看见肖然笑，笑得很阳光，两个酒窝牵动着嘴角上扬。
　　他们回到教室，大家都搬好椅子在位置上坐好。时念念和肖然在大家的注视下回到了各自的位置。时念念刚坐下，苏晓就盯着时念念，而时念念向她摆了摆手。在领取完练习册后，大家都像脱缰的马一样跑出教室。
　　苏晓和时念念每天放学都会一起回家。在操场上，苏晓问时念念“哎，刚才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
　　“你和肖然啊！你俩可是一起回来的”
　　“我们去取练习册了，然后我手划伤了，我们去买了创可贴”
　　“就这样？”苏晓一脸不信
　　“就这样！”时念念的语气很是坚定
　　“好，我信我信”
　　她们正说着，苏晓就用胳膊怼时念念“看那是谁！快看！”
　　时念念向苏晓比的方向看去，看见肖然和几名初二的学长走在一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苏晓喊了一声“肖然，时念念有话和你说！”
　　听见苏晓的话，肖然和他的朋友都回头了，他看向时念念。时念念顿时语塞，表情很是不自然。
　　“谢谢你的创可贴！”时念念憋了几秒，最后说出了这句平常的客气话。
　　肖然微微点头，说了句“不用谢”
　　出了学校后，苏晓就被家里人接走了，而时念念要独自一人走回去。路上还在想那段尴尬的场面，自顾自地用脚踢着石子。
　　“咳咳”
　　时念念听见声音抬起了头“你怎么在这？你不是………”
　　“我不是什么？”
　　“这不是你家的方向，你不应该往这边走”时念念一本正经地说。
　　肖然笑着看向时念念“我会不知道我家在哪边？我特意在这等你的，刚才苏晓的玩笑是不是让你有些不自在？我想说你看见我不用太紧张，我有那么可怕？”
　　时念念连忙解释生怕肖然误会“不不不，不是，我没觉得你可怕，我对不熟的人就这样。苏晓我早就习惯了，她总爱开玩笑。”
　　“哦～没事，那以后我们就会熟了。”
　　时念念微笑着应付。肖然看见时念念笑了心里便舒服多了，他不喜欢和别人交朋友时有距离感，在他的眼中任何人都是平等的。
　　他们互相告别后，时念念站在原地，看着肖然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中他的背影格外分明，整洁的校服，高挑的身材，背着双肩包很是规矩。她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到了什么，立马打开书包，拿出白色的拍立得。
　　按下快门的那一刻，少年的背影被定格了下来。她所定格的不是背影，是少女的第一次情窦初开，是街头的人生鼎沸，是黄昏下的青春。
　　回到家，她拿出了这张照片，用黑色的碳素笔在照片的背后写着“2018.5.4 肖然帮我买创可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