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鸵鸟也有奔跑的爱情》横横丨横

7、06-不美好的现实

　　徐守己狠狠地把自己拿捏了。曲左岭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从自己一时冲动去阻拦徐守己的那一次开始，他一直掌控着两个人的步调，以恭桔为圆心，无限画圈。
　　周末的早晨，交通并没有好一点，即使那么早出门，即将到达目的地时，也已经快 9 点了。曲左岭心里紧张，眼睛总是会不自觉地打开手机瞄一眼时间。
　　“迟到也没关系。”徐守己看出了曲左岭的紧张，安抚道：“反正我们也不是主角。”
　　【谢谢！有被安慰到。】
　　曲左岭只觉得扎心的很，暗自运气。
　　“对了！”徐守己又说：“今天新郎官不会来哦！”
　　曲左岭心里气闷，这个徐守己真的是句句踩在自己的逆鳞上。曲左岭确实有些在意新郎在不在。既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够陪着她走向下一阶段，又怕见到后自己会更难过。面对真正爱过的人，谁也做不到能够坦然面对吧！曲左岭叹了口气。
　　“你的表情真可爱！”徐守己已经停好车，整暇以待地看着一脸纠结地曲左岭。
　　【你欠揍的样子真可恨！】
　　曲左岭觉得自己的心态已经被锤炼的差不多了，但还是会被徐守己的下一句激怒：“可爱是形容女人的。”
　　“男人就不能可爱了？”徐守己很惊讶地看着他，难得正色：“人不要被既定地东西限制。都觉得带皇冠的一定是公主，难道王子带的就不叫皇冠了吗？”
　　曲左岭无言以对，但是又觉得有必要说明，撇过脸，别扭的说：“我不恐同，只是我个人并不喜欢男人。”
　　“不用刻意强调。”徐守己微微一笑，解开安全带：“在没有遇到对的人之前，你也不会知道 Ta 是个男人还是女人。”
　　曲左岭自觉说不过，闭嘴不言，难得的，两人陷入了沉默。
　　“到哪里啦？”恭桔的电话打破了这份沉默。
　　“停车场。”徐守己答。
　　“快来，我们都等着见呢！”恭桔催促。
　　“马上到！”徐守己挂了电话，扭头看向曲左岭：“走吧？”
　　“呃…”曲左岭想了想：“要不要带点喝的去？”
　　“买什么？”徐守己关上车门，饶有兴致地看向曲左岭。
　　“奶茶？”恭桔上初中的时候特别爱喝奶茶。曲左岭眼底有些怀念的期待。
　　“她现在更爱喝榛果拿铁。”徐守己摇了摇头，看着曲左岭：“现在的奶茶，乱七八糟的作料太多，她已经不喜欢了。”
　　【我怎么能忘了，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
　　曲左岭微微有些失落，垂下头，声音有些闷闷地：“那就去买拿铁吧！”
　　今日的孤岛上，格外的风雨飘摇，黑云聚集，大雨却迟迟没有落下。曲左岭站在婚纱店门口，连头都不敢抬，一时不知道该迈左脚还是右脚。
　　“你要是这幅样子，还是别进去了！”徐守己声音飘向曲左岭，就好像一艘即将驶离的船，最后一次发布离岛广播。
　　“别！”见徐守己离开自己，就要进店，曲左岭有些害怕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徐守己有些吃惊地盯着曲左岭的手，见他抓的很紧，整个声音很抖，轻轻地把他环在了身前，安抚地拍了拍，旋即退后：“没事的！”
　　曲左岭脸色发白，犹如一个惊恐的鸵鸟，把自己的头埋进了土里。
　　“你这个样子，有点像鸵鸟。”徐守己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徐守己！就差你了！）
　　一听到有人喊徐守己的名字，曲左岭下意识地躲在了徐守己的身后。
　　“曲主编，这位是高珊珊，伴娘。”徐守己护住了躲在身后的曲左岭，温声介绍。
　　“你朋友？”高珊珊外头打量了一下，揶揄：“有点害羞哦！”
　　“给，这是给你们买的喝的。”徐守己把咖啡袋子递给了她。
　　“谢啦！”高珊珊接过袋子：“你快去试衣服吧！”
　　徐守己应下，拉着曲左岭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俯下身子问道：“我去试一下衣服，你在这里等我？”
　　“好！”曲左岭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地吐了出来，朝徐守己点了点头。
　　徐守己跟着店员离开，高珊珊立马凑了过来，坐在了曲左岭的旁边。
　　“你和徐守己怎么认识的？”高珊珊一双八卦眼。
　　曲左岭一时语塞…【跟踪前女友的时候认识的…】
　　见曲左岭一脸尬住的模样，高珊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好可爱啊！”
　　【你够了…】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被夸可爱夸得多了，还是被徐守己的话所洗脑，曲左岭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生气。
　　“我认识徐守己挺长时间了，一直没见他带过什么朋友出来见面。你们关系很好吧？”高珊珊问。
　　【不好！完全不好！甚至跟他不熟！】
　　“还行。我也没见过他别的朋友。”曲左岭礼貌客套的回答。
　　“那…他有女朋友吗？”高珊珊往曲左岭身边又靠了靠。
　　【让你失望了，他喜欢男的。】
　　“我没见过。”曲左岭摇了摇头。
　　“那你有女朋友吗？”高珊珊打量了曲左岭一眼，掏出手机，递到了他面前：“要不要加个微信？”
　　【恭桔…！】
　　就在此刻，两人座位前的白幕拉开，恭桔穿婚纱的样子就这么突然的、惊喜的、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了他的眼里。恭桔身旁还有两个店员正在摆弄着裙摆，恭桔正微笑着，低头检查着。
　　曲左岭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怎么了，眼泪立刻注满眼眶，瞬间模糊了眼前这个美丽的景象，一切就好像梦。他闭了闭眼睛，眼泪顺势流下，再睁眼时，恭桔直勾勾的、充满错愕的眼神就这么扎进了他的眼里。
　　“好美啊！”高珊珊此刻已经上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怎么办！第一套就这么美！怎么办？！”
　　曲左岭不敢直视恭桔，已经别过了头，站起身就要离开。但徐守己却在此刻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牵起了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等急了吧？”徐守己的声音让曲左岭瞬间回魂，他看了看两人牵着的手，下意识地看向恭桔的脸色。
　　恭桔眼里已经没有了错愕，正带着十分的怒气，盯着徐守己。
　　看着恭桔愤怒的变了脸色，曲左岭觉得他不应该来，这本来应该是个幸福的时刻，他就好像一盆冷水，扣在了恭桔的心上。
　　高珊珊见恭桔不说话，顺着恭桔铁青的脸看向了十指紧扣，并被高高举起地徐守己和曲左岭，惊讶地张开了嘴巴。
　　“珊珊，今天的婚纱不试了，你先回去吧！”恭桔盯了两人半天，开口便让高珊珊回去。
　　“好！”识眼色的高珊珊立刻拿起自己的包包，快步离开了。
　　恭桔让店员也都先离开，随即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两人面前，在这期间没有分给曲左岭一个眼神，一直盯着徐守己：“徐守己，解释！”
　　“介绍一下。”徐守己丝毫没有被恭桔影响：“我正在追求的人，曲左岭。”
　　“啪！”恭桔抬手便给了徐守己一个巴掌，声音响亮，力道不轻：“你有病吧！”
　　“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徐守己也没有恼怒，死死地拉住曲左岭要挣脱的手，看向曲左岭：“你要习惯，要自然的接受。”
　　恭桔显然不想理徐守己：“你好，我想把婚纱换下来。”
　　店员听后，赶忙迎上来，扶着恭桔走进了白幕里。
　　徐守己此刻才放开了曲左岭的手，云淡风轻地说：“我也去把衣服换下来。你别跑！”
　　曲左岭确实是想跑，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瞬间消失。要是他知道，是以这样的关系出现在恭桔面前，他死也不会答应的。很显然，恭桔根本不想见自己，除了最初那无意的一眼，她连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自己，仿佛自己是个透明人。
　　也许，这并不是什么坏事，曲左岭想，她不肯看自己，因为她心底还是在意的，不然何必这样刻意的忽略自己。曲左岭想到这儿，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
　　“怎么样？还好吗？”过了五分钟，徐守己换回自己的衣服，走到了曲左岭的身边。
　　“挨打的是你，我没什么不好的。”曲左岭不想理这个厚脸皮的人。
　　“她劲儿可真大！”徐守己揉了揉自己的脸，却还是笑着说：“能理解，剧情太抓马了。”
　　“这就是你的方法？扮 Gay？”曲左岭觉得徐守己挺荒唐的。
　　“相信我，绝对有效！”徐守己笃定一笑，曲左岭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竟然有些相信他。
　　这一刻，曲左岭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心情，从他自己来说，回到有她的生活圈，就是他想要的。但是另一方面，他不愿意把自己的快乐搭建在恭桔的不自在之上。自我的满足和体谅恭桔这两个想法在曲左岭的脑海里打架。
　　“恭桔！”徐守己走上前，拉住了换好衣服准备离开的恭桔。
　　曲左岭看向恭桔，就见恭桔甩开了徐守己的手：“咱们俩没什么可说的。”
　　徐守己看了看曲左岭，把恭桔拉到了一边。曲左岭想了想，推门走出了店门。过了十多分钟，徐守己和恭桔走了出来。曲左岭眼睛一直盯着恭桔，见她看向自己，曲左岭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恭桔别过头，没有说话。
　　“走吧！去吃饭！”徐守己拉过曲左岭的手。曲左岭想反抗，看了一眼恭桔，放弃了。
　　到了饭馆，徐守己和曲左岭挨着坐，恭桔坐在两人对面。曲左岭觉得这样很好，他一抬头就能看到恭桔，想笑，又觉得不太好，忙低下头。
　　徐守己像是没有察觉到饭桌上的诡谲气氛，点完菜，侧头问曲左岭：“够吗？”
　　曲左岭快速瞟了一眼恭桔，见她望过来：“够！够了！”
　　徐守己笑出声，凑到曲左岭耳边，小声说：“没有恭桔在，你要是也回答的这么可爱就好了。”
　　曲左岭眼睛微瞪，斜了徐守己一眼，把他推开。恭桔就这么安静地坐在对面，曲左岭不敢一直看她，只敢偶尔用余光偷瞄。
　　相比恭桔，徐守己简直忙死了，一会儿给曲左岭夹点这个，一会儿夹点那个。因为没心情吃，所以碗里堆了很多。曲左岭有些无语，这个徐守己，知道自己在恭桔面前不敢怎么样，所以肆无忌惮地调戏自己。
　　“你自己吃！多吃点！”曲左岭不厌其烦，礼貌地也给徐守己也夹了一筷子。
　　“恭桔你看！”徐守己端起碗来显摆：“曲左岭给我夹的哦！”
　　恭桔白了一眼徐守己，没理他。
　　徐守己掏出手机，对着碗拍了一张照片：“这可是他第一次给我夹菜，我得拍照记录下来。”
　　曲左岭感觉很羞耻，这下顾不上恭桔的反应了，着急把徐守己的手机抢过来，但是徐守己手臂很长，一扬起来曲左岭根本够不到。这样一个社死的瞬间，出现在了自己爱的人面前，曲左岭真的不想活了，满心满眼只想抢过徐守己的手机。
　　争夺期间，曲左岭的脸贴近了徐守己的脸，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曲左岭本能的想往后退，但眼疾手快地徐守己另一只手一把揽过了他的腰，使劲推了一下，曲左岭一个趔趄，就这样和徐守己来了一个亲吻。
　　曲左岭赶忙扭头看向恭桔，见她拿着筷子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刚要解释，就听到显眼包徐守己已经激动地咧着嘴笑着，向恭桔招手：“快！恭桔！快拍下来，这是曲左岭第一次主动亲我！”
　　曲左岭觉得自己开口开晚了，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头的恭桔举起了手机‘咔嚓’一声，记录下了这个瞬间。
　　“快！微信给我！”徐守己兴奋地掏出手机，等着恭桔的照片。
　　照片传过来，徐守己开心地想递给曲左岭看，却在递过去的瞬间，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完蛋了！”徐守己捡起手机，满是遗憾：“手机坏了，怎么办？”
　　恭桔不理他，放下手机接着干饭。
　　徐守己用肩膀碰了碰曲左岭的肩膀说：“恭桔，你加一下左岭的微信，把照片传给他吧？”
　　恭桔微微抬眼，一双杏目微眯，皱着眉头盯向徐守己，犹如看一个死人。
　　【这个徐守己，终于干了件人事！】
　　明白了徐守己的用意，曲左岭的孤岛放晴了。
　　“快加啊！我一会儿就要把这张照片打印出来，放到钱包里保存。”徐守己着急地拽着恭桔拿筷子的手。
　　恭桔无语的扁扁嘴，掏出手机，点出了微信的二维码名片，把手机送到了曲左岭的面前。曲左岭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见她不耐烦地瞥了一眼自己，忙也掏出手机，快速地扫了码，申请加她的好友。
　　几年前在初中的班级群里他找到了她的微信，试着加了一次，当时申请并没有通过，而是石沉大海。但是今天，恭桔主动亮出二维码让自己加。看来徐守己的策略真的有用。这仅仅是第一次见面，他就加上了她的微信。
　　正想着，恭桔已经通过好友，把照片发了过来。曲左岭点开图看了看，就看到了徐守己那张洋溢着快乐的脸，和自己凑的很近，也和自己有些微微低头的害羞的模样成了鲜明对比。
　　徐守己凑了过来，拿过了曲左岭的手机，一顿操作，两人的合照就成了屏保。曲左岭刚要阻止，徐守己已经拿去给恭桔显摆了：“恭桔，你这张拍的真的绝了！”
　　恭桔露出了一个无奈地表情，给了个皮笑肉不笑地假笑。
　　一顿饭，徐守己和曲左岭可谓是吃的心满意足。出了饭店，恭桔终于开口了：“徐守己，你先回去吧！我有些话想跟他说。”
　　“我得送曲左岭回家。”徐守己不干，拿过了曲左岭的手机：“我去打印照片，一会儿回来。”
　　看着徐守己离开，恭桔终于给了曲左岭这一天中第一个注视。带着些生气和无奈。
　　“左岭，你知道你在干嘛吗？”恭桔盯着他问。
　　曲左岭被恭桔这么盯着，反而不敢抬头，微微避开了她的视线：“知道。”
　　“我听徐守己说，你跟踪我？”恭桔沉默了一会儿，开口。
　　“我那次是偶遇！”曲左岭顿时慌乱了起来，只想赶快跟恭桔说清楚。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什么变化。”听恭桔的声音，她似乎并不太生气，曲左岭余光偷看了她一眼，恭桔的表情，和大学时得知自己雇人跟踪她时一样平静：“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了。我们如果不跟着一起改变，怎么生活呢？”
　　她并不是生气，而是担心。曲左岭有些羞愧的抿了抿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不起，当年那么对你。”恭桔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刚分开的时候，我总做噩梦。后来就渐渐不做了。左岭，我已经走出来了。”
　　“我也没…我也没再喜欢你了。”曲左岭眼神飘忽，其实话说出来自己也不信。他其实很想告诉她，他被困在一个孤岛上，无处可去，逃无可逃。恭桔犹如远处的灯塔，他不求靠近灯塔，只想让引航灯长久的亮下去，但他说不出口。
　　曲左岭又看了眼恭桔，见她看着自己，神色平静，心里皱皱的。
　　“前段时间…大约是半年前吧！”恭桔突然露出了一个微笑：“我又梦到你了。你笑着跑过来，说你现在很幸福。梦醒以后，我开心了好久。我想，我终于放下了对你的愧疚。”
　　曲左岭一呆，一股悲伤油然而来，仿佛那座陪伴多年的灯塔出现了裂痕，开始摇摇欲坠。
　　“我不知道现在你对我究竟是怎样的感情。”恭桔收起了笑容，认真地说道：“你是我曾深爱过的人！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幸福，但是抱歉，这份幸福不会是我给你的。”
　　曲左岭沉默不语，有些不可置信，眼睛死死地盯着恭桔，见她拿出手机，在微信里找出自己的名字，当着他的面，把他的好友删除，再也不看他任何一眼，转身离开了。
　　曲左岭心里的灯塔轰然倒塌，却突然觉得理所当然。因为就连那半座荒岛，都被海面的风暴吞噬。
　　没有了，只剩一片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