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映月》忆年玖岁

4、早会

　　江浔之这一觉睡的格外踏实，只是似乎还没过多久，就被江浔尧推醒了。
　　“哥，哥，快卯时了，早会还有半个时辰就开始了！”
　　“嗯……什么？这才卯时！哪有好人家这么早开早会的！”
　　随即有很快想来了，这好像……就是他家。
　　江浔尧以为江浔之还没睡醒，抓起一沓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就往他身上套。
　　江浔之起初还有些茫然，但很快反应了过来，同江浔尧一起急匆匆穿上衣服。
　　江浔之自小没穿过如此繁复的衣服，穿的慢了些，江浔尧早就穿好在一旁等着他了。
　　“哥，是这衣服不合身吗？”
　　“不是不是，只是这校服里三层外三层的，实属复杂，有些难穿，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也对，哥，你是不知道，你这衣服尺寸啊可是无处不债亲自观察出来的。”
　　“啊？”
　　“呵呵，无处不债这么多年可不是白追云姐姐的，想当年他为了给云姐姐送件衣服，每天悄悄观察女弟子身材，再问人家衣服尺寸，总结出了经验，不过，也正因如此，他被好几个女弟子当成变态，抓到霞月楼问罪了呢！
　　江浔之：“……”
　　江浔尧接着滔滔不绝道：“结果到最后呀，云姐姐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你知道他送的什么吗……”
　　江浔尧像是快憋不住笑了似的，身体前后抖个不停，还没等江浔之回答，江浔尧就接着接着讲道：“他……他……送了云姐姐一件袈裟，哈哈哈……”
　　江浔之一阵无语，不过他陡然意识到了一丝不对。
　　江浔尧自从昨日进了这个院子以来，除了疯跑的那一次，其他时候好像就没听他咳过。
　　难道……在旁人面前他也是装的？江浔之心里这样想着，但转头看了看笑得花枝乱颤的傻弟弟又觉得他没那个脑子这么多年来做的滴水不漏。
　　“弟……你不是体弱吗？怎么自从昨晚进了房间之后就没听你咳过了？”
　　“哎哟，咳咳咳咳咳咳”
　　江浔之：“……”
　　江浔尧装的实在是太假了，注意到江浔之能吃人的目光，江浔尧才怂哈哈地发了话。
　　“我这屋子被无处不债设了法阵，只要我进来就会立刻被他知道，然后他来运输灵力，有他的灵力支持，我在自己房中就能与常人无异，自然也就不咳了。”
　　江浔之心中一震，这洛南阁还真是财大气粗啊，为了这小公子还专门请人来设法阵，还是不间断的。
　　不过转念一想，突然对江浔尧口中的“无处不债”多了几分敬畏。
　　这人居然可以连续输入灵力这么久还面不改色地站在他们面前说教，并且这么多年一直为这位江小公子效劳。
　　可见还是对他十分关心的，只是这位不晦世事的小公子不知道他师尊的一片心意罢了。
　　江浔之想起了一位故人，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像萧子欣对待江浔尧一样，对他好，只是现在想什么都没有用了。
　　天地甚广，只怕是今后都不会再见了。
　　不等江浔之多想，便听到门外传来弟子的催促声。
　　“两位小公子，还有一刻钟早会便开始了，今日要宣报江浔之公子认祖归宗之事，万不可迟到啊！”
　　房内二人相视一眼，疯了似的向门口冲。
　　“啪嗒”一声，门开了，门外的弟子只见房内二人一个神色温和，面带微笑的对一些常用的习武设施，弟子点了点头，另一个还是一副死了三天的模样，冷若冰霜。
　　一行人匆匆往练场。
　　练场是洛南阁弟子习武之处，也是每次宣报要事之处。
　　这是江浔之第一次来练场，江浔之儿时从来没有来过此处，一是因为地位不够，二是因为会被习武的弟子耻笑。
　　练场很大，零零散散分布着一些寻常的习武设施，乍一看与平常门派的习武之地没什么不同，但就连这几年流落民间的江浔之都知道，这是全天下修士梦寐以求的地方。
　　他心中有些不解，想着等会儿早会结束了，再好好问问江浔尧阁内之事。
　　就走会神的功夫，江浔之发现场内所有弟子都神色复杂地望着他，他担心是自己的衣服穿错了，定了定神，不动声色地瞟了眼全身，确定衣着得体，才继续一脸冻死人的模样，同江浔尧向主席台走去。
　　站在江浔之旁边的江浔尧一丝不落的看完了自己哥哥自省的全过程，面上挂着温润如玉的微笑，实则以旁人听不到的声音对江浔之说：“哥，这大庭广众的，你收着点骚。”
　　江浔之忍住了没当场踹他这个傻弟弟一脚，但还是挂着虚伪的假笑，踩了他一脚，带着很江浔尧的微笑，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了一句：“你给我等着！”
　　江浔尧贱兮兮地退到了一边，转身又变成了一副乖宝宝模样，欠身像江许鸿行了个礼，开口道，
　　“父亲，抱歉，兄长初来乍到不太熟悉洛南阁的规矩，是孩儿考虑不周，今日来的稍迟了些，还请父亲治罪。”
　　江许鸿微微点头，道：“今日你是沾之儿的光，早会结束后你知道怎么做，为父就不当众责罚你了，快领之儿坐下吧。”
　　江浔之有些傻了，这是差点迟到，实际上也没迟到呀？为什么要治罪？治罪也太过了吧？况且就算是迟到了又能怎样？顶多口头说教几句，意思意思得了，这洛南阁规矩这么严苛的吗？
　　江浔尧向他使了个眼色，领着他坐向了主位。
　　下一刻，整个练场都回荡着江许鸿宏亮的声音，猛地一听还真有些令人头晕眼花。“敬爱的各位长老，亲爱的弟子们大家早上好！欢迎各位前来参加洛南阁第76945次早会。各位少年们，青春是美好的……”
　　江浔之和江浔尧目光不小心相交了一下，差一点点都没绷住，笑出声来。
　　突然两人感到背后一阵寒凉，江浔之放出灵力，想探查一下身后做的是哪位大佛，只是还没等灵力靠近，就被另一道强劲的力量阻断了。
　　江浔之有些困惑，但突然他脑海里似乎听到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哥，那是无处不债……”
　　江浔之试着回答他的话，很快就找到了门路，于是回到：“知道了，首先，他肯定是在盯着我们没跑了，其次，你最好先同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不然多来几次你哥我可就真要吓得饮恨西北喽！”
　　不多时，脑海里又传来江浔尧的声音。
　　“哥，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记得昨晚我同你讲的那风月榜吗？这是不知哪位大侠在风月榜上发布的自创技能，可厉害了，曾经风靡一时，只是后来被五大家族高层发现了，几乎到处都设立防这东西的禁制，这处主席台可是为数不多的漏网之鱼呢！至于无处不债，哼，他就算化成灰了，这种变态的视线我也绝对不会认错。”
　　“哦？是吗？徒儿如此，师尊甚是感动啊……”
　　突然插进来了一道凉飕飕的声音，两人同时一愣，不用猜也知道，是无处不债“加入了群聊”。
　　江浔尧的声音瞬间没了，江浔之也慌了，这才第一次早会，就被人家长老抓了个正着，他以后还怎么在洛南阁力作人。
　　江浔之拼命想“退出群聊”，奈何没人教过，只得在内心暗骂江浔尧，哪知道一个不小心就传了出去。
　　“江浔尧这个混蛋，看我回去收不收拾他……”
　　还没来得及摸清楚怎么退出去，就当着长老面把他徒弟给骂了，江浔之心里一片冰凉，又不知该如何控制住自己的脑子别多想，有些事也决不能想，于是，传了音。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
　　萧子欣：“……”
　　许久，江浔之一整篇《出师表》都快背完了，萧子欣才传来声。
　　“行了行了，知道你博学多广，别背了，头都被你吵大了。”
　　江浔之被打断，满脸幽怨的看向江浔尧，只见自己那便宜弟弟正“认真”听着江许鸿讲话，似乎有好几次都捧场地拍了拍手，尽管全练场只有他一人与其父一唱一和，好不尴尬。
　　江浔尧有意避开江浔之的视线，继续当一尊谦谦君子般般的乖宝宝。
　　江浔之太阳穴处的血管砰砰直跳，直到萧子欣开口：“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屁孩，这次先放过你们，过后儿我去和阁主讲，让他修复这个漏洞，你俩给我老实点，听见没？”
　　半晌，江浔之才吐出一句知道了，萧子欣听后，不太满意地离开了江浔之的脑海。
　　早会后半场，连个少年听得异常认真，至少表面如此。
　　“为了我们未来之道，努力吧少年！”江许鸿说完，台上台下传来一阵稀稀落落的掌声。
　　江许鸿也看出了弟子们都不在状态，于是换了个吊人胃口的语调，“下面，本阁主有两件要是要谈，首先，是今天登场的特殊嘉宾——江浔之！”
　　听闻此言，台下的注意力全回来了，江浔之好像还瞥到有人拿着个书册，如饥似渴地想要记点什么。
　　江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