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眼》绪珠

3、明代沉船与被送上热搜

　　老人目光沉稳，切入正题“我今日找你，就是因这件家族遗物，白玉幻方曾在民国初期失窃。为尊先人遗志，我托人一直留意着，直至年初，我才重新寻回。”

　　“这玉方不像寻常那些石、铜刻的长牌型，而是吉祥云，非常特殊。现世文物目前独这一只。”

　　贺子诏紧盯老人，眼中闪过审视之色。

　　老人继续道“我那位先人曾督理漕运，经手押运过一条满载五万件文物的官船，仅瓷器就万件有余。然而连人带船，全部不见踪影。”

　　“学界后来在粤东打捞出一艘沉船，但规模远不及先人描述，而且，他们说，那是一条商船......”

　　贺子诏忍不住再看那玉方，心中五味杂陈。像是触摸一段横跨世代的历史，一种几乎能与父亲对话的感觉油然而生。

　　明武宗对宗教迷信影响颇深，许多明朝文物因此都带有神秘色彩。

　　“小贺，目前所有观点与我先祖所说完全相悖，可见传统考量角度无法论究。”

　　“你在鉴赏方面完全剑走偏锋”，老人投来恳切的目光，“这...或许是我目前唯一的方法了。我想你在拍卖会上，替我掌眼。若是真有那艘船上的物件，我不惜一切也要拿到。”

　　老人白发苍苍，恳切强烈的目光让贺子诏几乎无法招架。

　　又或许是让贺子诏感受到熟悉的雕纹风格，鬼使神差的，贺子诏说“好，我会去的。”

　　老人大喜，神色难掩激动，直说回去联系，会提前发资料给贺子诏。

　　陈广为离去后，贺子诏久久不能平静。那晚，他辗转反侧，思绪如潮水般汹涌。直到天色微亮，他才沉沉睡去

　　到家后，连日的疲惫和混乱思绪让贺子诏只想沉溺于片刻的宁静，他一躺就是两日。

　　京市烈日炎炎，今日却蓦地黑云密布。窗外一道炸雷，惊得贺子诏没来由的心慌。

　　离拍卖会只剩三四日。他跟陈广为就通过两回电话。

　　按照陈广为提的关键信息，贺子诏想查点资料看看。却发现能重合的几乎没有。

　　半刻，看得贺子诏眼睛发酸，长臂一展就直躺在沙发上阖目小憩起来，脚有一搭没一搭的晃。

　　他只觉得奇怪，如此规模的官船，同时期竟没有一份符合的记载，而同时同航线的，也只有一艘小型商船，正如陈广为在电话里说的那样。

　　脑海中线索纷飞如乱线，一艘官船沉了，捞上来却变成一艘商运船。始终没想通，贺子诏心里愈发的不安，眉间拧在一处。

　　困惑如同正悬挂在空中的深色浓云，贺子诏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压迫感。

　　正思索着，一阵突如其来的门铃声打破寂静，尖锐急促，像是预示着即将来临的风暴。

　　贺子诏的心猛地一紧，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

　　他缓缓起身迈步向门口，手却在门把上停顿，像是做了一番心理准备。

　　片刻，贺子诏深吸一口气后才用按下把手，哗一声朝内拉开大门。

　　门外是几位身穿制服的警官。领头的男人神情严肃冷峻，朝贺子诏扬了扬证件以示身份：“你是贺子诏吗？陈广为先生去世了。”

　　语气坚定不容置喙：“目前没法确定是自然死亡还是谋杀......我们需要了解一些情况，请你配合我们调查。”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像一记重锤。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与陈广为为数不多的每一次交流的细节。

　　白玉幻方的神秘，船只的失踪，现在还有陈广为的死，他与拍卖会的联系......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若有似无的彼此联系，可贺子诏却抓不到一丝能串起来的可能。

　　仿佛这一切，本就合该紧密相扣，像是被精心编织的剧本，将他牢牢卷入其中。

　　贺子诏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我明白了，我会配合调查。”他声音平静而坚定，但内心如惊涛骇浪。

　　他坐在警车后排向出望，深邃而复杂的眼神远远落在窗外。他知道，从此刻起，他不仅仅是在寻找白玉方罟背后的故事，更是在揭开一层层厚重的迷雾，步入一个未知而危险的旅程。

　　讯问室里，两位警官正式向贺子诏阐述了情况的特殊性，以及为何直接上门带走他的原因。

　　“抱歉贺先生，这件事上面非常关心。你跟和陈广为什么时候认识的？他最后一个联系的人是你，你怎么解释。听他助理说，你们约着去参加一场拍卖是吗？”

　　贺子诏只觉事件已经涉及人性命，但如此繁杂的细节如若告诉，只会扰乱警方。于是拣了些细节说。

　　伴着贺子诏的叙述，一旁的警官咣咣地在键盘上敲着。

　　监控闪着红光 ，另外一间房里，穿着黑色衬衫制服的男子身形英挺面容冷硬，此刻倒没什么喜怒。

　　他目光下敛，细细观察着屏幕里贺子诏的神情，像是要抓住什么破绽一般。

　　警察说，陈广为晨起开始就说有点头疼，说要回房休息，让保姆不用喊他吃午饭。

　　到了下午，保姆进去送点茶水，就看见老人已经过身了。

　　警方原以为老人家是因病去世，但体内却检出□□。

　　目前没法证明老人是自杀还是被人谋害，才传唤了贺子诏和助理一干人等。

　　“警官，我问一句，陈广为有没有留下什么遗物？”贺子诏问

　　“倒没留下什么东西，只不过我们刑侦部同事分析，书桌里一个雕花匣子，里面原本应该装着什么东西，现在是空的。这也是我们无法断定陈广为是自杀的原因之一。”

　　贺子诏没再追问，隐约能猜到那盒子里应该装的就是白玉方罟。

　　他周身发凉，陈广为知晓了什么秘密？还是这件白玉方罟，竟引得杀身之祸。

　　“贺先生，如果你有任何信息提供，及时联系我们”警官叮嘱道

　　监控显示，贺子诏自回京市，到给警察开门期间都在屋内不曾外出。且程一山提供了给贺子诏叫外卖的记录，监控一并有显示。

　　这才暂时洗清了贺子诏的嫌疑。

　　没有进一步的证据，警方没法留他超过12小时

　　贺子诏在讯问室呆了一整夜，直至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正巧从刑侦办公楼走出来，此刻累得不愿多说半个字。

　　程一山在外等候，见人出来，低头领着人往外走。

　　一边向四周张望，一遍压低声音说，“等会儿你躲着点，这事儿大了。”

　　贺子诏投去一个不解的眼神

　　还没来得及解释，猛地有人朝程一山两人簇拥而来，各种话筒，摄像头，硬生生推到贺子诏身前。

　　灯光频闪，他忍不住抬手挡了挡，却被视作心虚体现。

　　声音嘈杂，男的、女的，都在问贺子诏是否因为不法桃色行为被拘留。

　　逼仄喧嚣，所有人疯了似的，可此刻贺子诏的世界无声。他看着张牙舞爪争相往前的男人女人们，忽地笑了。

　　人命关天，竟还比不过一件不知真假的桃色新闻吗。

　　程一山大声喝道“无可奉告”

　　他沉默应对逼问，众人以为贺子诏变相承认，于是变本加厉的询问细节，感觉贺子诏的皮都要被扒掉一层。

　　话筒和摄像头都愈加碰撞，只见一个高高的收音麦从斜上方砸下来，眼看就要砸向贺子诏眼角。

　　忽地，一只大手从贺子诏的侧后方伸来，一把将贺子诏往前推，贺子诏脚下踉跄，差些扑倒。

　　稳住身形，贺子诏侧头看去看到一个比自己还高一头的男人。

　　冷冽而庄肃的眼神让媒体声音渐低，他走到贺子诏前面，将其挡在身后，隔开媒体

　　“机关场所，不允许喧哗跟摄像。这么想知道细节啊？跟我进去看”

　　声音浑厚，话音上挑让人觉得有些压迫

　　嗤鼻一声，面上却毫无笑意。男人眼中毫无温色，扫视一周

　　“再有下次，都进来喝茶”

　　见再翻不出什么风浪，男人转身欲走。

　　堪堪跟贺子诏错身时，侧过脸去看了贺子诏一眼。

　　微乎其微的朝贺子诏点点头，随即大步走向楼内，黑色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

　　程一山将贺子诏送回家安顿，又电话了公关小组的几个人回公司开会，说连夜赶出声明。

　　贺子诏此刻思绪混乱

　　媒体神通广大，被警察带走，媒体来拍情有可原。可为什么，他们似乎对陈广为的死毫不知情？

　　贺子诏上微博翻看

　　丁点陈广为的消息都没有，有关自己的倒是有好几条。

　　贺子诏认为警方目前认定陈广为死得蹊跷，自己如若因为澄清而攀扯逝者，始终不太好。

　　他准备通知程一山，不发声明澄清。

　　下一秒，手机铃响，贺子诏接了一通未接来电。

　　声音沉稳“贺先生，陈广为的死亡我们还未调查清楚，请你对外保密”

　　两人想到一块儿去了，贺子诏却有些不满“我自然知道分寸”

　　熟悉的声线贺子诏怎么会辨别不出？话语间夹枪带棒

　　“机关人员就能随意打扰公民了？”

　　男人哑然轻笑，停顿片刻，又敛了笑意，正色道

　　“不好意思，贺先生，在没查清陈广为是自杀还是他杀之前，不能掉以轻心。如果是他杀，你作为知情者的曝光会让你陷入危险。”

　　贺子诏此刻才觉察出错怪了对方的来意，他原以为是叫自己别多嘴

　　“......知道了”

　　“你跟陈广为的邀约，那场拍卖会，就在后日，你还要去吗？”男人沉声问

　　电话这边的贺子诏目光坚定，捏紧手机，唇间挤出一个“去。”

　　程一山跟贺子诏起了分歧，气得程一山大骂。说上面撒气，要立即给公司和媒体一个回复，下面还有个小祖宗“以理服人”。

　　最后拗不过贺子诏，程一山跟副总把事情经过简略说了一遍，带着公关全组跟上司担保，只说贺子诏有对策，叫管理层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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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出现了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