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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件明代白玉方罟 ...

  •   等了半晌,原本的妆面都叫汗氲湿了。

      助理兼司机程一山正巧拉开车门,“哥,快到咱们了。先过去吧,我叫人来给您补妆。”

      贺子诏点头,用纸巾沾了颈上的汗,就大步跨下车,进了棚里。

      不似朱载珩病得形销骨立,贺子诏的身体结实有肉,线条分明,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结实。好在本身健硕,要演闻名遐迩的杨家将--老七杨延嗣,便不那么困难了。

      唯有这肤色,无疑增加了化妆师的工作量。杨家将奉守边境,多次大败辽军,令人闻风丧胆。所以角色形象必然是硬朗黝黑,铜肤铁骨。

      反观贺子诏,肤白皎皎,活像从小不晒太阳似的。因此每回化妆师都用更深些的粉底,打造更真实的杨七郎。

      这场戏是正遇辽军来犯,宋真宗派潘美任将领,父亲杨业作为先锋迎战。

      父亲杨业身中数箭,重伤败下阵来。由于老七曾经失手错杀潘美之子,潘美心怀杀子之仇,决心不派兵救援。

      贺子诏扮演的七郎杨延嗣,在城外求潘美出兵救父,反被杀死。

      只有一幕戏,算是众男配之一吧。

      抹开面上的血浆,见导演点头,走向城墙下。

      “杨家七子杨延嗣,求见潘公,请开城门!”杨延嗣紧咬牙关,强忍着不停打颤的腿肚子。

      踏破辽军八十人才得以冲出阵外,此时杨延嗣已是强弩末矢了。

      回答他的只有城墙上一众士兵和弦上的森森冷箭。此时潘美出现,却不言语。

      “我父亲被困,你为何不出兵营救!?”汩汩鲜血由腹部流出,火把映着七郎视死如归的脸庞,厉声如战鼓荡遍山野。

      杨家众郎,他排名最小,哥哥们都护着他,但他也是踩着千百肉身杀出来的。

      “潘公,你儿是我杀,我愿一命换一命,只求潘公出兵救我爹!”扑通一声,杨延嗣将银枪往地上一扎,掀起袍子便跪在地上。

      杨延嗣鼻梁高挺,薄唇紧紧抿成线。眉间紧蹙,只见峰处开了一条大口,血线直往下灌进右眼,一片猩红。

      七郎心中存了死志,面上尽是不屈。

      听七郎认下杀子之罪,只见潘美下巴哆嗦,泪如断线。扶着城墙才将将稳住身形,可眼眉间只有肃杀。昭示为儿报仇之决心。

      潘美已是耄耋之年,白发白须,还要身穿甲胄为国征战。痛失独子,怎叫人不恨?老头把心一横,沉声一喝“大胆辽兵,两军交战,胆敢冒充杨家将,放箭!”

      扮潘美的演员是一位圈中很有分量的老前辈,陈广为。老人没有太多台词,却足以见功力深沉。

      “潘贼!!你不顾家国大义!你!”七郎怒目圆睁

      话音未完,城墙上百将士齐齐放箭,穿云破风。

      杨延嗣就这样直直地倒在了泥泊里,侧脸硬生生触地,把泥浆溅得翻飞。眼角铮红满是不甘,凄绝无比。

      全场噤声,大家都久久没回过神来。

      其实贺子诏作为配角,一身银盔,跟其他士兵没什么不同。但他身形英武绝人姿容绰如,十分出众。尽管贺子诏在低处,仰望城墙,但毫无一丝屈居人下之意。

      他手持银枪站在城脚下的模样,一旁的程一山想起了那些兵佣,不禁也多看了几眼,总觉得他哥哪里跟以往不一样了。

      贺子诏只听见导演连连喊好,就手脚并用爬起来。众人拥着老前辈问候,经过时,陈广为笑着对着贺子诏点头示意。

      老头对这个后生蓦地生出些没来由的欣赏,觉得他与别人不同。

      贺子诏笑笑,没有出声,他杀青了。

      相比于别人流水线似的动作,勾唇,抬眉,都不如这位老人家藏在眉眼间的隐忍,痛恨来的更精妙绝伦。

      遥隔城墙相望,火把甲胄在旁相衬。太真实了,那么一霎那,贺子诏以为回到了从前。

      程一山上车的时候,贺子诏怔怔的坐着,戏服还没换下来。“哥,你咋了,你衣服还没换呢,咱得回酒店了。”

      贺子诏还沉浸在刚才,就草草地脱下外袍说回。车窗被敲响,贺子诏拉开车门,是陈广为的助理。

      “贺老师,我们陈老师说您要是得空,晚上一起吃个便饭。我们这边等会儿还有一场戏。”

      贺子诏思索一阵就朝程一山投去询问的目光,得到肯定后开口

      “行,我晚上来接陈老师。”

      贺子诏位居三线,这样大的制作,能拿到杨七郎这个角色已是很好的了。都觉得出镜时间太短,贺子诏却觉得这个杨七郎角色出彩。

      尽管只有一幕戏,也够抓人眼球了。

      只是,陈广为找他是为什么?贺子诏边思索边摸着下巴的胡茬。为了贴角色,他特地留了三天没刮胡子。

      “陈老师,您来了。”贺子诏停下手中泡茶的动作,起身恭恭敬敬地招呼陈老爷子。

      “坐下说”陈广为略略挥手,叫贺子诏自在些。

      影视城的饭店大多逼仄,难为老艺术家还跑动跑西的。

      陈广为看着贺子诏熟稔的动作,心下有了合计。开口询问“小贺,今天在组里,你点知那不是周子发的真迹呀。你好像几有研究喔。”

      贺子诏挑了挑眉毛,心下了然,原来是为这事儿。

      “侥幸而已,听闻这贺密监赋只有一碑拓的拓本在海城的博物馆里收藏,所以墨迹...想必不可能是真的了哈哈。”

      手上动作不停,贺子诏微哂说道。

      原来的“贺子诏”就爱喝茶水。喝茶的,多以红茶为上。偏“贺子诏”不同,他就爱喝绿茶。不爱毛尖不爱龙井,只喝陕西炒青。

      这不,程一山连盏带叶的全带上了。

      贺子诏给老人倒了一杯,“您尝尝,汉中炒青。”

      陈广为看贺子诏行云流水,对贺密监赋的说辞也算靠谱,眼中颇为赞许,端起小盅浅抿一些。

      “人老了,多喝点就睡唔着”老人带着些粤东的口音说着,放下茶盅。

      陈广为似乎兴致很高,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一处,浑浊的眼珠子带着光亮。

      “小贺,下周五在京市有一场小型的慈善拍卖。你时间上方便的话,我想你同我一齐去,替我掌掌眼,报酬可以谈......”

      包间静了片刻。琢磨不出陈广为的用意,贺子诏不是那种很容易同别人熟络起来的人。

      老头盯着他,以为贺子诏是因为钱的事为难,旋即补了一句

      “是我朋友办的,没有中意的也没事,随便看看,就当去玩了。主要啊,是有几家媒体朋友会去。”

      只一面之缘,陈广为对他的亲近,难以解释。但看上去他就是一个喜欢文物鉴赏的老人而已。

      贺子诏不置可否

      还是有些防备,于是问“陈老师,恕我多问一句,您大可以聘请专业人士,为什么找我呢?”

      陈广为点点头,从胸前掏出一只白萤萤的小巧物件,递到贺子诏手边。

      “小贺,替我看看。”陈广为暗暗打量贺子诏,不知是何用意

      贺子诏不以为然的点点头。起初不觉得会是什么名贵物件。

      只一看,就再移不开眼,贺子诏觉得十分熟悉。长眉一横,眯起眼细细察看,心下有些猜测却不敢认。

      只见这器型似牌呈云状,光泽细腻,玉质温润。

      正面居中阴刻了纵三横三的方阵,里头是九个阿拉伯文数字。方阵外头是一圈变形莲瓣纹。

      拇指缓缓摩挲着玉上的纹刻,贺子诏低头沉思着些什么,叫人看不清面色。

      “这是......白玉方罟”贺子诏面上腾地升起一抹不可思议,怔然道,此刻只能听见心脏咚咚响,连耳朵里也是轰鸣。

      贺子诏眸色晦暗,他动作很轻,手却遏制不住竟一直抖。

      指间微动将玉牌翻面,只见背面是一段阿拉伯文清真言。纹刻隐晦,隐约能看出“天将破裂、真灾”两词。

      陈广为眼中满是赞许,看样子十分满意贺子诏多识,点头“不错,这是一件明白玉幻方。”

      白玉方罟,又名白玉幻方。幻方是指这中间的阴刻方框。里面通常是纵三横三,也有纵四横四。

      如若三横三竖,便是最简单的九宫数阵。顾名思义九个数字,纵、横、对角相加之和都相等。

      此时的贺子诏还不知道,一个巨大的谜团从这一刻,不,或许从他还是明武宗世子开始,就追随着他。历史的风暴凶涌,命运即将无声地把他卷进一场跨越千年的冒险。

  •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进主线啦! 希望点击可以多多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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