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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贺容华是如今的丞相夫人陈氏的亲生女儿,怎么听起来,似乎与贺玄度关系更亲近。

      贺容华知她心中疑虑,笑道:“你不必紧张,今日我过来时,宁儿找过我。他说上巳节长陵侯府的浮霞园内,你与容暄有些不快,让我帮忙留意,免得你被刁难。”

      柳舜华心上生暖,怪不得她总感觉贺大小姐有意帮她,原来是贺玄度的意思。

      贺容华上下打量着柳舜华,眼带笑意,“宁儿他一向不喜与女子过多亲近,他找上我的时候,我还有些稀奇,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让他这么混不吝的变得如此细心。今日一看到你,我便明白了。”

      柳舜华尤怕给贺玄度惹麻烦,忙道:“贺二公子为人良善,没想到这点小事都记得,倒是麻烦夫人了。”

      贺容华看穿她的心思,没有捅破,只是抬头笑了笑,“是啊,宁儿他一直都是个善良的孩子。”

      当年籍籍无名的父亲攀上了太常卿,母亲怕她的存在影响了父亲的官运,便将她送到乡下。
      收养她的那对夫妻,只当她是个没人要的野种,乡下的日子并不好过。

      好不容易苦尽甘来被接回相府,初时父亲和母亲对她还有些愧疚。
      他们见她言行粗俗,还想着为她请先生,让她多学学大家闺秀的做派。
      她不愿学,依旧我行我素,在一场宴席上错漏百出后,父亲同母亲对她越来越失望,亲弟弟和妹妹们也以她为耻。

      她在乡野十几年,一直如此,哪是说变就能变的。
      她不明白到底做错了什么,当即收拾行礼,偷偷跑出了相府。
      可出了门,却在郊外山林里迷了路,又扭伤了脚。
      夜间的山林阴沉可怕,她抱着包裹蹲在地上哭。

      她哭了半个时辰,没有等来父亲,更没有等来母亲,却等来了贺玄度。
      贺玄度背着她,走回了相府……

      柳舜华看她神情,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也不好接话,只是跟在她后面。

      待过了桥,贺容华突然回头,问道:“方才你动手打了陈嘉良?”

      柳舜华一顿,心想,到底是她亲表弟,这会怕是要算后账了。
      她想了想,道:“实在是我一时心急,我不是……”

      “打得好!”贺容华打断了她的话。
      “陈嘉良那个混账东西,我看他不顺眼许久了。只是我嫁了人,凡事是要顾忌些,不好动手。方才听说你打了他,别提多畅快了,只可惜没看到。”

      柳舜华愣了片刻,然后笑了起来。这位贺大小姐,和想象中有点不太一样。

      她这离经叛道的样子,同贺玄度还真有些像。

      将柳舜华送回宴席,贺容华说要陪祖母说会话,并未一同入席。

      柳棠华见柳舜华回来,终于放下心来,“姐姐怎么去那么久,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柳舜华一笑,“放心,我没事,只是迷了路。”

      柳棠华指着身旁的食盒,兴高采烈,“姐姐你看,我带了好多点心呢,老夫人可真是个大好人。”

      有了这些点心,柳棠华很快忘了方才的不快。

      丞相夫人同那些贵夫人寒暄了片刻,有些疲倦,便由贺容暄陪着在水榭内小憩。

      两人才坐下,丞相夫人眼一瞥,便见柳舜华袅袅而来,忍不住盯着她看了许久。

      过了片刻,她对身侧的嬷嬷悄声道:“你去查查,这个柳小姐人品性情如何。”

      贺容暄想到近日母亲上心兄长的婚事,猜到她的用意,不由冷哼一声,“母亲,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人,查她作甚?”

      丞相夫人压低声音,“你没瞧见,方才你祖母有意向着她?”

      “不过是祖母碰巧喜欢吃葡萄软糕,她误打误撞罢了。”贺容暄根本不当回事。

      丞相夫人摇头,“没有那么简单,方才我瞧得真切,你祖母对她似乎格外喜欢。”

      贺容暄不屑,“那又如何?”

      丞相夫人叹了口气,“你啊,真以为这相府是我当家做主。我虽管着家,但那些值钱的田产、铺子可都攥在老太太手里。若是不能讨她欢心,将来她安排后事,将值钱的多数都留给那位,哭都没地方哭。”

      贺容暄气恼道:“祖母就是偏心那人。”

      丞相夫人无奈,“万氏先嫁进来,惯会笼络人心,不知给你祖母灌了多少迷魂汤,让你祖母对我一直心存偏见。这些年,你祖母对我一直不冷不热,我想亲近也没机会。你姐姐倒是讨她喜欢,哎,她那个性子,偏又指望不上。”

      提到贺容华,贺容暄眉头一皱,“姐姐她哪里将咱们放在心上,在她眼里,咱们怕是连那个纨绔都比不上。”

      丞相夫人拉过贺容暄的手,“那丫头与我有隔阂,我是指望不上她了。曦儿啊,你可要替娘争口气,没事多去你祖母那里,想办法多哄哄老夫人,不能让别人白白捡了便宜。”

      贺容暄一脸不耐,“母亲,祖母待我也是不冷不热的,我可不想去那伺候人。再说了,咱们又不缺那点钱,就贺玄度那个样,给他再多,他也得守得住才行。”

      “曦儿,你也大了,该懂得为母亲分忧了。咱们上上下下这些吃的、穿的,哪里不都要钱,”丞相夫人沉下脸,低声道:“如今府内只是看着光鲜,内里应亏空不少,再不想办法,只能缩减开支了。”

      丞相府这些年是积攒了不少家业,可她喜奢靡,不擅打理,又要帮衬着娘家那个无底洞,积年累月,很快便挥霍了个七七八八。

      贺容暄哪知道这些,听到亏空,脱口道:“怎么会如此?”

      丞相夫人道:“万氏嫁进来时,带了不少嫁妆,还有当时皇上的那些赏赐,都在她名下。当年她病故前,财资悉数交给了老夫人。若算起来,那些都是丞相府的私物,怎能让那纨绔都拿了去。”

      贺容暄有些犯难,“母亲,祖母那边,我实在是不行。”

      丞相夫人将目光投到柳舜华身上,“我听说,你父亲最近一直想拉拢这位柳小姐的兄长。”

      贺容暄明白母亲的意思,“母亲糊涂,她这等身份,也配进咱们相府。”

      丞相夫人沉下脸,“什么身份,难道当初我的身份就高了吗?依你的意思,非要她刘妉柔这样的才行?”

      听母亲提到刘妉柔,贺容暄瞬间明白她为何不悦。
      平阳王王妃,也就是刘妉柔的母妃,仗着自己出身高贵,一向对母亲多有轻视,每逢相交,必话里话外暗示母亲的出身。
      她忙道:“母亲,任她刘妉柔再怎么高贵,若想嫁进来,不还是要看您的意思。”

      丞相夫人嘴角一勾,“若是你兄长娶到一个贤妇,既能帮到你父兄,又能讨好你祖母,还能顺便羞辱一下平阳王府,一箭三雕,岂不让人痛快。”

      柳舜华坐定,不见丞相夫人与贺容暄,心情顿时大好。
      同柳棠华静坐在一旁,只等宴饮结束,早些与兄长回府。

      两人正坐得有些无聊,便听到一阵议论。

      “你们听说了吗,就在方才,陈家公子落水了。”

      “陈家公子,是哪个?”

      “陈嘉良啊。”

      立时有人嗤笑一声,低声道:“他落水就落了,有什么要紧的。”

      果如上辈子一样,陈嘉良落了水,只是时间提前了一点而已。

      柳舜华听到,掩住笑意,转头问:“怎么好端端的落水了?”

      有人轻笑:“说起来这个才好笑呢,竟有人说是大公子将陈嘉良推下了水。”

      贺容暄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听到此处,她怒呵一声,“你们乱嚼什么呢,我兄长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那名贵女不防贺容暄会过来,小声道:“我们自然都是不信的。是陈公子自己说的,我堂弟就在场,他亲耳听到的。”

      贺容暄眉头紧锁,咬牙道:“这个陈嘉良,定是他喝醉了酒,胡乱攀咬。敢败坏我兄长名声,看我回头不撕烂他那张臭嘴。”

      若说贺玄晖将陈嘉良推下水,柳舜华自是不信。

      虽说陈嘉良酒后无状,出言得罪了他,但依着贺玄晖的性子,此等小事,他必不会放在心上。何况就算他再不喜陈嘉良,到底也是他表兄。他一贯知礼守节,最是清高,怎么可能推陈嘉良下水。

      她并不关心陈嘉良如何落水,只当这是恶有恶报。

      苦熬到宴席结束,柳舜华忙拉着柳棠华告辞,等着柳桓安一同回府。

      马车很快驶出相府前的大路,柳舜华看着府门前的垂柳一步步退后,退后,退成一团云雾,慢慢消散。

      贺玄晖,丞相夫人,贺容暄,一张张脸从她脑海中慢慢抹除……

      三人才下了马车,芳草便迎了上来。

      贺玄晖见过芳草,为了不被认出,芳草便没跟去。

      “少爷,小姐快去看看吧,二爷还有二奶奶正在老爷那闹呢。”

      柳桓安连日操劳,晚间受了风寒,今日又饮不少酒,止不住咳了几声,“又闹什么呢?”

      芳草道:“说是少爷小姐不顾兄妹之情,在相府门前让蔓华小姐难堪。”

      柳棠华一听,气道:“那是她自找的,不去反思,反倒过来闹。”

      柳舜华无奈看向柳桓安,“兄长,走吧。”

      正厅内,柳奉被两人吵得头疼,正摸着额头皱眉不语。

      见三人走了过来,葛氏指着他们嚎了起来,“你们三个没良心的,竟让萋萋在府门前受尽委屈,你们好狠的心啊。”

      柳仁跟着端起长辈的架子,“桓安,你是兄长,你说说怎么回事,怎么能看着自家妹妹受委屈呢?”

      三人回府,尚未歇息,便被劈头盖脸一通指责,柳桓安心内已是有所不满。

      他咳嗽几声,语气已有几分疏离,“二叔,叔母,若是我没记错,相府并未邀堂妹吧?”

      柳仁见他如此,气得摇头,转向柳奉道:“老大这才高升,就摆起款了。自家妹妹不过是想跟着见见世面,人都到门口了,却被他不管不顾地给撵了回来。”

      葛氏也跟着道:“萋萋也就是想和兄妹们多亲近亲近,却被这般羞辱,回家后哭得泪人一般。大哥您评评理,这日后,咱们两家还要不要来往?”

      平日里,柳奉虽对这个二弟百般忍让,可却也不糊涂。
      他沉声道:“二弟,弟妹,话都让你们说了,能不能先安安静静听听孩子们怎么说。”

      柳仁与葛氏互相看了一眼,只能闭嘴。

      柳桓安站定,慢条斯理道:“二叔,叔母,萋萋是如何说的,怎么你们就认定我们任由她受羞辱,袖手旁观了呢?”

      他根本不往他们设的圈套里钻,反而将话题抛回给他们。

      柳舜华忍不住暗自叫好,要说条理清晰,还得是兄长。

      葛氏从未与柳桓安打过交道,平日里见他和和气气,便以为是个好对付,没想到他嘴上功夫竟也不弱。

      柳仁愣了一下,思忖片刻,缓声道:“萋萋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高高兴兴地去,回来哭得不成样子。我们怎么问,她都不肯说,只说在相府门前丢尽了颜面,再无脸见人了。”

      这个二叔,一向喜欢避重就轻,最是个人精。

      柳奉早被他们吵得又些不耐,听到此处,笑道:“原来如此,二弟,这其中必定是有误会。我看,你们还是先回去,问清缘由吧。”

      葛氏脸色一僵,“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包庇他们吗?萋萋难道不是他们的妹妹,不管什么缘由,任由妹妹在外受委屈,难不成还有理了。”

      柳桓安气极,还未及辩白,又忍不住咳了几声。

      这个叔母,今日在父亲面前尚且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素日里还不知怎么苛待舜华与棠华。

      他冷声道:“叔母,您这话说得不妥。我们兄妹并非犯了什么大罪,何需父亲包庇?”

      柳仁见柳桓安变了脸色,忙道:“你叔母一时心急,说错了话,可她到底是长辈,你如此言辞疾厉,眼里还有没有长辈?”

      柳舜华心内不屑,二叔与叔母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每次站不住理,便会拿出长辈的架势来摆谱。

      二叔一家,惯会吸血,每次过来闹,无非是想得到些好处。
      这次他们东拉西扯,绝口不提此行的目的。
      应是想寻个契机,以便顺理成章地提出来。
      她冷眼旁观了许久,决定助他们一臂之力,早点结束这场闹剧。

      柳桓安极重礼仪,拉不下脸面与二叔对峙,气得他又咳了起来。

      柳舜华上前,站在柳仁面前,“二叔,您这么说,实在有失公允。难道不是叔母指责在先,兄长才做辩白。不过辩白几句,便被二叔说得如此不堪。二叔此举,落在外人眼里,才是包庇呢。”

      柳仁被小辈驳了面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你……你个黄毛丫头,竟敢当面顶撞你叔父?真是反了天了!”

      柳舜华恭敬道:“二叔,您总是这样随意指责,让人看了,难免有闲言碎语,说您没有疼惜晚辈的样子,我可不能让您担这么一个名声,我这分明是在维护您呢。”

      柳仁站起身来,神情激动,“大哥,您就这么看着,让几个小辈如此放肆?”

      柳舜华望向柳奉,见他面上似有所为难。

      说到底,二叔敢在他们柳府如此行事,不过是仗着父亲对他的疼爱。

      他毕竟是父亲从小看到大的幼弟,有难以割舍的亲情。

      即便这次能顺利解决,难保不会有下次。

      柳舜华心一狠,当断则断。今日,她必须要让父亲做个决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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