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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郡主为何今日突然出现?”男子轻柔的声音响在院落。

      是贺玄晖与刘妉柔。

      贺玄度与柳舜华皆是一惊,目光不期碰在一起。

      从彼此眼中看到一丝震惊后,碍于眼前紧贴在一起的尴尬,双双默契地移开视线。

      刘妉柔声音缱绻:“自然是……这里有我想见的人。”

      贺玄晖淡声道:“若要相见,下次你可以提前通知我。”

      刘妉柔满不在乎,“怎么了,贺大公子,你好像不喜欢看到我。”

      贺玄晖沉默片刻,说道:“没有,只是郡主出现得过于突然。你一身下人装扮混进来,若被人发现,难免又要惹人非议,我是为郡主的名声着想。”

      刘妉柔轻哼一声,“名声这种东西,最是无用。也就你们相府,不管内里如何,面子上无论如何都要过得去。”

      这话虽直白,却说到了柳舜华心坎上。她原以为刘妉柔是个娇柔可人的美人,没想到言语竟如此犀利。

      贺玄晖声音冷了下来,“还请郡主慎言。如此当面指责议论,实在有损郡主气度。”

      刘妉柔淡声道:“你们相府如何,我不关心。我就是想问你,我们之事,你是如何打算的?是准备向你父亲争取,还是准备与我恩断义绝?”

      贺玄晖久久无言,半晌后才道:“郡主今日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却听刘妉柔道:“我过来,是想提醒你,我们之间的事,你要有分寸。还有,你母亲近来对你的亲事可是热络得很,你可莫要遭不住她的软磨硬泡,轻易娶了旁人。”

      贺玄晖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我知晓,你不必亲自跑来这一趟。”

      刘妉柔娇笑一声,“你记得便好。”

      两人说着,又往门边走了走,声音越来越小……

      直至关门声响起,脚步越来越远,院内终于静了下来。

      贺玄度这才退后一步,放开柳舜华。

      “事出突然,还望柳小姐勿怪。”

      柳舜华一颗心碰碰直跳,身上还残留着他的气息,不同于前世清冷的荷香,而是一种无孔不入,铺天盖地灼热的馨香,像是陷入一场春日桃花雨。

      她脑中早乱做一团,胡乱地点头。

      突然贺玄度轻嘶一声,伸手按住脖颈处。

      柳舜华下意识望去,只见贺玄度脖子上布满抓痕,一条条红印格外醒目。

      她上前一步,关切道:“你没事吧?”

      贺玄度将脖子伸到她跟前,“你说呢,下这么重的手,都出血了吧。”

      柳舜华理亏,方才一时慌张,下手确实没有分寸,不想给他抓成这样。

      她慌道:“要不要找个医士瞧瞧?”

      贺玄度拉高衣领,盖住红痕,“若是让人知晓,不知又要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晚些我让洪声寻了药膏涂抹一下就好。”

      柳舜华垂眸不语,他这伤处,确实有些让人难以言说的暧昧。贺玄度风评一向不好,若是再被有心人造言诽谤他祖母寿诞之日行荒淫之事,那他可真的是无立锥之地了。

      她满脸歉意:“都是我不小心,对不起。”

      贺玄度一笑,“这也没什么,下次小心一些便是了。”

      柳舜华听他说下次,脸上倏忽一红,慌忙道:“你……你胡说什么呢?”

      贺玄度随手拿起荒草丛埋起的酒坛,跨坐在廊下石阶上,“知道我爱乱说,还不快些走。再晚些,等有人寻到这里,你就说不清了。”

      经他一提醒,柳舜华才觉她的确出来太久了。

      怕柳棠华担心,她匆匆告别。

      “柳舜华。”贺玄度突然叫住了她。

      柳舜华回头看向贺玄度,他坐直了些,咳了声,“那个,过几天我要外出一趟。”

      柳舜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脸上带着几分茫然。

      贺玄度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叫住她,又为何同她说这些。
      他突然有些尴尬,眼往下一瞥,“你……你脚下有块石头,毛毛躁躁的,走路也不看着点路。”

      柳舜华垂头一看,脚边确实有块小石子。

      她愣了一下,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点头致谢。

      出了西竹院,柳舜华回头,静静看着曾经住过的地方。

      想到前世,她曾同贺玄度一样居住过这个地方。又想到方才……,柳舜华脸上飞红,昔日憋屈之感,竟有几分消减。

      在相府生活三年,柳舜华对相府的路再熟悉不过。

      她特意绕开良园,抄了个近道,往东苑宴席上去。

      走了百余步,方要转过小路,便听到女子呼叫声。

      这声音,柳舜华一怔,是妙灵。

      前世,她嫁进相府时,只带了芳草一个丫头,丞相夫人安排的丫头也不甚不得力,老夫人便把自己身边伺候的妙灵给了她。

      妙灵待她极好,在西竹院那段无人问津的日子,全靠她上下打点。因曾是老夫人身边之人,每每有求于贺玄晖之事,妙灵总会跑去周旋。

      柳舜华快步走了出来,正瞧见一个男子对着妙灵动手动脚。

      真是冤家路窄,又是丞相夫人的侄子,陈嘉良。

      柳舜华心下鄙夷,陈家着一对叔侄,上行下效,真是一样的货色。

      “妙灵,你怎么在这呢?”柳舜华喊道。

      听到有人坏了自己好事,陈嘉良一脸不耐地转身。

      看到柳舜华那刻,他瞬间换了副脸色,对着她毫无顾忌地上下打量起来。

      柳舜华忍住恶心,朝妙灵道:“老夫人吃了酒,就等着你的醒酒汤呢,还不快些去准备。”

      妙灵正被陈嘉良缠得脱不开身,眼见一个仙子般的救星,顾不得想她为何认识自己,忙跑了过去。

      陈嘉良双手一挥,旁边的两个小厮便伸手拦住了她们的去路,他随后醉醺醺地跟了上来。

      柳舜华冷眼瞧着他,“陈公子,妙灵可是老夫人的人。今日是老夫人的寿辰,你却这么明目张胆地动她的人,不怕得罪了老夫人?”

      这里偏僻,少有人行,况今日丝竹琴乐不绝,便是呼叫,也不会有人听到。她只能寄希望于搬出老夫人,将他吓退。

      陈嘉良眉头一皱,揉了揉额头,贼笑道:“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你。上次你帮贺玄度的时候,也是拿老夫人压我。”

      柳舜华拉着妙灵往后退了一步,“妙灵本就是老夫人屋里的,不信,你大可去问。”

      “好,她是老夫人屋里的,我动不得,我放了她。”陈嘉良三角眼眯起,“可是你,今日是跑不掉了。”

      说罢,他便生扑了过来。

      柳舜华大骇,忙闪躲开,“你放肆,我是……”

      到嘴的话突然停住了,情急之下,她下意识想以相府长媳的身份来压他,却发现,如今她早已与贺玄晖毫无干系。

      陈嘉良一双鼠眼像看猎物一样瞧着她,“哦,你是谁,倒是说啊?整个长安,哪家权贵之女我不认识,你休想蒙我。”

      妙灵受了惊吓,浑身颤抖,却还是颤巍巍地挺身挡在柳舜华身前,“陈公子,今日是老夫人寿辰,来的皆是贵客。你若在此惹事,得罪贵客,不怕相爷怪罪吗?”

      陈嘉良脸色一沉,一巴掌扇在妙灵脸上,“你算个什么东西,今日宴席之上,贺玄度那个废物都奈何不了我们陈家,哪轮到你一个下人对我指手画脚。”

      柳舜华忍无可忍,不管不顾,反手一巴掌回了过去。

      这个时候,若是她还权衡利弊,那她和妙灵这些年的情谊,可当真是喂了狗了。

      陈嘉良捂住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柳舜华。

      他一双眼里喷火,怒道:“你个小贱妇,也敢动手打我?”

      说着,他一双手便朝她挥了过来,仓皇之中,柳舜华将头上的发簪拔下,紧紧握住手里。

      陈嘉良挥出去的手被人按在半空,柳舜华抬头望去,看到了贺玄晖。

      贺玄晖面无表情,猛地用力一带,陈嘉良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柳舜华愣愣地看着贺玄晖,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

      贺玄晖看都没看地上的陈嘉良,径直走向柳舜华,关切道:“柳小姐,你没事吧?”

      柳舜华有些恍神。
      上辈子,她出手教训了陈嘉良,险些被他打回去。
      贺玄晖撞见后,只是轻描淡写呵斥陈嘉良几句,并没有关心她是否受伤。

      她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原来,只要不是他的妻子,她也能像其他任何人一样,得到他的温柔与悲悯。

      陈嘉良从地上爬起来,冲着贺玄晖嚷道:“玄晖,你做什么?我可是你表兄。”

      贺玄晖转头冷声道:“表兄,今日是我祖母寿宴,你这样惹是生非,将我们相府置于何地?”

      陈嘉良揉了揉被扇得发烫的脸,“我没想惹事,是这个臭丫头,她打了我,今日我定不能饶了她。”

      贺玄晖淡声道:“是你惹事在先。”

      陈嘉良酒壮人胆,怒道:“贺玄晖,你帮谁啊?我还以为你多清高,没想到一样色令智昏,见到个貌美的,便连兄弟都不要了。”

      贺玄晖浑身一震,声音冷得冰雪里浸过一般,“你再乱说,休怪我不讲情面。”

      陈嘉良笑了几声,开口便是酒气熏天,“好啊,咱们这就到姑姑跟前说理去。你为了一个小贱人,竟然连亲表兄都打。”

      贺玄晖瞥了他一眼,对着左右小厮喝道:“他喝醉了,带他下去。”

      小厮们看了看陈嘉良,并未敢动。

      贺玄晖厉声道:“你们都聋了不成?”

      那几个小厮何曾见过贺玄晖如此模样,忙架着陈嘉良往宴席上去。

      柳舜华也有些发怔,印象中贺玄晖一贯面上温润有加,内心波澜不惊,仿佛所有的人与事都与他无关。可如今看贺玄晖对陈嘉良的态度,分明是厌恶至极,浑无上辈子那种兄弟间的亲厚。

      陈嘉良不停挣扎,他喝了酒,力气极大,几个小厮又不敢下重手,很快便被他脱身。

      他指着柳舜华,不依不饶,“今日这一巴掌,我定要打回去,谁也休想拦我。”

      柳舜华脑海中飞快盘算着应对之策,若陈嘉良不依不饶,她只有将事情闹大了。今日贵客云集,丞相定不会当着众宾客的面包庇他这么一个登徒子。

      只是如此一来,势必会让丞相府脸面有损。兄长婉拒丞相拉拢,一定会让贺丞相心生嫌隙。若再来这么一出,他们柳家与丞相府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她不能连累兄长,必须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她的脸也是你能打的,你可真是狂妄至极。”

      花丛中缓缓走来一人,裙据飘扬,眉目间满是不屑。

      陈嘉良望着来人呆愣了片刻,捂着头道:“表姐。”

      贺容华越过他走到柳舜华身边,朝她笑了笑,这才转身,“她是我带来的,你要打她,不如连我一起打了如何?”

      陈嘉良浑身一抖。

      整个相府,他最怕的便是贺容华。

      堂姐刚回府那段时日,他嫌弃她出身乡野,一时嘴快,言语中讥讽了她几句。谁料这个表姐二话不说,直接拎起案上的花瓶朝他头上摔去。

      事后,她竟还趾高气扬反咬一口,诬他先动手。

      姑姑对她有愧,事事顺着她,不由分说将他骂了一顿。

      自那以后,他便知晓,贺容华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陈嘉良垂着头,“不敢,不敢。”

      贺容华睨了他一眼,“既如此,那我可要带她走了。”

      陈嘉良很识时务地退到一边。

      柳舜华也想不了那么多,只先拉过妙灵,跟在贺容华身后。

      贺容华经过贺玄晖身边,朝他点头示意,径直离开。

      行至拱桥处,几人这才停下。

      贺容华笑道:“过了桥,便是东苑,他不会追过来的。”

      柳舜华点头,对着妙灵道:“你快些回去伺候老夫人吧,不过,别走小路了。”

      妙灵一愕,她怎知她惯走小路。

      还有方才,她一下叫出了她的名字,似乎与她极为熟稔,可她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她。

      碍于大小姐在,她也不好问,只向柳舜华道谢,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妙灵一走,只余两人,柳舜华摸不清贺容华为何会帮她,一路都在琢磨。

      贺容华往桥上走了几步,转头发现柳舜华还呆在原地,便笑着朝她招手,“柳小姐,怎么还不走。”

      柳舜华挪了几步,走到桥中,忍不住问:“夫人,您为何要帮我?”

      贺容华停下了脚步,柔柔一笑,“还能为什么,自然是为我那不争气的弟弟。”

      柳舜华狐疑,“贺玄晖?”

      贺容华摇头,“不,是宁儿。”

      贺宁,正是贺玄度的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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