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还是蒹葭？》死亡辣条

3、第三章

　　木调的熏香缓缓浸透全身，辛辣苦涩的酒香也不能冲淡它。

　　林橘洲感觉自己的眩晕感加重了。

　　本来刚开始只是说了说大家的近况，可到后面酒精起了作用，叶司晏还比较克制，郁秋就比较不管不顾了。

　　郁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事态发展到意料之中的样子。

　　哭得尽兴后，她又开始和叶司晏喝起来。

　　自知理亏，林橘洲也不敢阻他们。只是出去之前下了最后通碟：“我去透透气，回来之后就走，听到没？”

　　那两个看起来还算清醒的人比了个“OK”的手势。

　　会所有一条环形长廊，几乎没人。

　　林橘洲想过去透透气，却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那人长身玉立，穿着白T，是这沉闷昏暗环境中的一抹亮色。

　　只一个背影，林橘洲也认出来了，她没想过这么快会遇到他。

　　她迟疑了，就在她准备走人的时候，那人可能察觉到什么，转过了身。

　　沈雁杳。

　　如此没准备地撞入她的眼中，一如当年。

　　他的视线就那么投过来，很平静，也很冷淡。他身后就是繁华的灯红酒绿，他像一颗寒星。

　　林橘洲走过去，才看到他手上夹着一根香烟。

　　故人重逢，却不似往昔。

　　气氛比较尴尬，林橘洲找了一句话：“你还抽烟？”

　　她说出口就有点后悔，本来想说好久不见。

　　沈雁杳移开了视线，说道：“一直都抽。”

　　林橘洲：“以前没看你抽过？”

　　这话说出来就有点意思了，沈雁杳笑了一声：“高中才见过几次？”

　　林橘洲恍然惊觉，她手指动了动，难以言喻的涩从舌根漫上来。

　　后劲儿真大。她想。

　　“我想问一个问题。”沈雁杳突然说。

　　林橘洲感觉眩晕感更重了：“你说。”

　　“蒋予没怎么变，但是他说你刚开始没认出他来，那……”他停顿了一下，低头看过来。

　　虽然他的目光依然是懒懒散散的，林橘洲却忍不住捏紧了手。

　　“那……你为什么一眼就认出我了。”

　　太直了，沈雁杳。

　　林橘洲错开他探究的视线，使语气尽量保持沉着：“他穿得太花了，你这件很像校服，更熟悉，所以认出来了。”

　　沈雁杳“嗯”了一声，也不知道信没信。

　　窗外吹进来炎热干燥的风，冲淡了窘迫的氛围，也把林橘洲吹清醒了不少。

　　她说了一句“走了”，就立刻转身回去。

　　等走到102门口，她才松了一口气。

　　叶司晏看她神色有异，问：“怎么了？”

　　林橘洲扶起郁秋，绚丽的顶光照在她脸上，她已经恢复了表情，闻言笑道：“没什么。”

　　郁大小姐喝得痛快了，人却倒了，无奈之下，只能由叶司晏抱着下去。

　　到停车场后，代驾已经等着了。

　　把郁秋放到后座时，她还嚷嚷着继续喝。郁大小姐美丽动人的形象掉得渣儿都不剩。

　　林橘洲拍了拍她乱舞的手臂，喃喃道：“我人都在这了……”

　　叶司晏也喝了很多，但胜在人还算清醒。

　　他捏了捏眉心，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目光清明：“等会儿……先送你……”

　　他这话说得断断续续，林橘洲把他推上了座位：“别了，我租得地方离这儿多近你知道。你好好把郁秋送回去吧。到家发个信息。”

　　叶司晏也知道自己状态不好，没勉强：“你明天什么安排？”

　　林橘洲把车钥匙递给代驾，顺带关了车门，回他：“再说。”

　　凌晨两点钟，北河路依旧显得车水马龙。

　　准备随便走走的林橘洲自嘲一声，差点忘了这不是在国外，而是在A市。

　　回到家后，毫不意外地，她失眠了。

　　不仅是水土不服和陌生感，还有……沈雁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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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国后要做的事情很多，首要的就是去办理入学。

　　林橘洲拿上材料和证明去找北淞大学的招生办老师。

　　陈老师仔细审核完材料后，略带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虽然完成了那边的课程要求，但回来后在北淞的学分也得修满。”

　　林橘洲微笑道：“那当然。”

　　办理完手续后还要等五个工作日才能入学，她索性在校园内逛了逛。

　　北淞大学是国内顶尖的理工科类大学，在全球大学排名也居于前十，学校内学术环境还是比较好的，比起交换校也不遑多让。

　　林橘洲读的是生物医学，是科学学院的王牌专业之一。

　　未来她应该会一直在学术道路上走，算是……完成父母之前的期望了吧。

　　当初她以为无论如何都不会回来的，因为这里处处都是她生活过的气息，故地重游，只会让她痛苦。

　　但时间果然是位神奇的魔法师，这才三年，她却能主动回想起父母，虽然仍然钝着痛，血迹蜿蜒的玻璃如利刃一般、还是穿越了时光第无数次扎进她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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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连霏和同学刚购物完回来，就在学校门口看到一个穿着黑T恤、工装裤的人。她戴着鸭舌帽，看不清脸。

　　同学在一旁感叹：“这个身高！这个身材！”

　　李连霏却觉得那个倚着墙玩手机的姿势莫名熟悉。

　　直到一辆黄色法拉利停下来，她看见了摇下车窗的郁秋的脸，以及走过去的……林橘洲！

　　同学不明所以地尖叫：“卧槽卧槽卧槽卧槽这个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车里的那个也好好看！哪个院的呀！霏霏，一分钟我要她俩的全部信息！”

　　李连霏被闹得心烦，看到林橘洲更加心烦。

　　她没好气的拍了一下同学，说道：“别颜控了，我认识，人品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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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秋眼下泛青，一副宿醉未醒的样子，她看了林橘洲，发现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个人都恹恹的。

　　郁秋打了个哈欠，问：“除了家具，还缺什么？”

　　“还有……衣服，可能要提一辆车。”

　　郁秋瞅了眼林橘洲的表情,虽然和往常没什么不一样，但以她多年发小的经验，还是品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她试探了一句：“咋了，入学不顺利？”

　　“没。”

　　“昨天喝酒没点男模失望了？”

　　“啧。”

　　“那就是遇到男模了？”

　　林橘洲瞥她一眼，看到她脸上蠢蠢欲动的八卦神色。

　　郁秋从她的“沉默是金”里还是get到了。

　　“真遇到了？！来来来说说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反正之后也不会见了。”

　　“那可不一定，沈雁杳在北淞金融系呢。”郁秋嘿嘿一笑。

　　林橘洲强压住心里复杂的感觉，不把这话当回事，毕竟一个学校多大，也不是说遇到就能遇到的。

　　选完家具后，林橘洲和郁秋又去了4s店。

　　当销售领着她们看车的时候，被一个女生打断了。

　　“郁秋？林橘洲？！”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粉色碎花裙子、甜美长相的女生。

　　她们闻声看过去。

　　林橘洲没什么印象，冷淡地问：“你谁？”

　　谭佳琪阴阳怪气道：“真是贵人多忘事。”

　　郁秋好久没遇到这种来碰上来找打的的：“知道是贵人还不滚。”

　　“你！哼，贵人，林橘洲也配？你家都破产了，爸妈也死了，我看你以后有什么好嚣张的！”

　　林橘洲对这种挑事的根本不在意，可是她触碰到了逆鳞。

　　她脸色冷下来，戾气止不住地上涌。她上前掐住了谭佳琪的下巴，语气像浸了冰似的：“不会说话就闭嘴。”

　　她的手指都掐得泛白，谭佳琪一下被吓住了，反应过来后才感觉到疼痛，她疯狂地挣扎起来。销售和经理也慌张劝道：“林小姐林小姐！住手！”

　　林橘洲猛地一放手，看着愤怒的谭佳琪道：“下次看到我最好绕道走。”

　　谭佳琪尖叫道：“你脑子有病啊！你他妈现在……”

　　郁秋脸色难看地打断：“你再骂一句试试？我记得你哥刚从国外回来。”

　　谭佳琪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不怕爸妈，唯独怕她哥，她哥凶起来能扒掉她一层皮。

　　“你们等着！”她狠话放完一脸气愤地出去了。

　　经理擦了擦冷汗，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他连忙打圆场：“林小姐郁小姐，不好意思，这边走，流程走完过两天就可以提车了。”

　　林橘洲冷静下来，对郁秋勉强笑了笑。

　　郁秋心疼地揉了揉她的手，道：“她真是脑子有问题，这么多年还这样，高中生都比她成熟。”

　　林橘洲问：“她是谁？”

　　“你真忘了？我以为你装的。她是谭佳琪啊，高中隔壁班的，以前时不时发疯来找茬。”

　　“想起来了。”

　　思绪回到那年高二夏运会，也是沈雁杳和她初见的那一次。

　　她报了200米接力跑，跑完之后佯装胃痛骗过了操场守门的保安大叔。等她去到综合楼时，竞赛还没开始。

　　虽然是公开赛事，但大厅人不多，高二基本上都在操场，只有几个参赛的数学小组和其它学校的参赛学生，还有一些本校的数学老师、评委老师、教育厅的人。

　　林橘洲溜进去后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她环视一圈，没看到沈雁杳，应该是在后台做准备。

　　她百无聊赖的时候，旁边突然多了一个女生。她披着头发，脸上画着甜美的妆容，只穿了校服上衣，把裤子换成了粉色的白褶裙，整个人透出一种水蜜桃似的色调。

　　她是来看沈雁杳的。林橘洲有一种直觉。

　　对方看见她之后冷哼一声，显然认得她。

　　林橘洲当时也没理她。

　　后来沈雁杳和他的成员上台，旁边的女生拿出手机拍个不停。

　　他身姿挺拔，惊才风逸，在台上沉着冷静，以最理智的姿态和小组一起拿下竞赛冠军，他在那个青涩的年纪有着最锋利、最耀眼的光芒。

　　林橘洲想，拍照也正常。

　　竞赛结束后，所有人都离开了，怕被发现，她特地多留了十分钟。

　　旁边那女生也坐着没动，反而嘲讽道：“什么高岭之花、冰清玉洁，还不是跟我一样溜进来看他。”

　　这话确实说得不错，林橘洲露出了一个绝美的笑容：“我复赛没过，特地来瞻仰一下冠军，你是……什么成绩啊？不，应该先问一下，你谁呀？”

　　她的语气很自然很单纯，但谭佳琪恼羞成怒道：“林橘洲！我……”

　　林橘洲却陡然变脸，轻嗤一声，起身走了。

　　等她下楼梯时，看到了蒋予。

　　后面的事情发展出乎意料，那是她看见沈雁杳的很多次之一，却是沈雁杳和林橘洲的初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