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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凭风力 ...

  •   等到全部的使者都来齐了按照惯例需要在宫中举办一场欢迎的宴会。
      宴会之上各色异域服饰的使者推杯换盏把酒言欢,虽然彼此语言不通却在酒宴之中达成了其乐融融的和谐,在一众使者当中匈奴方的使者是最与众不同的,来往的各国使者无不卑躬屈膝表示尊敬而匈奴高大粗犷的使者则规矩的站立在一旁伺候护卫着一个年轻的匈奴男子,他是现任单于的小儿子察兰斜。
      匈奴使者上前汇报今年朝贡的贡品时还特意向皇帝引荐了这位备受单于宠爱的匈奴小王子。
      皇帝看着他俨然如同草原上一头还未成长起来的小狼:“自朕即位以来还未曾有过王子前来朝贡,不知小王子来这是为何?”
      察兰斜似乎听不懂皇帝在说什么,一旁的使者给他翻译,他这才恍然大悟说出特意练习好的汉话:“击鞠,我很喜欢,所以才来。”
      拗口而又生疏的汉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察兰斜拧着眉显得十分不容易的样子。
      皇帝点了点头,额外赏赐了他些财物。
      听到是为了击鞠赛而来,原本正把此场宴会当作是例行公事的陆浸瑄闻言悄悄打量着察兰斜,他瞧着也是十六七岁的模样,身形高大,头上编着好几束特色的辫子,鼻梁高挺,瞳色泛蓝而目光炯炯有神,对宴会上的一切都抱有兴趣,笑起来也是稚气未脱的少年人。
      本是悄悄的匿在宴会众人间的打量却被察兰斜敏锐地捕捉到了,望着察兰斜毫不避讳回视过来的目光陆浸瑄只好朝他笑了笑,察兰斜怔住了,脸上的表情却在一瞬间显得更加青稚,回过神来冲着她也笑了起来,脸上还隐约有些红。
      陆浸瑄不懂他多变的表情,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在回到席位上之后就一直自认为隐蔽的偷偷瞄过来的目光,这眼神的存在感是十分强势的,陆浸瑄没办法忽略,然而每次想打断他的偷看时察兰斜总是掩耳盗铃般飞快地扭开头随后等陆浸瑄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宴会的歌舞上时再次悄悄看过来。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于直白,本就对匈奴抱有戒备心的太子看着他的小动作心下烦躁,一向正经而又温和的神色裂开些缝隙流露出不耐,终于等到全部的使者介绍完本国的贡品,皇帝在进行一番赏赐与训话之后开始了正式的宴会,整场宴会的氛围变得更加嘈杂而又自由些许之后他慢慢向陆浸瑄身边靠拢。
      他低语道:“再待一会你就回去吧。”
      “怎么了?”
      “孤瞧着那个匈奴小王子眼神不正常,你先回去。”
      陆浸瑄也有同感因此点了点头,她年纪尚小不懂其中的含义,但太子却要警惕一切可能性,尤其是他心中最不愿去设想的那一种可能,为了杜绝这种可能太子甚至让她直接悄悄地离席不用再管这里,他会直接向皇帝禀告她身体不适。
      陆浸瑄照做,宴会上虽然热闹但在夏日这么多人聚在一起难免有些干燥闷热,出来之后感受到流动的风轻拂也顿觉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再见面便是各国之间比拼的击鞠赛了,西齐作为东道主是不用参加前几轮比拼的,只有在各国之前交手比出的赢家才有资格和西齐的击鞠队比赛,听到这个消息陆浸瑄便没有去看前面几场的比赛,只听五皇子告诉了她结果。
      “匈奴赢了,尤其是那个察兰斜,打得可生猛了。”
      戚焕白也看了全场在旁附和道:“确实,毕竟匈奴现在还是游牧民族,自小在马背上长大还是有优势的。”
      陆浸瑄听得心里担忧,只能像之前一样在心里默默为戚焕颐祈祷。
      正式的决赛定在了一个热浪翻涌的下午,刺眼而又炙热的阳光直射在空阔的球场上将彼此之间的氛围烘托得更加剑拔弩张,还未开始彼此之间便弥漫着浓厚的硝烟味,察兰斜身上似乎自带着一股张扬,和在宴会上初见时的青涩的愣头青模样不同,跨坐在马上的察兰斜似乎回到了自己的主场,神情间更显出桀骜不驯的气魄。
      陆浸瑄的心不禁紧张了起来看向另一侧的戚焕颐,与竭力和匈奴人目光进行撕扯的周围球员不用,戚焕颐虽然身处于硝烟的正中心但身上依然有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定神闲,少年人红衣银甲,年纪虽小容貌却不逊色于场上的任何一个人,尤其是自成一派的从容使得他格外引人注目。
      察兰斜似乎也注意到了戚焕颐,他避开方寅投来的凶狠而又带有压迫感的眼神博弈看了看戚焕颐,似乎很感兴趣的笑了笑。
      比赛一开始双方便直截了当地切入了正题,两方都很强势,球从一出现便一直在中场斡旋来回,你追我赶得争夺着这颗马球的所有权,由于第一场西齐是先手所以拥有微弱优势,方寅带着球艰难地绕过层层阻碍将其传给了绕到匈奴后方的桓仲焉,桓仲焉也不负所望地在激烈的纠缠中打入了第一颗球,旗开得胜让看台上的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整支西齐的队伍士气也高涨了起来。
      第一颗球也算是彼此之间熟悉的热身,虽然赢了但是过程却并不轻松,等到第二颗球主动权落在了匈奴方时这种艰难就被更大程度的放大了,匈奴人的战法很直接莽撞,这一点在察兰斜身上就表现得十分明显,他带着球横冲直闯地就劈入了西齐方的腹地,虽然身旁有着其他队员的配合但是他就是不传球,硬生生地靠着大胆而又高超的马术闯了过来,戚焕颐身处后方目光却一刻也不曾离开过那颗球,他迎身向前拦住了察兰斜。
      察兰斜看清横在自己面前的人迅速用眼神扫视着右边的队员,而身体却控制马想要往左边空出一个身位进行冲刺,戚焕颐很轻易地就识破了他的小策略,眼看着原本在后方应该持有防御姿态的戚焕颐毫不避让直接进行博弈反击,察兰斜变假为真把球传给了右侧的球员,戚焕颐的反应也很快,在他脱手的那一刻便挥杆抢球,察兰斜自然不能让他如愿两人陷入僵持,但戚焕颐本身的职责也就是守卫后方,能够牵制住察兰斜这个勇猛的主力便是足够,但是匈奴人毕竟长期在马背上拥有丰富的经验,大好的优势掌握在手中已经深入到敌方腹地了,哪怕方寅与桓仲焉及时赶回来,在一番周旋之下这球还是输了。
      比分就这样一分一分的以极缓慢的速度增长着,说来也奇怪,察兰斜在与方寅或是桓仲焉交手时丝毫不怵,直接拿出在草原上驰骋的劲头来便能以凶横的气势劈出一条路来,然而对上戚焕颐之后却陷入了比前者更加煎熬的比拼中,戚焕颐不在乎他的气势的震慑,也毫不畏惧他,一丝一寸的机会都让他给严密地守住了,如同一股蛮力被包裹在密不透风的气墙中无处施展,因此几局下来他不得不改变打法让人在后方接应而不是通篇挟制对手。
      日头逐渐毒热了起来,整个球场在汗水与牵扯着情绪的激烈而又兴奋的氛围中变得如同一个巨大的火炉,陆浸瑄怕热,原本白皙的脸在阳光的直射下透出不正常的红,身上也不断地流着汗,额头的碎发都已经浸出了汗,藏香着急地给她扇着扇子,又赶忙拿来加了冰块的凉茶服侍她喝了下去。
      太子率先发现了她的异常:“是不是中暑了?”
      陆浸瑄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有些热。”
      “还有一会才能结束,要不然你先回去?出了结果我再告诉你。”
      “不用了,我撑得住。”
      见陆浸瑄如此坚持太子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留心着她的状况,不过很快他也无暇再顾及陆浸瑄了,察兰斜已经率先拿到了九分,而戚焕颐这边落后他一分只有八分,如果这一球再被察兰斜拿下那就彻底输了。
      这是一场十分耗时耗力的比赛,然而比赛到了这个紧张的节点双方又都因为刺激而显得兴奋了起来,尤其是察兰斜,他喜欢这太阳,汗水与运动能够带动他变得更加兴奋,也正是为了追随这种奇妙的感觉他才不远万里赶来京城比赛,他的目光不自觉移到了皇家的看台,想找寻着什么似乎也没有找到。
      相较之下戚焕颐这边就有些紧绷,这是至关重要的一分,大家神色各异却无不透露出严峻,戚焕颐习惯性地勾上腰带,虽然不知道陆浸瑄身处何方,但是他知道陆浸瑄一定在不远处急切地看着他,为了家族,为了不辜负期望,他决不能输。
      这一场极其的焦灼,双方都拼尽了全力连挥杆击球的动作幅度大了起来,戚焕颐目标明确,他越过半个球场拦在了察兰斜面前,原本如一柄重剑一样前进的察兰斜猛地勒住了马,马身前向跃起,戚焕颐找准时机从他手下抢下了球,这是察兰斜与戚焕颐第一次在中场的交锋,方寅他们也完全没想到戚焕颐的突然出现,戚焕颐抢到了球之后便不与他周旋,猛地挥杆一击带着球就向前冲刺,察兰斜反应迅速回身反击,在被他拦住的同时戚焕颐也将球传给了方寅。
      拖了这么久甚至将优势带回了己方,剩下要做的便是交给方寅他们了,而他要做的只是拖住察兰斜罢了,这对于他来说并不难,以蛮制蛮是行不通的,唯有巧劲才能让他折服。
      起风了,球场上任何因素都可以干扰到最终的结果,更何况是一场来得突然又劲头有些猛的风,所有人的心都拧在了一起,风扬过身旁却并不向着自己,戚焕颐猛地转身看向原本局势大好的中场,这一场风乱了众人的手脚,尤其是风是向着匈奴这方吹来,方寅他们很快就控不住场面,察兰斜也抓住了机会乘着风力一举绝地反击。
      西齐输了。
      陆浸瑄只觉得眼前一片眩晕,原本就是强撑着,这一场风虽然清凉了不少但她却丝毫感觉不到,无意识间便瘫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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