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一筑》子*

1、第 1 章

　　ON.1

　　清月明朗，夜寂虫吟
　　红楼小筑与它的名字相称，一片红云似火。艳丽的灯火充斥着整片暝黑。司空静也习惯以常地闭目沉静，手扶琴音，似与世隔绝，却又唯独无奈不能称这一片净心。怎奈，怎奈，轻叹一声：逍遥浮生，这一世恐是不能，但是，期望它也不要离的太远。
　　“有琴格尔带着思雅离开了。”声势消沉，寂寞仿如被心爱的主人遗弃的野兽。有琴殷明负手缓缓渡至席位于榭桥中段的司空静也，一双傲世如雄鹰般的黑眸此时疲惫，乏倦。
　　司空静也未有抬首，仅连双目也不曾展开。神情一派的悠悠惬意，似乎对于这一事件并不惊讶。
　　“我曾以为思雅是因为爱我才会舍身相救的，但是，我却没想到她只是因为同情，和善良才会如此。”凉风拂晓，空气里渗透了沁人心肺的荷香，亦如离去的慕雪思雅姣身软缎。有琴殷明仰首望月，冥思依人，受伤的心疼痛难堪。“直到今日的误解终于打开了，她爱的竟是我的亲弟弟，有琴格尔！多么荒缪的情感呵，我最爱的兄弟，我最爱的女人，这要让我怎样做个了断呢！”
　　只有痛苦，只有伤心。
　　有今生，无来世，这一生，这一世最亲，最好的兄弟，还有心底最深爱的女人。说是背叛，可命运却又同他们玩耍一番，有琴格尔与慕雪思雅早已在他之前相遇，回眸的一瞬，两人结下爱的根蒂，而他，竟连一个过客也不属于。只是一厢情愿，私心许诺，妄惟地以为那一嫣红桃面，粉言倾聆便是知已，便是这一生的女神，这一世的不再孤独的暧阳！他错了，一切的一切都是错的！但是。。。
　　“司空静也，你说有琴格尔会回身吗？”有琴殷明低下头看向司空静也，霎时黯淡的眼睛一转为明，铮铮如夜空里最亮的星子。
　　司空静也顿下手指的拔弄，琴音即时停止，夜，深沉的安静。
　　不语，或者少言一象是司空静也的作为，优美的唇线徐缓上扬，笑得高深，意喻明了。
　　他哪不晓有琴格尔的骨子，道义和良心永远让他沦为懦弱。若只是一气用事，也罢只是一时，不屑半久，就会为自己的作为感到愧疚，继而，自责又会成为他生命中的全部。而此时他要面对的是自己的亲兄长，不是那聪□□心的慕雪思雅唆使，他是无法有如涛海般汹涌的勇气！况且，眼前的人，也不会让有琴格尔这番的气慨停留许久，尊严和私心已经把宽广无比的胸襟吞噬了。
　　“你知道吗，池锦已经让萧虎他们一班人去追有琴格尔和思雅。”有琴殷明上前一步，看着司空静也的笑，心底不明，他永远都这般的镇定。
　　“是吗。”两唇掀语，持着的笑有丝惊叹，同时也回了有琴殷明的疑惑。
　　也难怪，池锦是有琴殷明的正室，对于他的爱慕起是三两句俗古的誓词可以言语的，但是，同是女人，必然有千根烦丝，丈夫纳妾、移心这吃味儿恼火亦不是惯例，反道是为之寻妾且意不容辞，到也吃惊一怔，而且就连一象固执忠实的萧虎一班人对于此时的荒唐有着通情，那便更为大颤了。
　　“尊夫人真是深明大意！”司空静也赞叹一声，笑眸抬望着有琴殷明。
　　不知是触觉，一瞬间，有琴殷明仿佛看到了这双态然的眼睛闪过一缕嘲笑，可却又是那么的迅速，恍惚。眼前的这人深不可测，甚至于。。。可怕！
　　撇开脸，朝向被红灯笼托运得彩光琉溢的湖水，有琴殷明难为自己竟然恐惧着司空静也，即使自己久经杀场，雄傲一方，可对于这个被自己俘虏而来的男人却异样的开怀，能接纳他的所有，即使他的父亲是自己的仇敌！
　　“如果有琴格尔带着慕雪思雅回来，你会怎么做？”司空静也敛下犹比女子还美的长睫，挽动修细的指，捻着古琴冰冷的弦，一曲音调，闻不出人生的颜色。
　　有琴殷明听着，触耳间，是如冰锥般的刺心，“有琴格尔会带着思雅回来，他会祈求我愿谅他不理智的行为，并且。。。会下定决心将思雅还给我！”一切的稳操胜券，一切尽在五指间。他不屑动用怒火，不屑动用争夺和干戈，有琴格尔的性向他一直了如指掌！“有琴格尔是我的好弟弟，同时他也是我的左臂，而思雅，就是我的右臂，他们两个对我来说是少一不可！我爱他们，胜如爱我自己！”
　　“呵。”司空静也灵活于十指，饰美的琴音伴着一声轻快的笑意。娩风阵抚青湖，洁白无尘的衣袂随风扬舞，乌鸦的冠发千丝百缕飞跋翔空。
　　此人并非池中之物，且应属天人！
　　在有琴殷明闻声回首之际，便再加感慨自己的眼力和视物之能。司空静也架于神明的行貌能让任何人哆哆震撼，而他所散发的智慧更是无物相匹。
　　就在他即将攻下“镜月城”，持下仇敌——破城君主，司空静也之父欲杀之而后快时，司空静也喊了刀下留人，并将刀架向自己的脖子，双目含笑地看着他，“让我欠你一个人情，用我的命换得他一个月的存活，我将感激你！”
　　那一双黑眸没有深潭冰冷的秋水，它是如晨露般的清澄，彷徨能洗去这世间的所有罪恶与杀戮！但是。。。“这值得吗？虽然他是你的父亲，可是他的死罪有应得，天理可容，而你，不值！我是不会要你的命！”那时，他的心在狂悸，非常舍不得眼前这人失去这般纯美的生命，他为他惋惜！
　　“我是他的骨肉，我的生存因他而来，若是没了他，我也不会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对我而言是值的。但是你？他杀了你的父母亲，毁灭了你幸福的家园，你报复，但是他的血也将玷污你干净的双手，这值吗？”平静的言语，道讼的不是公理存在，而是因果循环。这般情感他听得懂，听得明了，同时也让他的心存在着悲伤的疼痛。
　　审视司空静也晌久，他答应了他，“你的祈求我接受，但是，你的命现在我先收着，你必需跟我走，做我俘虏。”至少能留住他的命。
　　就在他语尾落地的一瞬，他分明地看见，司空静也眼中赤踝着肯定和胜利的精光，他确信，他的智慧与他的行貌是相等的，超凡的！
　　“大人，二少爷带着思雅公主已经回府了。”出神间，报信的家仆已经躬身于离有琴殷明的一米处。
　　“真快。”有琴殷明轻摇了头，嗤笑一番，甩了袖，走过家仆，迈出了红楼小筑。
　　空气里依旧是寂静的琴音，司空静也阖回双眼，不见这水月倒影般的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