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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夜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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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向前到学校没找着方磊,又想着他会不会已经回了家,可回到家时依旧不见方磊,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听到一阵敲门声,方向前不问是谁就开了门,但迎面而来的是一个纸团,方向前连来人都没看清。
“什么玩意飞过去了?”方向前砰地关上门,想了想,打开纸团:“方磊今晚在我家过夜,我是他朋友祁峥,叔叔放心,我们还在村里,他也没事儿,明天回。”
方向前看的一头雾水,他印象里村里没姓这个的,但是目前来看不信他也没别的办法。
这晚,方向前没反锁门,在等待中和衣而睡。
沙发太软,方磊睡得不习惯,扭来扭去,但祁峥和燕老师两人鼾声此起彼伏。
半夜方磊实在腰酸,起来坐了会,又想去解小手,卫生间近在眼前,但他不想开灯影响两人睡觉,想出门去院里解决,可尝试了几下门口的锁都没搞开。
(以下对话皆为气声。)
肩膀突然感受到重量,同时耳边传来一声:“又想跑?”
方磊被吓得差点就瘫在地上,祁峥眼疾手快捞住他。
方磊单手捂着胸口在黑夜中平复着心率,眼睛不忘狠狠瞪祁峥一眼。
方磊想骂他,但是想起这是在他家,只好说:“没有,就想解个手。”
“?不是,卫生间就在那儿啊?”祁峥望了一眼院里的土厕,说:
“你没点土尿不出来?”
“……”
方磊看着四下漆黑寂静,突然恶向胆边生伸手掐了一把祁峥后淡定走向卫生间,留下祁峥在原地痛苦狰狞也不敢喊痛。
方磊出来以后,发现自己的毯子被丢到了祁峥的床上,而祁峥已经霸占了自己的沙发。
“杵在那儿干嘛?赶紧睡去。”
方磊也不好辩驳,蹑手蹑脚地挪上了祁峥的床。
直到祁峥的鼾声再次袭来,方磊才彻底放下思绪睡去。
第二天一早,等方磊醒来时,祁峥已去上学。
燕争荣强留了他在家吃早饭,过后方磊便回了家。
方磊在深过脚踝的积雪里一步一步往家走,昨晚才烤干的鞋子再次被雪水浸湿,一瞬的湿冷刺痛着他敏感的神经。
如果不曾感受过温暖,那么再冷些也不过至多是麻木,可当狼狈的他被他找到,然后无条件的带回家以后,他的眼泪才有了出来的理由。
这个人明明那么讨厌,总是在自己狼狈的时候出现,但为什么反而这么帮他?
快到家门口了,方磊只觉得脚步千钧重。直到他远远瞧见门被上了锁,这才松了口气,至少不用立刻面对他。
方磊从花盆底摸出了备用钥匙,进了家门。灶台上摆着剩了个底的白粥锅,拿起旁边的锅盖,底下是一根油条,两颗煎蛋。
方磊不禁吐槽:“都这样了,还在想着成绩。”
方磊将屋里收拾干净,将剩饭盛出来盖好,没有动煎蛋和油条。
中午方磊泡了两包泡面,以前每次吃一包都觉得不够,今天他就要吃两包!可等真弄来两包,方磊却吃得没以前香,勉强吃过一半后,把剩下的倒到街道的大垃圾箱。
快到下午方向前下班回家的时间,煎蛋和油条还是完好无损的搁在那里。
方向前回到家时,看到屋里柴火盆烧的很旺,案台上晚饭也已冒出了热气,方磊支起小桌子写着作业。
一切仿佛都如从前一样,什么都没变。
方向前看到自己做的东西方磊一口没动,深深叹了口气。
听到方向前叹气,方磊装作写作业的手愣住,不转头,仔细听着方向前的动静。
“饭好了吗?”
“好了。”
“吃饭。”
“嗯。”
方磊舀好自己的那份以后缩回小桌子前吃,方向前看了,说:“过来。”
方磊屁股习惯性挪了起来,但还未完全站起来,便又坐了回去。
方向前感受到儿子的倔强,起身将一颗煎蛋塞到方磊的碗里,边说:“不吃给谁献呢。”
“……”
两人默默吃完了晚饭,方磊心里盘算着,只要他不再提毁照片,不再提陈君茹,他就主动把碗洗了。
不成想,方磊磨蹭了会儿以后刚准备动身洗碗,方向前开口了:“那个祁峥,是你朋友?”
方磊顿了顿,点点头。
“我怎么不记得我们村里有姓祁的?”
“她们家最近才搬来的。”
“哦,那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
第一次遇见是因为撞见方磊偷裙子,这可不能让方向前知道。“他刚搬来的时候我我帮过她们家的忙,刚好碰到。”
“嗯,那他多大了?也在上学吗?还是在外面混?”
“……上初中。”
“哦,那比你大,这次是人家帮的你,但是像他们这个年龄的孩子容易学坏,你以后再跟他接触注意着点。”
“……我跟他也没多熟,你有必要跟查户口似的吗?你了解他吗就在这说三道四的,怎么着我但凡跟谁关系好在你眼里都是错的吗?”
方磊受够了方向前这套轻易对人品头论足的习性,好像在方向前眼里,他的世界除了自己就不该再有任何人。
无论是大自己18岁的女老师,还是大自己三岁的男孩。
“行了,还没升初中翅膀就硬了,你那个老师已经走了,以后都不回来了,要我说好。”
“……”方磊怒气值积攒中。
“以后我不会再提她了,你也老老实实上学,别再想着她,这事就算这么翻篇了,晓得?”
方磊背着方向前狠狠翻了个白眼,说:“嗯。”
今早,方磊发现自己的照片不见了,眼睛四下看遍以后也没寻见,就问燕争荣:“燕老师,祁峥哥他什么时候放学?”
“哦,他是寄宿制学校,每周只有周末才回来,你想找他的话只能等到周末了。”
“我都放寒假了,他还没放吗?”
“我也说呢,都怪他们这校领导,非要拉着他们补课,这才初二着的哪门子急。”
“好吧。”
“你有什么事?急的话,我帮你打电话给他问问。”
“没事,没事儿,我不急,还是等他回来吧。”
“好嘞。”
周四下午,燕争荣独自在家午休,突然被一阵铃声惊醒,这铃声她无比熟悉,是他已经消失了大半年的丈夫打来的。
等到铃声响到第59秒,燕争荣点了接通:“还活着呢?我还以为你早死了。”
……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别磨磨唧唧的。”
……
“什么?!啊——”燕争荣气的从床上跳下来,一不小心扭到了脚。
……
“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还借钱,我呸!你最好别叫我逮到我告诉你姓孙的,你就是个孙子!”
燕争荣越说越激动,随手抄起一只拖鞋丢了出去,结果,啪的一声,砸碎了自家门口的穿衣镜。
……
“让你失望了啊,我生龙活虎着呢,再说我就算死我也不会再让你拿走一分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年小峥他爸妈给的抚养费是你偷拿的,你个烂心肝的,孩子的钱你也有脸拿,我告诉你,你最好这辈子都别回来,你但凡回来你看我打不打死你,呸!”
……
……
……
“我男人早死了,我不是你老婆,滚!”
燕争荣猛地摁下挂断,脸已经因为生气憋得通红,放下手机,她难过的五官皱到一起:“咋办啊,这可是我的陪嫁镜子啊,现在碎了,彻底完了……”
燕争荣从计算重新购置一个镜子需要的钱到看着镜子里不知何时起已变憔悴的自己,不禁悲从中来。
是否它也预示着,自己与他的婚姻真的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