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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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的乾元帝因勤于政事并不好女色，自登基起便废除了三年选秀的旧俗，绝了京城里各世家想用自家女儿换恩典的心思。
六年前先皇后杨鸢薨逝后，三宫六院里便只剩苏贵妃一人。但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因而当年杨鸢薨逝未满三月，便由太皇太后做主，从自己一众侄女中亲择了一个柔顺听话的嫁与乾元帝做继后。
宫中人传言，乾元帝与先皇后情深如许。
杨鸢虽出身名不见经传，但生前却独得圣宠，至今陛下仍时常留宿于二人曾行过新婚之礼的坤宁宫东暖阁内。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这位匆匆顶了先皇后位置的继后自嫁进宫起便不得圣心。兼并这位继后被册封不多时，便领了太皇太后的意去拉拢二皇子，成了二皇子一党在后宫的倚仗助力，此后便更是失了圣心。
因而，比之不远处姹紫嫣红开遍的钟粹宫，这处偌大恢弘的翊坤宫便越发显得冷清。也只有三皇子生母徐太妃因着附庸于二皇子的缘故，每日里常来拜会。
那坐上首的继后一脸阴沉，掷了茶盏，恨恨说道：
“钟粹宫那个狐媚子，听闻今朝又请了皇上去她那处用午膳。”
见继后这等气急败坏，徐太妃心里先嗤笑了一声，但面上却不显，好言劝道：
“任贵妃承宠多年也未得子嗣，您贵为皇后，原也不必将她放在心上的。”
继后呷了口茶，心想却是这个道理。
于是便掩了怒色，饶有兴致地去看殿下跪在烙铁上的那宫女。
这原是继后从她亲姑母太皇太后那处学来的折辱人的法子。
此宫罚本叫“跪冰”，原是罚犯错的宫人冬日跪在寒冰上听训，但现下正值三月，寒冰不易得，火盆烙铁倒随处可见，继后便换了个花样，将其改做“跪铁”。
那宫女徒手执着根红烛，一双玉手已被滴下的蜡油烫得红点斑斑。
此刻红烛将燃尽，她被胡嬷嬷拿根戒尺抵着，不得已直着身子，脸上尽是难捱之色。
见状，继后这才稍解了些打苏贵妃那处来的憋闷。
继后笑了笑，那笑却像沁了毒，太阳底下无端叫人看得心里发凉。
因道：“你且跪着，若跪不好了，叫本宫没了兴致，明朝便要将你发卖到宫外的烟花巷柳之地。”
一旁正为继后蓖发的小侍女闻言心一颤，手也不由得抖了抖。
继后吃痛，骂道：“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
因又问一旁的胡嬷嬷道：“往日里不是一向都由桃枝来替本宫蓖发吗？怎么今日倒换了这等笨手笨脚的东西上前？”
“娘娘您忘了，前日里您说想听尚仪局的乐人奏一曲清平乐来听。桃枝姑娘想着这事，今日便起了个大早自去尚仪局里安排了。”
继后闻言神色稍缓，道：“那丫头原是个有心的。虽来翊坤宫中做事不多时，却一向最是得本宫心意。”
那下首的徐太妃本冷眼瞧着默坐一旁，乍听闻“尚仪局”一词，猛然抬眸，见继后并无异状，应只是随口提及，于是复又掩了神色低头喝茶。
此刻紫禁城中正当骤雨将至，虽骄阳仍高悬空中，却无端起了阵阵阴风。凉风自未阖严的殿门穿堂而入，惊扰起本安然悬在窗棂外的宫铃叮当作响。
默坐殿中的人心也正如斯，虽正观棋不语，却一时纷乱如麻。
翊坤宫贵人们言语间提及的这位名唤桃枝的宫女，此刻正耷拉着脸垂首斜倚在红木雕花的屏风上，因再有不到月余便是乾元帝寿辰，尚仪局诸事繁忙，她已在此处空等了多时。
百无聊赖间，一时竟想到在宫女中广为流传的那个“尚仪局内有冤魂索命”的传闻，她无端打了个哆嗦，身子不自觉便向廊外移了移，抬眼却撞上一个有些眼熟的背影——那人正迈着袅袅婷婷的步子自回廊悠然走过，竟有些像她在揽月楼时的好友画眉。
这一桩事，还要从五日前说起。
那时桃枝还是揽月楼里一名唤“桃夭”的外围脂粉，锦衣卫至楼内查案这等大事原轮不到她上前端茶侍奉，但那日画眉病重，便求了自己替她前去，不想一朝竟因此攀上锦衣卫脱了奴籍。被疾风大人安排入宫后，自己又因着手脚伶俐兼并在楼里时惯会梳头，很快便得了继后青眼，从揽月楼里卖笑的伶人“桃夭”，摇身一变成了继后身边颇受重用的大宫女“桃枝”。
只是……却不知画眉今朝为何也至此处，且眼见她举止得体步履匆匆，又身着宫人例服，倒像是个已在宫中当值多年的做派。
正疑惑间，却听那壁厢里典乐终于得了空来传唤，桃枝便歇了心思，只当是自己眼花，自去商定继后所托之事。
忽然，紫禁城阴沉多时的天空响了声惊雷，是个大雨倾盆将至的征兆。
画眉因出行匆匆，并未带伞，于是暗自加快了步伐，拐了个弯走到一条寻常人迹罕至的幽径上——却是直通废太子被幽禁东宫的所在。
“这事你办的很好。我一向怀疑我那二弟暗中与兵部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眼下却正好一并交给秦准去查。”
“只是有一事我还未想通。依你之言，那日春桃却是被一群身着官服的人大张旗鼓地接走了，反倒像生怕我们没有觉察到一般。”
言毕，太子阴沉着脸陷入沉思。
画眉觑着太子的脸色，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事，前日里花魁卿青被不知哪里来的蒙面贼人劫走了，那日却正赶上裴府苏府兼并锦衣卫都在，闹了好大的乱子，揽月楼因此又趁乱跑走了许多姑娘，少了许多生意。”
“那倒无妨，揽月楼开张本就不是为了做生意。你去命掌柜重新搜罗个才貌双全的魁首便可。另外，既然那名唤桃夭的歌伎已入宫，她一向与你相熟，你往后在东宫行走多有不便，日后若揽月楼中有事，你且另寻一个面生的小厮前来与我知会。”
画眉闻言会意，领命自去了。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第 8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