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后夏日见》护眼模式

16、辩论

　　樊夏久违的睡了一个好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个性敏感，他心里有事的时候就很浅眠，可昨天明明是多事之日，他今天竟然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太阳晒得躺在床上的樊夏有些热了，于是醒了过来，刚刚睁开眼睛，理智慢慢回笼，帮他记起了昨天，尤其是昨天晚上发生的荒唐事，幸好李晛已经不在身侧了，要不然樊夏真的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才能面对这样尴尬的场景。现实将他扔进了冰窖，他表面上还很镇定、实质上内心已经在呐喊——“昨天晚上为什么没喝酒！喝了酒能假装断片，可是昨天那么清醒，怎么干了这种糊涂事。”樊夏想背对着卧室门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刚一动手臂就感觉到了牵扯到的全身肌肉筋骨都是疼的，他腹诽：“感情这么多年谦谦君子的样子都是装的，昨晚一句话也没听自己的。”
　　然后更严肃的思考起现状：他们俩之后又会变成什么关系呢？该何去何从呢？他们周围的人如果知道了这事儿，他不敢接着想后果，但能确定自己父亲肯定是第一个跳脚的。千头万绪都堵在脑子里，樊夏皱着眉头认真的捋着。
　　“阿樊，醒了吗？”李晛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樊夏觉得时间要是能定格在此刻就好了，不要再往前流了，他不想面对。他把眼睛紧紧地闭着，一动也不动。
　　他听到李晛从门口进来绕到他面前的脚步声，感觉到他坐到床边，朝他俯过身来，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阿樊，你醒着的吗？”
　　樊夏没说话。
　　于是李晛凑到他面前，轻轻地吻了一下樊夏的脸颊。
　　樊夏只觉得血往脸上涌，于是睁眼想要掩饰自己刚刚装睡的窘态，“咳咳，我刚刚醒。”
　　李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准备吃饭了，你应该饿了吧？”
　　樊夏神情自若地忍着身体的不适，一边准备掀开被子下床，一边说：“嗯，有点，那我起床了。”
　　李晛很自然地去扶他，掌心从他的背滑到了他的腰间。樊夏打了个激灵，这完全是他的身体经过昨天晚上之后形成的条件反射——畏惧。李晛也感觉到了，有些担心地望着他。樊夏的脸红透了、硬着头皮说，“我没事。”
　　李晛当然看出了樊夏的勉强，马上补充说，“我以后…”
　　樊夏冷静地把李晛推开了一些，后者有些不解而惊讶地看着他。樊夏与语气放缓：“昨天晚上是意外，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说罢笑看着李晛：“当然了，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
　　李晛抬了抬眉头，莫名有些生气——昨天晚上的旖旎仿佛只是一场梦，心中的热情被樊夏一盆冷水浇灭了，但是仍然压住了负面的情绪，耐心地问：“为什么？”
　　樊夏看着近在咫尺的李晛：“我们之间不该发生这种关系，这是不对的，但是改正了就好。”
　　他们俩之间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似乎各自都在心中把他刚才的话又过了一遍，细细品味其中的含义。
　　李晛率先打破了沉默，“樊夏，你刚刚说的意思是你觉得我们俩发生关系是个错误？”
　　“是的。”
　　“错在哪儿？”李晛忍着怒气。
　　“错在朋友之间是不会发生这样的关系的。”对答如流。
　　李晛听到这话倒是笑了起来，笑得樊夏头皮发麻。
　　“你笑什么？”樊夏皱了眉头。
　　李晛把手撑在床边，凑近了樊夏，问：“谁要和你做朋友？”
　　樊夏一时语塞，反应过来后只好生硬地辩驳：“可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
　　“樊夏，”李晛揉了揉樊夏的头，“你比起五年前思想封闭了不少啊，你是去哪个封建社会留学了五年吗？”
　　樊夏愣愣地看着他。
　　“你还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是为了繁衍后代吗？”李晛看着已经陷入自责的樊夏，很想把樊夏心中想要离开他的杂念一个个揪出来铲除干净。
　　“当然不是。”
　　“那就行了。樊夏，我想和你建立更进一步的亲密关系，所以我私心用了昨晚的方式，你如果不喜欢这种方式，没关系，我们可以用别的方式，但是你如果不想跟我继续下去，抱歉，我不能同意。”
　　樊夏觉得李晛好像是无意中表白了，但是他不敢自以为是，他低下头，愣愣地重复了一遍李晛的话：“亲密关系是指像是朋友那样的亲密关系吗？也挺好的。”最后一句很小声，倒像是在嘀咕。
　　李晛快被气笑了，他捧着樊夏的脸让他正对着自己：“樊夏，你觉得朋友和伴侣之间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一个人可以有很多朋友，但是只能有一个伴侣。”
　　“对。聪明，不愧是博士。”
　　“可是，也可以和朋友发生关系啊，不一定要是伴侣。发生了关系的朋友也可以仍然当作朋友来相处，同理，即使伴侣不发生关系，也是伴侣。”樊夏不服气。
　　李晛皱了皱眉头：“樊夏，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国外太久思想过于开放了。但是我如果要发生关系，只会和我的伴侣发生，当然，如果我的伴侣不想要发生关系，他可以告诉我。”李晛说完之后，看见樊夏低着头抿嘴微笑，想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他也笑了，把樊夏搂得近了一些，“噢，想听表白？昨天说了那么多次，还不够？”
　　樊夏想要去捂他的嘴。樊夏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暖暖的，剧烈跳动得仿佛要将这份心动传递到每一个指尖。
　　李晛一边躲闪着樊夏伸过来捂嘴的手，一边抚上他的背：“这下心情好了吧，那我们下楼吃饭好不好？我都快饿死了。”
　　樊夏点点头，挪着身子准备下床的时候却被李晛一把抱了起来，吓了一大跳的樊夏使劲拍了拍李晛的肩膀：“你干什么？别闹？”
　　李晛看着头发乱蓬蓬的樊夏在自己怀里张牙舞爪，只觉得好像抱着个小动物，还是个会给人下套的小动物，于是故意逗他：“哎，说个话九曲十八弯的，是不是看了宫斗剧？我这不就来个公主抱满足你的心愿。”
　　“晛哥，我只是严谨的向你提出各种假设。”樊夏用手指戳了戳李晛的下巴，把头靠在他的胸口。李晛沉稳的心跳声就在他耳边，离得那么近。
　　“嗯，你昨晚叫我什么？” 樊夏从来都是叫他晛哥，很有一种拉帮结派的兄弟之情在其中，而他一直都叫樊夏“阿樊”，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觉得这样称呼更亲切一些，能够显示出来和其他人不同。昨天樊夏在情动时脱口而出“阿晛”，令他觉得脑袋都没办法正常运转了，他从没想过原来一个称呼可以让人和人之间的距离突然这样近，而这一声呼唤他的内心似乎是期盼已久了。
　　樊夏一直没回答，李晛就停了下来，认真地看着樊夏，逼着他开口。
　　“阿晛。”樊夏说完后觉得有点丢脸，把头转到一边不去看他。
　　“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