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愿典当》南吟尾页

37、红颜白发醉芳华1

　　最近蚕愿典当里出了一件怪事。

　　饭桌上，茶惊祭看着眼前的人扒拉两嘴饭，就抬起头看他一眼，夹一筷子菜，也要看看他的脸色。他还以为自己的脸上真长出了花来呢，奈何她看向他的眼里还尽是鄙夷。

　　“怎么？”他不屑地撇嘴，没好气道：“没见过这么帅的帅哥？”

　　他说这话时一脸的炫耀，嚣张又肆意，眼中满是洋洋自得。

　　奈愿白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你最近是不是吃得有点多？”

　　奈愿的话让茶惊祭摸不着头脑，他低头看了下自己碗里，只剩一小坨米饭，他似乎每顿都只是吃一碗啊，还不冒尖。
　　这就叫多啦？

　　难不成是……
　　“你没钱啦？”他一边戳着碗里的饭粒，一边困惑地问道。

　　“不是，是……”奈愿说到这时突然顿住，转而说道:“算了。”

　　茶惊祭看见她这样，忍不住皱起眉：“我最讨厌话说一半的人了！到底怎么了？”

　　莫名熟悉的话。
　　奈愿撇撇嘴，又低头扒饭，一边扒一边道：“你别偷偷吃啊，光明正大的我又不会骂你。”

　　茶惊祭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玩意儿？
　　偷吃？
　　不是，他什么时候偷吃了？
　　他愣愣地看向对面。

　　奈愿叹气：“我没说你有错，但那些都是剩饭了，你要吃重新弄呗！也不怕拉肚子。”
　　她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息。

　　茶惊祭脸色一黑。
　　他猛地放下筷子：“你这是又在给我安什么罪名呢？”

　　奈愿耸耸肩，他知道男人都爱要面子。

　　茶惊祭顿时一副被侮辱的样子，他咬牙切齿，脸色涨红，双目喷火，“你说清楚！什么偷吃？小爷我没干过！”

　　奈愿抬眼瞥他，笑眯眯地道：“好好好，不是你不是你，你没偷吃，行了吧？”
　　她说完，继续低头吃饭，这算是在照顾他的面子了吧。

　　“奈愿！”茶惊祭终于忍无可忍，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奈愿被吓了一跳，手中的碗筷“哐啷”一声掉在桌子上。

　　“干嘛呀？我都说了不是你就不是你呗！”她抬手抹抹嘴，一脸无辜地看着眼前人的脸色从红润渐渐变白，变青，最后整个身上都冒着一股郁气。

　　“你好好给我说清楚！什么偷吃不偷吃的？”茶惊祭咬牙切齿。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现在恨不得立刻将面前这个女人掐死。

　　奈愿眨巴眨巴眼睛，“我刚刚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吃就吃了呗，我又没怪你。”

　　“我再说一遍，我没偷吃！”茶惊祭瞪着她，“小爷我！没！偷！吃！”

　　他生怕奈愿听不清，专门跑到了她的跟前，弯下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哦。”
　　奈愿伸出一根指头，戳着茶惊祭的胸膛，将他戳开了些。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干嘛，热气都喷她脸上了。

　　她的眼神明显就是没把他刚才的话当回事。
　　茶惊祭试图深吸口气来平复心情，奈何心尖上的火气怎么也压不住。

　　“哼！”
　　他冷哼一声，满脸怒意，一甩外套，气冲冲地就转身离开。
　　“砰”地一声，卧室门被他摔得震天响。

　　“诶，你的饭……”

　　不要啦？
　　真是浪费食物！

　　“你可别晚上饿得又出来吃剩饭啊！”
　　奈愿嘀嘀咕咕。

　　身后的小院里月光洒落了一地，夏风吹拂进屋，带来一丝温热。

　　树枝下的骨铃微微晃动，渐渐地，幅度越来越大。直到——

　　“铃铃铃—铃铃铃—”

　　奈愿毫无神色地回头，这是第几次响了。
　　自从上次王琴和汪筝的事结束，这铃便每晚都响。可一个人，不，一只鬼都没出现。

　　她寻思，这铃不会是坏了吧！

　　撇了一眼那铃，她又转过头，不再关注院子里传来的响声，反正她也没办法能让它闭上“嘴巴”。

　　卧室里的茶惊祭听着外边传来的铃声，心里愈加烦躁。
　　他将头整个埋在了枕头下，努力平息自己心底的怒气。

　　“铃铃铃……铃铃铃铃……”
　　令人讨厌的噪音响彻不绝。

　　“我去你丫的！”
　　茶惊祭猛地坐了起来。

　　这该死的铃声！到底是哪个龟儿子做的骨铃，他发誓以后要是被他找到，他一定要再掀了他的一根骨头！

　　发完誓，他又将头埋进了枕头下。
　　外面的铃声依旧响个不停。

　　旭日东升，新的一天拉开序幕。

　　一大早，茶惊祭就顶着两个熊猫眼，出现在了客厅里，一脸的憔悴模样，一见到奈愿便问:“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奈愿抬头睨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眸，淡定地坐在桌边吃着早点。

　　见她这幅德行，昨晚熄灭的怒气隐隐又有了燃起的苗头。
　　茶惊祭快步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喂！我跟你说话呢！”

　　奈愿抬起头看着他，眼底划过一抹不解。
　　她一言不发，茶惊祭更加郁闷，“你倒是说话啊！”

　　“听到什么声音？”奈愿漫不经心地瞟了他一眼，终于开口。

　　“你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茶惊祭一阵语塞，后半夜他听到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以为来了小偷。他穿上外套悄悄走出去，竟然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蹲在院墙角，像猫一样，身姿灵敏，速度极快，眨眼就不见了。

　　“没有啊。”奈愿淡淡地说。
　　什么声音的反正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今早起来昨晚上的剩饭又不见了。

　　“咕咕咕，咕咕。”某人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茶惊祭尴尬地摸了摸，都怪她，要不然他昨晚怎么能没吃饱饭，都是被她气得。

　　奈愿被一瞪，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念头，她根本就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该不会是他贼喊捉贼吧。

　　“我们今天中午吃什么呀？”茶惊祭抢过她面前只啃了一口的包子，毫不嫌弃地两嘴就解决完。不够他吃，他还饿。

　　“今天不在家吃。”奈愿看着他的视线落在自己面前的碗里，立刻如临大敌似的，抬起来一吸溜，粥全进了肚子。

　　“那去哪？出去外面？”吃大餐？茶惊祭冲着奈愿比了个鬼脸，轻轻吐出三个字，小气鬼！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我带你去哪你就去哪不就行了！”奈愿放下碗，用纸巾擦了擦嘴巴。

　　“不行！快说！”茶惊祭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的话，“万一你把我卖了怎么办？”
　　他还是挺值钱的！

　　奈愿真是服了他了，一天想象力怪丰富的。
　　“是去我一个奶奶家。”

　　“不去！”
　　话音刚落，茶惊祭就一口拒绝，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他去干嘛呀？他一点也不想和老人家打交道。

　　奈愿不耐烦了，“你干嘛不去？”

　　茶惊祭一噎，顿了好久才不自然地吐出一句话，“那是你奶奶又不是我奶奶，我去算什么呀？”

　　“她是我邻里奶奶。自从……”奈愿沉默一两秒，“自从爷爷去世后，她就一直照顾着我。奶奶知道了你和我住在一起，所以，所以想见见你。”

　　茶惊祭：“……”

　　奈愿见他不说话，当他是同意了，忙催促道：“快去换衣服，我们现在就出发。”

　　“我还没答应呢！”茶惊祭不满地抗议。

　　奈愿忽视，直接拉起他推进了房间。
　　茶惊祭被她拖拽地踉跄走了几步，“我不去！”

　　“你必须得去！”
　　“为毛啊？”
　　“没有为毛！”

　　“砰”地一声奈愿拉上房门，“你快点啊！”

　　卧室里的茶惊祭脚步踌躇，奈愿的态度坚决，他无可奈何，只得乖乖地换上了衣服。

　　“奶奶她人很好的。”
　　出租车上，奈愿感觉身旁的人满脸的沉闷，以为他是害怕奶奶会难相处，轻声安慰他。

　　茶惊祭还是不太高兴。
　　“她是你奶奶，当然对你好。”

　　“……”

　　奈愿无语望向窗外，“等见了奶奶你就知道了！”
　　说完，她就靠着座椅闭上了眼睛，不再开口。

　　一路上，车厢内静谧无声，茶惊祭也不想说话。他一路上都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去拜访奈愿的奶奶。

　　他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爷爷奶奶，甚至姥姥姥爷都不在人世。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和老人家打交道，她如果不喜欢自己，把自己给赶出去怎么办？

　　茶惊祭十分不安地看向窗外，不知过了多久，车子渐渐停在了一个居民小区门口。

　　奈愿和他下了车。“那个……”茶惊祭手里提着两三包礼品，看着这陈旧的大门，心里逐渐生出许多退意，“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他刚想转身离开，却被奈愿紧紧拽住了胳膊。
　　“不许当逃兵！”

　　“我没有！”茶惊祭苦着一张脸，语气弱弱地反驳道。

　　“好了，来都来了。”奈愿放轻了声音，直接拉着他的胳膊就进了大门。

　　茶惊祭挣脱不开，等他彻底反应过来，他们已经站在了门外。
　　门是大开着的，在他上楼的那一刻，就闻到了香喷喷的饭香味。

　　“吴奶奶，我们来了。”
　　身边的人松开了他的胳膊，率先进了门。

　　他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道上了年纪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诶，这就是小茶吧。”

　　茶惊祭抬头望去，只见在他的正前方站着一位身材偏瘦，满头银丝，但精神矍铄，炯炯有神的奶奶。她一看到自己站在门口，就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笑着朝他走来。

　　“奶奶好。”茶惊祭立刻低下头，礼貌地问候，心里却慌乱不断。

　　吴奶奶上下打量着茶惊祭，笑容越来越灿烂，“快，快进屋里来！”
　　吴奶奶连忙拉住他的手就把他往屋里带。

　　茶惊祭看着自己被抓的手，眉头微皱，但还是任由吴奶奶拉着他。
　　进入房子，茶惊祭将手里的东西摆在了桌上。

　　吴奶奶又上下端详了他一番，笑眯眯地夸奖道：“哎呦，这小伙长得真俊啊！”

　　茶惊祭被夸得脸颊微微泛红，不自然地低下头，眼睛不敢看对面的人。

　　“以后来奶奶家可不许再带这些东西了，空手来知不知道？”吴奶奶爽朗地笑起来，指了指桌上的礼品袋，嗔怒道。

　　茶惊祭抬眸瞄了一眼吴奶奶，连忙点头，表示记住了。长辈都不喜欢小辈反驳自己的话，所以他只需要一直附和就行了。

　　果然，吴奶奶她看着自己笑得更开心了，那就代表他做对了。
　　茶惊祭在心里猛地松了一口气。

　　奈愿透过厨房的玻璃窗看着客厅里踽踽不安的某人，轻笑了一声。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茶惊祭这副样子，乖乖的，让人想挠一把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