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渣攻第二次初恋》爪哇王子

17、陈嘉树此人

　　说到陈嘉树，余炀的思绪不可遏制地飘向过去。

　　陈嘉树不仅是程钰的大学同学，还是高中的同学，只不过不在一个班。

　　余炀对他有印象的时候，他们已经上大学了。

　　陈嘉树此人，常年戴着啤酒瓶底厚的眼镜，留着厚重的刘海，身形瘦削，面色苍白，穿一身被洗得发白的衬衫，是个典型的书呆子。

　　传闻他家境贫寒，时常要靠小姨接济。

　　余炀猜他的成绩应该是很好的，能拿到了北城大学的全额奖学金。

　　依稀记得高考结束的时候，余炀也跟他道过一声恭喜，就是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到。

　　余炀以程钰哥哥的身份去过几次北城大学，他觉得没必要对其他人说太多自己的事情。

　　余炀以为自己很善解人意，但隐隐感觉程钰有点不乐意，具体是什么，直到到现在也不是很清楚。

　　程钰的其他室友留给余炀的印象已经很浅淡了，大概就是普通的活泼男大学生，只有陈嘉树让余炀记忆犹新。

　　永远挺直的脊背，阴郁的神情，晦暗不明的眼神。

　　余炀能感受到对方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的时间越来越长，程钰也意识到了，这让他很焦躁不安，余炀对此感到困惑，但还是习惯性地安慰程钰。

　　两个人约会的地点基本都在了校外，游乐场，大街小巷，就是不去北城大学附近，可逢年过节的时候，余炀仍不可避免地会在江城看见陈嘉树。

　　他们隔着一条马路，余炀看见陈嘉树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要说什么，但来往的车流实在太密集了，将他们之间接近于无的联系斩断了。

　　渐渐，余炀发现他好像并没有什么恶意，也默许对方出现在自己附近。

　　极为偶尔的时候，余炀也会和陈嘉树讲话，只是他从来不答，只用眼睛看着他。

　　像冰冷的机器，用x光照射他的全身，最后得出了什么结论，余炀并不知道。

　　然而，这被突然回江城的程钰发现了，他发了一场意料之外的大火，生气地拉着余炀离开了。

　　余炀的手被他抓得很疼，但他忍着，等恋人气消。

　　程钰拉着他走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小巷子，余怒未消，“你知道他想干什么吗？你干嘛要和他走那么近？”

　　余炀摸了摸他的头，又摸了摸他的脸颊。他想说陈嘉树并没有做出什么怪异的举动，不用太担心。他又想到不该为外人伤了程钰的心。

　　于是他什么也没说，亲了程钰的嘴角。

　　“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的。”余炀像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随口向程钰表白，“我会永远爱你。”

　　尽管这和他们的对话牛头不对马嘴，但程钰的气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拉着他回家去了，这次力气小了很多。

　　余炀看着他泛着粉红的耳朵，笑了。

　　后来，他就没在任何地方看见陈嘉树了，最后一次听说他的消息是，程钰出国前，两个人打了一架，具体原因没人知道。

　　程钰的力气有多大，没人比余炀更清楚，但据其他人说，那次两个人居然打了五五分。

　　以上就是余炀对陈嘉树这个人所有的印象，不太理解为什么对方会答应来当一个高中生的家教，如果他愿意，留在北城有的是赚钱的机会。

　　但稀里糊涂答应下来，总不能又把人家拒绝了，余炀叹了口气，从前一直保护程钰不被校园霸凌，没想到自己之后竟成了旁观冷暴力的一份子。

　　他总是在十字路口左右为难，一边是程钰一边是姜由，一边是程钰一边是陈嘉树。

　　当初夹在程钰和陈嘉树的矛盾中间，余炀想，当时他是不是可以做得再温和一点。事已至此，只能看看陈嘉树想要什么。

　　余英娥：“最近天气好点了，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去给小程买点文具习题什么的，人陈老师过几天到了，哦呦，家徒四壁。”

　　余炀领命，“小程，带你去买点装备。”

　　程钰今天穿了件黑色冲锋衣，衬得皮肤白皙，眉眼如画，棕色的发丝打理得整整齐齐，笑起来露出两个酒窝，手上戴着余妈妈送的pwatch。

　　余炀调侃他，“小程，今天打扮得这么帅，出去跟女朋友约会啊？”

　　没想到程钰还真点了点头。

　　余炀哈哈大笑两声去开车了，今天天气还真挺好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冤家来了就道歉。

　　*

　　余炀不读书多年，已经不知道现在流行什么习题了，是北通小题，大题狂做，还是五年模拟三年高考，干脆让程钰自己去挑选。

　　真是生病躺久了，过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走这几千米已经有点累了。

　　他有点惋惜地摸了摸自己还幸存的腹肌，要是程钰去读书了，可就没这么幸福的生活了。

　　余炀又暗骂自己没人性，高考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怎么能因为一己私欲被干扰。

　　附近有几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假装选书，微红着脸偷看余炀，然后窃窃私语。

　　程钰有点不爽，干了件一样很幼稚的事情，他也假装选书，稳稳当当地站在那几个人面前。

　　他们往左他也往左，他们往右他也往右，将视线挡个结结实实。

　　那几个人小声地骂了几句，最后生气走了。

　　余炀见他选得认真，自己也拿了本书看了起来，小说耗费精力，散文需要仔细鉴赏，诗歌太过抽象，绘本刚好。

　　他正看到小狗本尼掉进了一个枯井，枯井里面长长的通道连到了一个神秘的世界......一个长着三头六臂的太阳花朝本尼走来，大笑着叫它的名字——

　　“余炀。”

　　余炀茫然地抬头，循着声音看去，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站定在他面前，露出一个堪称完美的笑容。

　　“好久不见。”

　　余炀：“您好，请问您是？”

　　他的声音低沉，细听像是有点颤抖，又像是没有，“我是陈嘉树。”

　　余炀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人，穿着考究的铁灰色大衣，模样俊美绝伦，身形挺拔，和从前那个始终在暗处的书呆子两模两样。

　　“好久不见。”

　　“哥。”

　　程钰早就注意到这边的响动，在陈嘉树的手要握上余炀的时候，他恰如其时地打断了，“我选好了。”

　　余炀看到陈嘉树震惊的神情，但也只是一瞬，随即恢复如常，甚至面带微笑，“你好。”

　　程钰本能地不喜欢这个男人，带上了假笑。

　　余炀没有注意到两个人之间的机锋，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这次陈嘉树始终很得体。

　　陈嘉树主动邀约，“既然提前遇到了，我们去喝一杯？”

　　程钰那边小声提醒，“廖九哥今天会来，阿姨让我们早点回去吃饭。”

　　余炀才想起这茬，充满歉意道，“今天家里有客人，过几天我请你，咱们好好喝一杯。”

　　陈嘉树十分善解人意，还询问是否需要送他们回家。

　　回家的路上，余炀握方向盘的手都出汗了，初次见面竟然来得如此出乎预料。

　　程钰坐在副驾驶上，同样也在思考，那个男人和余炀到底是什么关系，值得他如此紧张。

　　很快他就再次见到了那个男人，在余炀家里。

　　晚上六点半，程钰准时从五味大饭店下班，捎带上路上买的菜，回到了家里。

　　今天玄关的灯是开着的，余炀这个人在某些方面比较粗糙，比如在程钰住进来之前，玄关的灯一直都是不开的。

　　现在开着，也不是为了迎接程钰，那就是家里有客人。

　　程钰站在门口，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看见鞋架上果然有一双陌生皮鞋，属于一个成年男人。

　　动物被人入侵领地的时候会呈现或高或低的攻击性，程钰心里有点烦躁，且负面情绪有增长的趋势。

　　“小程，你回来啦。”沙发上的余炀转过头，开心地跟他打招呼，他也跟着妈妈管程钰叫小程，“快换鞋，我们等下出去吃。”

　　余炀今天早上收到陈嘉树的信息，心里一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陈嘉树本科毕业后直博了，继续在北城大学读书，他的微信头像是一只黄色小狗，余炀放大看了两眼感觉很眼熟，但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嘉树:今天下午有空吗？

　　羊羊羊：[对方正在输入......]

　　余炀绞尽脑汁想编个理由拒绝，好避开这场邀约。

　　嘉树：我们聊聊给小程的辅导计划？

　　余炀秒回：好的。

　　苦啥不能苦孩子，穷啥不能穷教育，江城人民的美好品质在余炀身上得到淋漓尽致地展现。

　　嘉树：现在正好有空，我去找你？

　　羊羊羊：麻烦你啦~地址是XXXXXXX

　　陈嘉树坐在车里，看着屏幕上的波浪线，嘴角微微上扬。

　　一下午，两个人就程钰的发展前景以及就业道路展开了激烈地讨论，完整高效地制定了一整套辅导方案。

　　但是唯一的受益人程钰却不怎么开心。

　　三个人的晚饭是在附近的望月楼解决，他百无聊赖地搅弄着发财银鱼羹，有点生气。

　　这个叫陈嘉树的人，在他看不见的时候，霸占了余炀的一个下午，甚至还有一个晚上。

　　这是极其卑鄙无耻下等的手段。

　　余炀：“小程，你明天就不用去上班了，跟着你嘉树哥一起学习，给你查漏补缺一下，之前学不会的地方可以问他。”

　　程钰乖巧地点点头，看上去甚至有点腼腆，“嘉树哥，麻烦你了。”

　　陈嘉树赞许地笑了一下。

　　表面上，三个人气氛十分融洽。

　　程钰不知道对方给余炀吃了多少迷魂药，让他说出，“还好有你，我就放心了。”这种明显喝醉的话。

　　晚饭结束的时候是陈嘉树开车送他们回去的，余炀有点喝醉了，陈嘉树作为一个成年人自然接过送他上楼的任务。

　　程钰跟在他们后面，看着两个交叠在一起的人影，郁闷的感觉翻江倒海。

　　陈嘉树一边上楼，一边半抱着余炀，负担一个成年男性的重量并不是那么容易，饶是常年锻炼，也要万分小心。

　　余炀喝醉之后身上的味道并不难闻，反而有种淡淡的香味。姜由之前沉迷看男同小说，开玩笑说余炀是极品Omega，自带体香，被追出十里地。

　　陈嘉树默默享受偷来的幸福，希望这条路可以长一点，再长一点。

　　直到身后传来小屁孩的声音，跟那个人还真有七分像。

　　“陈嘉树，你到底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