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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 8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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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朔黎与慕回风对揭发太子这件事已经准备了许久,眼下不过是需要一个契机,让这件事通过别的方式暴露在庆帝面前。
最好不要牵扯到他们二人。
宋微约对太子没有非杀不可的想法,不太关心这事,但萧朔黎有时会和她说一说。
这个契机一直到十一月份才等到。
进入冬天,各种政务相对减少,再加上忙碌了一整年,庆帝组织朝中大臣一起去郊外猎场团建,培养君臣关系。
庆帝自然是将这个活动交给太子和五皇子去办,甚至连不受待见的六皇子都叫上了。
并不想参加狩猎的萧容轩:“……”
他抱着小手炉,孤孤单单地坐在角落,只在庆帝出场时问了声好,一如所有人印象中那样沉默寡言。
借着工作便利,慕回风倒是悄悄送了吃的喝的给自家弟弟,满足了弟弟不愿起身的愿望。
萧容轩看着场中赛马热身的众人,按耐住研究皇宫狩猎专用弓弩的想法,心不在焉地招呼旁边水影吃东西。
作为护卫的水影时刻谨记自己任务,特别是得到萧朔黎叮嘱后,警觉地注意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
宋微约不来这种场合,萧朔黎自然也不愿意来。
一年一度的冬猎至少举办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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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夜晚,萧朔黎负手立在廊檐下独自看雪,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下来,映着灯笼里的暖光,和往日一般无二。
宋微约披着外袍在门边看了会儿,只觉得萧朔黎今日格外地沉寂,甚至连她在背后也没有发现。
她回屋拿了件披风出来,垫脚替萧朔黎披上,后者回神,轻轻把她往怀中搂。
萧朔黎音调很平静:“萧容逸的事了结了。”
虽然还没有传出消息,但萧朔黎活了两辈子,清楚地了解庆帝——治国才能是没有的,倒是继承了多数皇帝的通病:生性多疑。
萧容逸必死无疑。
萧朔黎以为自己谋划这么久,应当很开心才是,然而并没有,他几乎没什么波澜,开始在想如何杀了庆帝。
宋微约本意是想看看雪,谁知这人直接挡住了大部分视野,她叹息:“进屋吧,冷。”
萧朔黎这才揽着宋微约回屋,两人围着火炉坐下,看着炉子上烧着的水壶,他缓声说起了太子落马的过程。
——太子在猎场不小心瞧见了个神似大皇子的人,甚至边上护卫也和记忆中差不多,他瞬间慌了神,紧急召了杨太傅等人密谋开小会。
正巧,庆帝喝了点酒,让莲妃,也就是三皇子生母,陪着在外边散步,然后听全了太子等人谈话的内容,当场把人全部收押。
就是这么简单的过程,实际付出的努力却远远高于看见的。
神似大皇子的人自然是慕回风安排的——之前就说过,落云庄各种能人异士非常之多,区区扮鬼任务而已,完全不在话下。
时间地点,对太子行动的揣摩,以及不起眼的莲妃,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谨慎,差一分一毫都达不成这个结果。
莲妃对皇位并没有太过强烈的想法,先不说三皇子那少得可怜的支持者,单单他那羸弱的身体,就很难与太子争斗。
太子与五皇子之间,莲妃必须选一边站位,完全不需要纠结,她想都没想就偏向了看起来和善的五皇子。
作为一个母亲,她只想保住自己孩子。
宋微约听完,有些昏昏欲睡地靠在萧朔黎身上,浅浅打了个呵欠:“挺好……”
萧朔黎感觉到了这些日子来宋微约对他态度的软化,克制地压了压嘴角的弧度,然后——
压不在!根本压不住!萧朔黎心情很好的笑出了声。
***
皇宫。
殿外皇后声音已经喊的嘶哑,无力地匍跪在地上——永乐公主出宫与嘉乐郡主玩,现在还没有收到消息。
庆帝捏着一叠刚从东宫搜查出来的信件,额头青筋直跳,表情极为难看。
混账东西!
何公公看了眼被暗卫押着的太子,又垂首安静地看着地面,心里暗叹太子殿下该换人了。
好在他已经提前向五殿下表了衷心,后半辈子算是不用愁了。
不知过了多久,庆帝痛心道:“逆子!那年……你不过十五而已,竟然就这般狠毒,那可是你兄长啊!”
作为第一个出生的孩子,庆帝曾在大皇子身上倾注过比其他孩子更深的父爱和期待,没想到竟然被自己信任无比的儿子背刺!
太子神情忽然激动:“父皇!儿臣才是你嫡出的儿子啊!若非你要立大哥为太子,儿臣怎么会对他下手!”
“朕何时要立太子?”庆帝呼吸一窒,气得头疼,上前几步,“朕何时要立你大哥为太子!啊?”
大皇子只是普通嫔妃所出,宠归宠,庆帝知道利害,从未想过要立为太子!
太子嘲笑:“您敢说没这个想法?”他咬牙,“当年朝中上下谁人不知大哥受尽万般宠爱?住的用的永远比儿臣好,所有子女里,只有他有资格唤您一声爹爹!”
“你你你……”庆帝颤抖着指在太子脑门上,“混账!你是太子,是未来国君!自然要求严格,鼠目寸光,只知攀比,怎么不说你大哥才能皆胜你?!”
“哈哈哈哈父皇,儿臣就知道您觉得儿臣比不过大哥!”太子眼里流下泪水,“父皇啊父皇,您何时偏爱过儿臣?以前是大哥,现在又是萧容亭,儿臣做了这么多,您全看不见!”
可能是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太子自暴自弃:“父皇,您不会理解儿臣多羡慕他们……”
庆帝一时被触动,他怔愣着,半晌手掌落在太子头顶。
“父皇……”太子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冷意,忽然之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靴子里藏着的匕首向庆帝此去!
“砰——”
庆帝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绊倒在地上,脸色煞白,功夫比太子好无数倍的暗卫瞬间制服住太子。
“逆子!”
庆帝心中那一丝愧疚已然烟消云散,被何公公扶起来后,直接下了判决:“萧容逸谋害亲兄,企图弑父,更残骸忠良,令戚氏一族含冤九泉,无德无良,难当一国之储君,押进天牢,择日处决!”
庆帝正在气头上,殿里殿外宫人皆敛声屏气,不敢发出半点声响,跪着的皇后听到结果,一口气没喘匀,昏死过去。
“娘娘!”嬷嬷忙扶着皇后,尖叫,“快请太医!娘娘晕倒了!”
殿里,庆帝靠着椅子,心累:“没朕的允许,皇后不得踏出坤宁宫半步。”
何公公出门传令。
宫外,御林军早已将太傅府团团围住,杨太傅与其子女孙辈都被抓入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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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还不知情的杨盛聘正在找宋湘澜麻烦,颐指气使:“听闻澜侧妃女红了得,便帮本妃做件皮袄吧!”
宋湘澜看着不大不小的荷塘,如今天气寒冷,只留得残枝败叶在,平添几分萧瑟。
杨盛聘素来会在外人面前维持自己温婉人设,她身边没有带人,宋湘澜温声笑道:“绣个锦鲤样式如何?太子妃瞧瞧这锦鲤可喜欢?”
“也行……”杨盛聘不疑有他,毫无防备地走近,背后忽然传来一阵推力,她尖叫,“啊!救命!救我!宋湘澜你不得好死!咳咳咳!”
宋湘澜面无表情地看着水中挣扎的人,轻柔抚摸着自己平坦的肚子,喃喃:“娘为你报仇了……”
她等这一刻已经等很久了。
等杨盛聘渐渐没了声响,沉入水底,宋湘澜才恍惚地回屋子,让如意把地契房契等都拿来。
这几张契书,三妹妹送的画舫占了三分之一的价值,宋湘澜摩挲着画舫契书,想起来自己还未在上边办过宴会——自成亲后,她就很少能出东宫了。
晚间,宫里的消息传来。
萧容逸太子之位被废,十二月斩立决,当年大皇子与将军府冤情翻案,忙坏了一众相关部门的官员。
至于东宫这群女人孩子,皆被贬庶人,流放三千里,宋常仁上表求得赦令,将宋湘澜领回丞相府。
至于失踪的太子妃,两日后被人在荷塘里发现了,没有了太傅府为她撑腰,被草草认定为自杀。
宋微约去丞相府看望宋湘澜,短短一个多月不见,后者已经瘦得有些脱相。
宋湘澜笑:“三妹妹近来可好?”
“我很好,倒是二姐姐瘦了许多,”宋微约看着她,“二姐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作为废太子的侧妃,京都城里应当没有谁家敢娶宋湘澜入门,凭着宋微约的了解,宋湘澜不会继续待在丞相府里。
宋湘澜看着院子里打闹的兄弟俩,一时有些感概——这好像是三妹妹和五弟六弟第一次到自己院子来。
二姨娘性子不讨喜,大家都愿意进来玩耍。
“我已同父亲说过,明日便出发去长宁庵,余生青灯古佛。”宋湘澜神色平和,“三妹妹送的画舫……想必是不愿收回的,我留着也无甚用处,想变卖了捐献给灾地。”
古代生存条件过于苛刻,不仅夏有水患,冬日还有雪灾,只是相比于水患,雪灾带来的影响范围比较小,无需派赈灾大臣前去。
宋微约想想长宁庵,也算是一个好地方,她笑:“即是送了二姐姐的,自然由二姐姐处理。”
宋湘澜弯弯眉眼:“多谢三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