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欢》将须

85、第 85 章

　　第二日一早，萧朔黎拥着怀中的宋微约，直到外边下人催了才起身，顺道捏了捏宋微约的脸。

　　软软的，有时特别想咬一口。

　　宋微约被吵醒，迷迷糊糊睁眼，拍掉萧朔黎的手：“总掐脸烦不烦啊。”

　　萧朔黎亲了亲她额头，率先下床，开门让人把洗漱用具端进屋。

　　云露看着还未起床的宋微约，习以为常地推了推：“姑娘，今日要进宫谢恩，不能睡懒觉。”

　　庆帝亲自赐的婚，于礼今日需要进宫谢恩，且长兄如父，无论如何都要进宫的。

　　宋微约清醒了许多，刚要拉开被子，发现自己现在不太能见人……

　　她缓缓捂住脸，心里将某人凌迟八百遍才道：“不用你伺候，把衣服拿来吧。”

　　云露瞧见了一点痕迹，顿时红了脸，低头把要穿的衣服拿来：“我去厨房看看早膳好了没。”

　　萧朔黎听见，笑出了声：“为夫帮娘子穿？”

　　“你滚。”宋微约白了他一眼，自己动手穿好了衣服，外边候着的香扑进屋帮着梳头发。

　　那个不能说话的小丫鬟全名花香扑，姐姐是花朝颜，花满楼、风满楼这些都是尘封阁名下的铺面，烟花之地最易套消息。

　　-

　　在皇宫用了一顿午膳，两人便回了王府。

　　萧朔黎叫了府中下人管事等人聚在一块，宋微约看了眼，按着规矩说了两句后就让人散了。

　　一众人打量萧朔黎的神情，没敢走。

　　萧朔黎不满意她这般敷衍的态度：“你可是王府主子，多少用点心。”

　　宋微约心情不太好，看着还在院中的人，似笑非笑：“原来我也算主子吗？”

　　“……”

　　萧朔黎无奈地挥手让人都退下，解释：“他们不是不服你，只不过怕我罢了，若没我在场，没人敢不听的。”

　　宋微约不置可否，去清点嫁妆。

　　萧朔黎跟在她身边，看她表情淡淡地拿着单子一一核对，并不见多少欣喜，萧朔黎满心欢喜才平静了些。

　　晚饭后，宋微约在窗边吹风擦头发，擦得半干了她找了本书随便翻着，目光却看着外边的夜色出神。

　　“想什么？”萧朔黎靠近，摸了摸宋微约头发，已经干了，有清浅的花香。

　　宋微约感觉到某人不规矩的手，皱眉推开。

　　萧朔黎挑眉，整个人都贴在宋微约背上：“新婚燕尔，娘子这是做甚？”

　　宋微约与他缺乏感情基础，被这么抱着浑身不自在，可惜自己力量不够大，她意识到推不开人，脸色微白：“你不知节制。”

　　萧朔黎一顿，下巴磕在宋微约肩上，闷笑出声：“昨夜任我如何哄也不吭声，还以为你受得住。”

　　宋微约绷紧神经，生怕这人兽性大发。

　　好在萧朔黎只是抱了一会儿，没有做多余的动作：“算了，早点睡，明日让连昇和尘封阁的几个管事来见见你。”

　　“不用，这些也不是王府的……”宋微约下意识要拒绝，察觉到萧朔黎呼吸打在她颈边，明晃晃的威胁之意，她默了默，“行吧。”

　　萧朔黎这才放开她：“我的就是你的，别再说这些见外的话，你又不是和王府成的亲，我才是你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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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回门，宋常仁特地请了假留在家中，季娴婵也早早吩咐厨房做了些点心。

　　宋辞带着宋子泷在大门口迎接，宋微约终于露出了笑意，萧朔黎看着她面上的表情，又看看宋辞，若有所思。

　　——这俩小舅子在宋微约心中的重要性，看起来比宋丞相夫妇高多了。

　　萧朔黎散漫地想着，当初宋微约愿意妥协，兴许大半原因是这二人。

　　季娴婵看见萧朔黎握着宋微约的手一起来的，脸上忍不住笑着，招呼着两人喝茶，

　　宋常仁听着萧朔黎一口一个“岳父岳母”叫得礼貌，他不动声色地瞄一眼宋微约，到底还是有些心虚，没敢当着宋微约的面应声：“约儿领王爷去见见你祖母吧。”

　　宋微约点点头，萧朔黎含笑跟上。

　　看完老夫人，距离饭点还有些时辰，她便先去了锦绫院，让萧朔黎去和宋常仁说话。

　　锦绫院里人不多，宋微约出嫁只带了两个丫鬟，在屋子里转了圈，让云露帮着把人都安排去聆归馆。

　　“让巧儿过来。”

　　宋微约坐在树荫下，六月的天气已经挺热了，懒懒地摇着团扇扇风。

　　巧儿战战兢兢到宋微约面前，只看了眼宋微约的，她便知道自己完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姑、姑娘……”

　　宋微约一如既往的和气，笑了声：“你是否认为嫁入王府便是我最好的归宿？”

　　“奴婢……”巧儿声音发颤，低头道歉，“姑娘恕罪！”

　　“当真这样认为。”宋微约瞧她神情，顿时收了笑意，“原以为是被肃亲王逼迫的，现在看来倒是你自个儿做的主。”

　　巧儿低声：“……肃亲王并不像传言中的模样。”

　　“便是我与肃亲王日后情浓意蜜、举案齐眉，那又如何呢？”宋微约摇着团扇，“我若不嫁入王府，以后也自有另一番活法，我与你并无亲缘，是苦是累，远远轮不到你来操心。”

　　巧儿身形几乎趴在了地上，并不明白嫁入王府有何不好，她见着肃亲王来过锦绫院许多次，明显是对宋微约有意的。

　　宋微约摇摇头：“瞧在你伺候过我两年的份上，卖身契给你，此后咱们便再无干系了。”

　　多亏了是在丞相府上，若是在落云庄，敢背叛的人轻些就充当苦役，严重些多半要丢性命。

　　——偌大的落云庄，上下几千上万人，自然不可能单凭主子仁慈心管教住，明确的赏惩制度是必要的。

　　云霜沉默地把装着卖身契的盒子给巧儿，看着自家姑娘起身进屋，她忍不住道：“姑娘已经打算带你去更好的地方了，你却这般……当初就不该让你到锦绫院来的。”

　　宋微约不要的人，丞相府定然也不会收留，云霜心里五味杂陈，全然没想到自己救了个叛徒。

　　巧儿捧着盒子抬头，呐呐：“姑娘她……”

　　云霜暗自叹息：“这两年你也学了些东西，日后自己做打算吧。”

　　回王府的路上，宋微约盯着车厢心不在焉，萧朔黎偏头：“我让人送她去庄子上做事。”

　　宋微约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抿唇没说话。

　　她知巧儿没主见，此后赶出府定然没什么好去处，但偏偏又狠不下心，萧朔黎这举动倒是合她心意。

　　萧朔黎伸手搂着她：“无论如何，她于我而言算是有恩，送远些，不会碍你眼……泱泱，若是没有她，很可能我就永远见不到你了。”

　　“王爷可真是大善人。”宋微约阴阳怪气了一句，扭头不看他。

　　萧朔黎笑，靠在她耳边：“泱泱，叫声夫君来听听？”宋微约不依，他又说，“叫名字也行。”

　　平时所有人都叫“王爷”，宋微约一时没想起来他叫什么，回想了一下，脑子里只记得连昇商行的东家叫“易揽洲”。

　　“……”

　　她忽然有些莫名的心虚，为了掩盖忘了萧朔黎姓名的事实，她试探：“易揽洲？”

　　“去了姓氏，”萧朔黎果然没有发现，眼睛微亮，好声哄着，“叫揽洲，泱泱。”

　　宋微约已经看透了萧朔黎，只要给了三分颜色，对方就能开个染房出来，没继续搭理他，闭眼补觉。

　　萧朔黎只得作罢，握着她的手指一根根捏着玩，指腹轻轻摸着她掌心的薄茧，想起来这姑娘箭术挺出众。

　　萧朔黎想着想着就偏了念头，暗暗盘算着以后修个靶场给宋微约玩。

　　-

　　七月，在萧朔黎特地封锁下，“肃亲王与丞相府三姑娘大婚”的消息才传到南临国。

　　彼时祁霁钦刚与朝臣议完政事，他步子突兀地停住，后边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跟着站住。

　　皇帝停留的时间过长，瞧着后边路过的宫人也堵成一堆，总管大太监轻声询问：“陛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祁霁钦恍惚反应过来，沉默地继续走。

　　大太监李公公担忧地看了看，心底思索该如何劝说陛下召太医来诊诊脉——新帝继位以来，施行了许多政策，需要处理的政务过于繁重，以至于休息时间不足。

　　作为陛下身边最为亲近的大太监，且陛下待人厚德，他自然不希望频繁更换主子。

　　祁霁钦用完膳，休息了会儿继续批奏折，十本奏折里六本都是关心他后宫妃子问题，他往日还会看一眼，今日皱眉全扔在了一边。

　　第三次察觉李公公欲言又止时，祁霁钦以为他要开口替某些臣子递意见，勉强忍着怒气看过去：“他们又准备说什么？”

　　“回陛下，并非此事。”

　　李公公也看出今日皇帝心情格外不妙，即使有什么话他也是不敢再说的，他恭敬询问：“陛下，快到太医请平安脉的日子了，是否召太医过来？”

　　祁霁钦才捏了捏眉心，重新翻开另一本奏折：“可。”

　　李公公轻声退出门开，吩咐外边候着的小太监去叫人，顺便让御膳房做些降火气的饮品来。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在皇帝身边做事，那真是时时提心吊胆，不敢半点马虎。

　　皇帝年轻气盛，刚继位便大刀阔斧地改革，触及了许多臣子利益，这段时间想必是没少烦陛下。

　　——李公公将祁霁钦心情不好的原因归结于此，并合情合理地在心中暗自骂了那些大臣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