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欢》将须

57、第 57 章

　　第一日比赛在晌午之前比完，永乐公主被皇后叫去陪未来嫂子，知晓嘉乐郡主不喜欢杨盛聘，永乐公主便没叫她一起。

　　这里人太多，宋微约没打算留下用膳，她询问嘉乐郡主：“郡主下午可有事？”

　　嘉乐郡主摇头：“没有，这段时间永乐不必我陪着读书，清闲许多。”

　　宋微约弯弯眉眼，想了想行程，发现自己还算空闲：“我请你吃饭怎么样？她家的菜色别有一番滋味。”

　　“好！”嘉乐郡主笑，“我得先去找兄长说一声，未免他寻不到人以为我被人掳走了。”

　　镇国公世子赵默昀正在和一帮年轻公子少爷说话，许琢玉站得高一个台阶，仗着地势优势吊儿郎当地将手肘撑在赵默昀肩上，余光见到嘉乐郡主与宋微约，他杵了杵赵默昀：“呐，找你的。”

　　赵默昀话音止住，正听他说话的几人都随之看去，人群里的君舟愣了愣，显然没想到竟然能在这种场合遇见救命恩人宋微约。

　　他低声问旁边的慕回风：“这二位姑娘是？”

　　慕回风知道宋微约救人的事：“嘉乐郡主与宋丞相府的千金——少堡主那位叔叔如今怎么样了？”

　　君舟被转移注意力，朝宋微约颔首打了招呼后道：“已经解决了，不然君某也不能放心出现在京都城，城外的作坊也步入正轨，百姓的生计有了着落，虽然……但君家堡正尽力弥补过失。”

　　经历过家破人亡的百姓，在极为艰难的日子里不得不同意进作坊工作，在温饱有了保障后少不得找君家堡求理法。

　　大的动乱倒是没有，但时不时的遇上小麻烦也足够君家堡喝上一壶了，偏偏这事倒底是君家堡的人惹出的，君舟只能让人好生安慰补偿。

　　慕回风在作坊安插了人手，大概也清楚这些事，他笑意不变：“他们是占理的一方，处理起来多有不易，少堡主却也不能叫他们一直闹下去，适当恩威并施，才能让所有人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唉，君某……嗯？”君舟忽的看向慕回风，看清对方面上神情，顿了顿，“我原以为……哈哈，是君某钻牛角尖了，多谢慕兄提点！”

　　慕回风谦逊道：“哪里哪里。”

　　若是不及时解决，君家堡建成的那作坊只怕撑不过两年就得倒闭，到时又有一部分百姓失业等着喝西北风了。

　　另一边，赵默昀向嘉乐郡主走近：“怎么了？”

　　嘉乐郡主说了来意，赵默昀看向宋微约：“那便麻烦宋三姑娘照顾嘉乐，你们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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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是赛马，郊区园林马场一类的场地非常齐全。

　　宋微约对这个不太感兴趣，美美地睡了个懒觉起来，对着窗外的花簇发了会儿呆，在院子里找到浇水木桶木瓢，灌满水了才意识到中午不是个适合浇水的好时辰。

　　院子里的丫鬟看见宋微约放下桶，拍拍胸口松了口气，生怕自家姑娘心血来潮，一不小心把花给浇死了。

　　……烟云城运来的花株可贵了呢。

　　用过午膳，宋微约让人搬了摇椅到外边，悠哉悠哉地翻看司徒飞瑶通过听茗居寄来的地方异志，看了会儿，她转头看见廊上叶赵也在像模像样地翻书。

　　对方一直没有太大表情变化的脸上罕见地浮现痛苦模样。

　　凭借极好的视力，宋微约看见了叶赵手里的书似乎就是从慕回风那里带来的一本书籍。

　　宋微约：“……”

　　这书是宋常仁托她向慕回风借来给宋辞做参考之用的，无奈宋辞看不进去，随意扔在一旁让云露收起来了。

　　“你给他选的？”宋微约问边上绣帕子的云露。

　　云露看了眼，好笑道：“叶赵问我说您最近看了哪本，我就指了，哪知他也不听劝直接选了过去，不知道还以为他想发奋图强参加科举考试呢！”

　　虽说宋微约对科考没有想法，但在教育孩子时，这些书她都会过一眼瞧瞧合不合适，正因不适合现阶段的宋辞读，她才任由宋辞扔了不看。

　　宋微约对歃血阁杀手的精神状况产生了怀疑，作为曾经的第一杀手，脑子竟这般轴非要看这些枯燥无味的……

　　“现在才学为时已晚，我看他是考不上了，”宋微约随便选了两本可作旅游攻略看的地方风景美食介绍，“让他看这些吧。”

　　云露应了声给叶赵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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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于发达的商业使得京都城很少有宵禁，外国使团入京不仅可以促进商贸发展，也能让国库里多收进一些税银。

　　夜幕降临后，聆归馆所在的那条街热闹非凡，回春堂却略有些冷清，前堂只有柔陈与陆小在。

　　药材的清香萦绕在空气里，送离几位购买非正常药用的药粉的顾客后，回春堂里又安静下来，陆小按照柔陈的吩咐对着木偶人熟悉穴位。

　　又见黑衣人来，陆小习以为常地喊：“东家，来客人了！”

　　柜台后柔陈抬头，与来者对视两息，声调没有任何波澜：“你来做什么？”停了一下，她才转身，“跟我来，小陆看着点。”

　　陆小对东家的事没有过问，只好奇瞅了两眼蒙面黑衣人，口里应道：“好嘞。”

　　后院为方便病情严重的人进出，没有栽种太多花草，有些空旷，柔陈停住脚步，回头看时来者已经拉下了面罩。

　　若是宋微约在这里，定然惊呼一声“霁钦”，祁霁钦脸上带了点笑意：“长姐，好久不见，父皇这些年很想念长姐。”

　　没人想到，回春堂的东家居然是南临国身份尊贵的大公主殿下，更没人想到南临国皇帝在长公主出走后，居然亲自封锁了这个消息，少有人知道大公主早已离开南临多年。

　　柔陈冷漠道：“少攀亲戚，今夜你为什么事来？”

　　“看在我是唯一知晓长姐行踪的人份上，”祁霁钦顶着柔陈死亡凝视，不是很在意地道，“长姐，咱们之间相互帮助不好吗？”

　　柔陈看着祁霁钦，终于失去了耐心：“不想让小宋知道你身份的话，现在就给我走。”

　　祁霁钦嘴角的笑意冷凝：“阿霨已经知道了……长姐别急着赶我离开，且听我把话说完。”

　　“我想法子帮长姐除去琬贵妃，而长姐在适当的时候给我一些你所知的信息，如何？我知回春堂做的生意可不止明面所见。”

　　柔陈冷笑：“连太子之位都没摸到，你就开始计划攻打北冥？眼高手低，不知天高地厚！”

　　祁霁钦略过前一句：“如今的北冥皇帝疏于边疆，朝中重文而轻武，本应镇守边疆的骠骑大将军锁在京都，周边小国年年骚扰，我曾游历至长平关，长姐，那真是少见的民不聊生，人间炼狱。”

　　当初深深吸引住宋微约的，就是祁霁钦为天下百姓同享盛世而努力的英雄豪气，满满当当的侠气少年志。

　　他仰头看着夜空的弯月，点点繁星闪烁：“以我观之，北冥太子也并非明君，此人重享乐，为人表面礼遇背后狠辣，虚伪自私，若他登位，百姓的生活不会好到哪里去。”

　　“若不是他登皇位呢？”柔陈沉默了一会儿问。

　　祁霁钦笑道：“北冥其余皇嗣中，无人是萧容逸的对手，倒是肃亲王手段狠厉，可惜北冥皇帝不可能放任他壮大。虽然北冥皇帝身体康健，再活个十年二十年没问题——”

　　“但我猜测，萧容逸不是会等待的人，最多三五年，他必然会做手脚让自己早日坐上皇位……至于会不会突然冒出个有能力的皇子来？”

　　祁霁钦收住话音，柔陈也知道这个可能几乎没有，她闭了闭眼：“那便等到不得已时再说。祁则澈，为母后报仇的事，没有你我一样做得到，这不是你的筹码。”

　　作为南临先皇后唯一的子嗣，柔陈清楚母亲的死于非命是谁从中作梗，这些年没有动手，不过是因皇帝阻挠。

　　祁霁钦点头：“自然，长姐需要什么也可以说。”

　　谈话到此便算结束了，柔陈往外走，祁霁钦拉起了面罩，忽然听柔陈开口：“前些天我见着小宋似乎哭过，以她的性子，你们之间应当是没有机会了。”

　　祁霁钦心里压住的悔恨又一次被勾出，他脚步不停，只当没听见来自同父异母姐姐的扎心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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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无聊了几天的嘉乐郡主软磨硬泡拉着宋微约去看比赛。

　　宋微约实在受不住，同意去看一场蹴鞠赛。蹴鞠赛一共比三天，宋微约去的时候已经到了决赛时刻。

　　看着蹴鞠场中肆意奔跑的少将军时，她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真相。

　　永乐公主也是这么想的，她拉着两人往评委席后方走：“那边位置最佳，咱们过去看！”

　　今日庆帝与皇后均未到场，评委席附近御林队少了许多，不再像前几天那样压抑，席上的众位也起身随意站着观赛。

　　场中许琢玉踢进一球，嘉乐郡主死死捂着嘴才没欢呼出声，永乐公主低声取笑：“这姑娘该高兴疯了！宋三姑娘咱们离她远些，可别被她感染啦！”

　　宋微约配合地随着永乐公主退开两步，刚一抬头，高速运动的蹴鞠直直射了过来！

　　永乐公主哪里有这种经历，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下一秒，蹴鞠被祁霁钦稳稳接住，他往后看了眼宋微约，皱眉拋了出去，朝一旁的东辰摄政王问：“东辰便是这般比赛的？”

　　东辰摄政王面色黑沉如水，方才他也看清了恶意传球的东辰四皇子，然而出门在外，他还得维护一番：“意外罢了，伤着二殿下还望莫怪，稍后吾国四殿下会向二殿下赔礼。”

　　祁霁钦不虞：“在下自然无甚大碍，只怕是吓着后边两位了。”

　　东辰摄政王看了眼，认出其中一位：“原来是永乐公主，吓到二位，稍后自当奉上赔礼。”

　　“摄政王无需客气。”永乐公主看了看祁霁钦，惊魂未定，苍白着小脸道谢，“多谢二殿下出手相救，永乐谢过二殿下！”

　　蹴鞠是往这个方向来的，宋微约也一起福身道谢，在宫人的指引下去休息压惊。

　　永乐公主要准备谢礼，留下宋微约二人，宋微约看着嘉乐郡主：“有趣？激烈？看了绝对不会后悔？”

　　嘉乐郡主默然：“就，我也不知会发生这等事嘛。”

　　宋微约将身体往后靠在软枕上，仰头望着天花板：“唉，此时此刻，唯有樱桃乳酪可以安抚我受惊的心……”

　　嘉乐郡主：“……”

　　她吩咐宫人：“速速做两份樱桃乳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