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山染泠色》菀湘棠

5、露湿晴花春殿香

　　是夜。长春宫。
　　“母后，父皇为何要择卫家子为我的伴读？”褚昀伏在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膝头，轻声发问。
　　“你父皇，在为你考察日后的助力……毕竟储君之位，悬而未决。”端庄大气的宫装女子一手抱着刚满二周岁的次子，一手温柔地抚着长子的发顶。
　　“可儿臣为您所出，是父皇的嫡子。自先祖以来便是立嫡不立长，儿臣实在不明白这储君之位有何可犹豫的。”褚昀佯装懵懂。
　　“……”宫装女子的手顿了下，一双如含秋水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隐痛。
　　“木唔吼！哭哭，飞飞！笑……笑！”小褚暄敏感地觉察到自己母亲的感伤，一双小手努力地抱着女子，轻拍哄着。
　　“母后，您不要难过了。如果您希望儿臣去争一争，那，儿臣会尽力的！”褚昀连忙补上了句。
　　他是希望母后多爱怜他几分，可不是让她伤心的！
　　“昀儿……尽力而为吧。”女子很快收起了不甚端庄的情绪，似是释然道，“母后只希望你和暄儿平平安安、不留遗憾。”
　　“母后……”只要你想我得到那个位子，那我就把其他的障碍，全部，清理掉！
　　褚昀抱着自己母后的腰身，垂首隐去眸中的疯狂、肆谑和癫狂的笑容。
　　「既然存在着不少的竞争者，那么最佳策略，便是逐个处理抹杀掉。如此，岂不妙哉！」褚昀心中暗想。
　　“母后！哥哥！”小褚暄的话说得越来越利索了。
　　虽说已是两周岁，但小褚暄开蒙较晚，因而话说的不是很利索。但他的学习能力很强，且有着这个年纪没有的敏锐。
　　褚昀的注意力很快被自家弟弟吸引去了，他站直身来，眼含笑意地看着用小屁股墩对着自己的团子：“暄暄真棒！”
　　“好好的，吾儿都要好好的……”炎晞皇后兀自喃喃低语道。
　　云清殿。
　　“木八木十，你们近些时日密切关注其他皇子的动向，记得避开天字卫。”略带稚气但十分严肃的声音在云清殿的书房里响起。
　　“诺。”两道冷冽的声音应答道，旋即一阵风声过后，书房中只余一个负手而立、肩披月华的单薄少年郎。
　　“卫家嫡子……呵。”少年人勾起一抹冷笑，“咱们来日方长。”
　　「无论是储君之位，还是暄暄最亲近的兄长，只要我是想，就只能是我的。」
　　蓦地，窗棂旁的红枫抖动了些许弧度。
　　月华光泽下，宛若玉面郎君的少年人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笑了：“木九，处理掉。”
　　一道身影从暗处现身，将窗棂旁隐在红枫处的人拽走。一声惊恐的的尖叫，划破寂静的夜。而后，便是无尽的沉默。
　　“其实今天，不是很想见红的。”嘴上这么说着，但他的唇角却满是愉悦。
　　辅国将军府。
　　“泠泠，这个你带着。还有这个，这个和这个！”
　　卫语半是担忧，半是兴致勃勃地替他收拾着翌日入宫的行李。
　　“阿姐，太多了……”卫泠有些无奈。
　　他只是入宫伴读一月而已，阿姐却恨不能将半个辅国将军府都给他打包带走。
　　“泠儿，虽说宫中或许有更好的替代品，但这些物什终究是你用惯了的，况且有些药方及药材，宫中未必有。你的身子弱，能尽量从府上带去的，便自行带吧。”将军夫人也插了句话。
　　「068，我只是去伴读，而不是常住宫中，对吧……?」卫泠对于面前所呈现的场景，，有些许的怀疑人生。
　　【没错滴！泠泠，你只是去伴读一月而已！但是你阿姐和你母亲说的也有道理啊！带嘛，带嘛~】068的正太电子音里充斥着一派单纯无知，兀自欢快道。
　　「所以你这说的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卫泠很是无奈——小系统太废了，该怎么办？
　　翌日。
　　“日后，卫小公子，便要与二殿下您一同学习了。”负责指路的公公将卫泠带至云清殿，向褚昀恭敬行礼道。
　　“一月罢了。”褚昀毫不客气道。
　　“二殿下，还请多指教。”卫泠端正地行了一礼。
　　待到传旨带路的公公走后，褚昀立即“现出原形”。
　　“本殿好心提醒你一句，别妄想你不该得到的东西——离九殿下远一点。本殿才是他最亲近、地位无可取代的兄长！”褚昀上下打量了卫泠一番，嗤笑道，“就凭你这病弱的身子骨……呵。”
　　“草民只是奉旨入宫伴读，其他的，恕难从命。”而且想到昨晚见到的小团子，他也不是很愿意听褚昀的话。
　　“也就嘴皮子厉害。不过日后，你是不大可能再见到他了。”褚昀想到了些什么，心情很快就愉快起来。
　　“……”无聊。
　　卫泠默声，开始偷偷地发起了呆：孟春时节，这皇宫里，各式各样或名贵、或寻常的花都竞相开放。二皇子褚昀的云清殿自然也不例外。
　　清晨雾气重，青翠欲滴的绿叶上，躺着几颗莹润的露珠，空气中也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旭日初展面，金辉耀人间。
　　抬望眼，到处都是一种生机勃勃的别样色彩，给这肃穆的皇宫增添了几分鲜活与光亮。
　　“咳，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本殿的话。”褚昀发现了卫泠的走神，眉头微皱，“这便是辅国将军府的教养吗？”
　　“殿下尽可以考考草民。”虽说卫泠的确有些走神，但褚昀的话他还是记着的。就算他没有全部记住，还有068这个作弊器在呢，虽然有的时候这个小系统的确有点小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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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算你走运。”褚昀轻飘飘地揭过了这个话题，转而又认真起来，“但若是你的聪明才智未用到学业上，那你也就不配待在本殿身边当伴读了。”
　　“如今新政推行，辅国大将军夹在新旧两派当中，怕是很难做吧。”二皇子眸中带着与年纪不相符的谋虑。
　　也是，在这皇宫之中，哪有什么真正心思纯善，不谙人事的。即使是有，也活不长久。
　　无情最是，帝王家！
　　【哇！泠泠！他是在拉拢你吧，他是在拉拢你吧！】系统068情绪非常激动，【真不愧是多智近乎妖的二皇子！这气场！哧溜！】
　　「068，请注意一下你的形象。」若是周围没有人在场，卫泠真想扶额叹息。
　　思量那些朝堂上的经略之道、尔虞我诈，已经够烦人的了，还要在这里听一个貌似未成年的小系统捧哏别人……唉!
　　【当然，泠泠才是最棒哒！】068突然感觉后背一凉，赶忙又将剩下的话说出。虽说它是系统，根本没有后背。
　　「哼。」卫泠在识海中轻哼了声，心情却是轻快了起来。
　　“多谢殿下提醒。草民，自是不会辜负陛下的一番信任。”卫泠避重就轻，岔开话题道。
　　轩宇殿。
　　“玄……六六！”小褚暄坐在榻上，稚嫩的小童声响起。
　　“属下在。”一身玄衣配银纹的少年应声出现。
　　“去帮帮，哥哥叭！”小褚暄睁着溜圆的眼眸，奶声奶气道。
　　“诺。”
　　虽然他现在还不太懂，皇后一派在宫中所处的境地。但哥哥是不会害自己的，所以他要帮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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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露湿晴花春殿香——出自《宫怨》（唐·李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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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一句话：我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