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山染泠色》菀湘棠

2、久别重逢旧友聚

　　“泠泠，我是阿娘。”辅国夫人轻刮怀中小不点的鼻头，柔声道。
　　“还有我，还有我！泠泠，我是阿姐哦！”软萌的小女孩活泼地连声开口道。
　　「阿娘……」小婴孩圆溜溜的大眼睛，一错不错地望着面前的女人，仿佛要把她的模样深刻于心。
　　前世，他错认暴君为故友之友，为此与辅国将军府决裂。那也是他最后一次见他的阿娘，此后他们再未见过面。
　　卫泠犹记得，阿娘轻拉着他的手，面容憔悴，欲言又止。她温柔似水的眸子里，满是哀痛之色。
　　‘泠儿，你决意如此吗?那暴君并非可信之人……他、他可是害了……’
　　遗憾的是，年轻气盛的卫泠并未听完她的话，而是打断道：‘君王总有不得已之时，要行不得已之事，我信。’
　　回想起上辈子的自己，卫泠真想到‘他’面前狠狠地骂醒自己——为什么不听完阿娘的话?!为什么认贼为友!为什么看不见阿娘眼中的悲色！为什么，为什么？！
　　“夫人，羊奶取来了。”英姿飒爽的粗犷男子，边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温好的羊奶，边小步快速走入内室。
　　“泠泠，吃饭喽！”粉雕玉砌的小丫头轻轻勾起小婴孩的小指头，晃了晃。
　　“……”卫泠是真没想到，一向端庄的长姐而是竟如此活泼。
　　辅国夫人用小勺子慢慢舀羊奶，喂着小团子。
　　一旁的辅国大将军也没闲着。他细细瞧了瞧自己的幼子，叹了口气，小声嘀咕着：“长得过于好看了，日后怎么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啊……”
　　“岐铭，你在说些什么？”辅国夫人喂完了羊奶，刚放下碗，却见自己丈夫一副无奈纠结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沅沅，你不觉得…泠儿长得过于漂亮了吗?容貌对一个男子来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辅国大将军忍了忍，终还是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噗呲。”辅国夫人忍不住轻笑出声，“泠泠才多大啊，你就能够看出来他以后俊不俊了……就算如你所言，他也未必不能得到大展宏图的机会。”
　　“行吧。只是我这一身好武艺，还想着让他和语儿一起继承呢！但愿他有个强健的身子骨。”辅国大将军望着自己的夫人，笑眯眯道。
　　“语儿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哪使得你那动刀动枪的物什……到日后她大了，你问问她，她若愿意，那我自不会再说些什么。这一儿一女，我不求他们以后有什么大的建业，只希望他们平平安安的。”辅国夫人娇嗔地瞪了丈夫一眼，慢条斯理道。
　　“好，这可是夫人说的。”辅国将军抱起女儿，又上前一步揽住夫人，“日后，可莫要说我对他们严苛！”
　　“嘘……阿爹，您瞧，泠泠睡着了。”辅国大将军怀中的小女孩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悄声道。
　　辅国夫人怀中的小不点，娇嫩的嘴唇微撅，双颊红扑扑的，俨然是一副睡熟了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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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后。
　　“阿姐。”一个身穿蓝绸锦缎长衫的小男孩，正规规矩矩地向较他年长少许的女孩行礼。
　　“泠泠，书卷有何好看的，不如随我和阿爹去校练场比试一番。”少女清脆的嗓音充满了愉悦。
　　她将男孩手中的书卷抽走，拉起男孩的手就跑。
　　“阿姐，明天夫子要考，我还未看完。”小男孩一脸严肃，因年纪小而自带的小奶音，显得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更为可爱。
　　“泠泠不要对自己那么苛刻嘛，回来再看也是来得及的！”少女的长发随风飘扬，裙摆舞动，充满了少年人特有的鲜活与色彩。
　　“……”把我那个端庄稳重的阿姐还我，谢谢。
　　卫泠非常无奈，悄悄叹了口气，跟着少女跑了起来。
　　校练场。
　　“阿爹，我和泠泠来找您了!”少女一边接过自己弟弟递上的帕子，擦拭额头上冒出的细汗，一边气喘吁吁地唤着自己的父亲。
　　须臾，一柄锃亮的宝剑破空飞来。少女旋身抬腿，准确无误地躲过了锋利的剑刃，又踢中了宝剑的剑柄。
　　宝剑卸力后，少女将宝剑握在手中，有些不愉：“阿爹，你又搞这套偷袭!万一伤到泠泠怎么办？”
　　“阿姐，其实我会武艺。”一旁的卫泠镇静地开口，显然对这幅场面早已习惯。
　　“可是你还这么小。”卫语皱了皱眉，精致漂亮的小脸上满是不赞同。
　　“我与阿姐一同习的武。”卫泠又开口补充道。
　　“……泠泠，这个时候应该配合阿姐，而不是拆阿姐的台，知道了吗?”少女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闪过一丝尴尬与无奈，她俯身，在小男孩耳边小声道。
　　“知晓了……”卫泠瞧了眼不远处，故意暴露方位且对着他挤眉弄眼的父亲，勉强应声道。
　　“阿爹，您不是说今日有客到访吗？您怎么还在这?”卫语轻轻瞪了自己的父亲一眼，不客气地开口，“阿娘说阿爹邀客到访，自个儿却不见踪影，让我来此寻觅呢!”
　　“这就来了嘛。语儿的功夫又精进了，泠儿你……”辅国大将军讪笑着，又看向了自己的幼子。
　　“阿爹，让客人久等可不是我们辅国将军府的待客之道!”卫语闻言，立即打断了辅国大将军的话头，催促他赶紧去见自己的朋友，而不是在这里‘折磨’自己年幼的儿子。
　　宴客厅内。
　　“济源兄!咱们可好久没见了!”卫岐铭豪爽地抱了下一名满身书卷气的俊逸男子，笑道。
　　“岐铭兄，一别数年，近来可好？”俊逸男子开口笑问。
　　“卫伯伯好。”俊逸男子身旁的小男孩恭敬行礼道。
　　“一切安好，倒是你，贤侄出生都未曾书信一封，告知与我。”卫岐铭先是发了通牢骚，后望着他身侧落座的小男孩，又很是欣喜道，“这就是贤侄吧。倒是和你一样，满身文人气，却又有股子洒脱的意味。”
　　俊逸男子望了望屏风后，两个探头探脑的小孩，微笑颔首道：“岐铭兄又怎么不让令嫒与贤侄出来一见呢?”
　　辅国大将军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一双儿女，正在偷瞧他们，不禁一笑：“语儿泠儿，快出来瞧瞧阿爹的好友。这是你们柳叔叔。”
　　闻言，卫语牵着卫泠走出了屏风。两人都乖乖地向柳济源行了一礼道：“柳叔叔好。”
　　卫泠表面上面无表情，实则用眼神和卫语交流着。
　　「阿姐我都说了偷看不好。」
　　「但是这样才比较好玩嘛。若是阿爹的友人比较凶，我们可以趁机开溜。若好相处，我们自然可以出现来讨个乖。」
　　「哦。」
　　柳济源身旁的小男孩也起身，对二人行了礼：“卫姐姐好，卫哥哥好。”
　　两个小孩也拱手回了礼，三个小不点站成了一排。
　　两个大人看着年纪相仿的两个小男孩，笑了。
　　“说来，还未曾知晓柳贤侄叫什么名字呢。”
　　“单字燮，名为柳燮，表字修竹。”柳济源满眼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不错，倒是透着一股子挺拔如竹的感觉。”
　　“说来贤侄是比泠儿要小了些许吧。”
　　“修竹较贤侄小了了一岁有余。”
　　“但瞧着体格倒是比泠儿要强健许多。”卫岐铭打量着两个小男孩，有些无奈道。
　　“听闻贤侄体弱，可有找好大夫调理身体？我此番前来，正携带着一株千年灵芝……哈，我倒是忘了，凭岐铭兄如今的荣光，倒是不会缺什么名贵的药材的。”柳济源正说着，然后想到了些什么，讪讪止住了话头。
　　“怎么不缺？泠儿的药方里，恰好就缺了一株千年灵芝，济源兄你可真是帮了大忙了！”卫岐铭连忙开口道谢，“话说你都四品文官了，怎还如此容易自我鄙薄。”最后一句话，辅国大将军总免不了要损一下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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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燮（xie 第四声）——参照郑燮，郑板桥。
泠（ling 第二声）——取自“天时和兮甘露泠。”——《隶释·张公神碑》（气候温和甘露滴落）
岐（qi 第二声）
沅（yuan 第二声）
补上昨天的更新，今天待定。
日常一句话：我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