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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察觉 ...

  •   “闻小姐,你来寻我有什么事吗?”纪明热络地把闻浅请进书房。

      一方面,他确实对美貌过人又身份高贵的闻浅心生好感;另一方面,他实在是不想被太子盯着看那些枯燥的书。他本就志不在朝政。

      只是闻浅难得主动来寻他,又还是独自一人,当真是稀奇。

      纪明的书房被下人打理的井井有条。

      书房空荡而开阔,当地是一面紫檀大插屏,后面隐隐约约看到些书架。另一侧的大书桌上杂乱地摆放着些书卷笔墨。

      纪明见太子殿下不见了踪影,环顾一周瞥见插屏后面闪现一抹白色衣角,便料到太子大概是走到书架那边去了。他刚想压低声提醒闻浅。

      闻浅便开门见山道:“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

      她的神色无比认真,倒是叫纪明也一同严肃了起来,竟将提醒闻浅之事抛之脑后。

      闻浅全然不知房间里还有另一人的存在。

      纪明引着闻浅入座,也认真问道:“闻浅小姐想打听什么事情,不妨说来,我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告诉你的。”

      闻浅指腹摸了摸掌心,犹疑着开口道:“肃王殿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纪明:“皇长兄?他啊……他,他是一个很英武的人。”

      纪明搜刮着脑海里的记忆,道:“他生下来就被抱到皇后膝下养了,不过我也没怎么在宫里见过他。”

      闻浅:“你还知道什么?”

      纪明想了想:“他有个表字,叫玉行。”

      玉行两个字仿若一道晴天霹雳,直直地劈中了闻浅,仿佛要叫她整个人撕裂成两半。她愕然震惊,咬着唇,然后问:“玉、行……”

      她错愕地发现,她对玉行似乎是一无所知的。那剥去了幻想的滤镜,她还喜欢他什么呢?

      可为什么,还是在意他,还是想了解他的一切。仿佛对世界上任何事物都失去了兴趣,只对他还甚在意。

      闻浅:“我听说他领兵去西北了?你这可有他的画像?”

      闻浅迫不及待地抛出了心头最在意的事情。

      纪明挠挠头:“你问那么多做什么,你若是真好奇,为什么不去问问高才人?”

      听了纪明这话,闻浅一怔。是啊,或许可以去见高才人一面,大概她才是最了解内情的人。

      见闻浅怔愣的神色,纪明却心生了误会,他“哎呀”一声,道:“倒是我不好,高才人那么可怕,闻小姐千万别再去冷宫那里了。”

      闻浅静默下来,却又有无数多的疑问像起泡一样泛在心头。

      如果玉行公子是肃王殿下,那他是不是也知道自己是谁?他和自己相处是不是也是别有目的的?

      定国公府掌有兵家重权。

      可那个时候的自己,不过是一个被抛弃的孤女,接近自己又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呢?

      世界上很多关系的本质,不过是利益交换。闻浅深深了解这个道理,可她对他总是有奢望。

      她总是把他想得太好了,她总是奢望真爱。

      可真爱似乎总是难逢。

      ……

      闻浅深深呼吸了一口,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可笑。

      “闻浅小姐,既然那么想要了解肃王。”纪翀从屏风后缓缓走出,温润的声音透着淡漠,“为什么不来问问本宫?”

      闻浅根本就没有料到纪翀也会在房间内,她又是错愕又是震惊,心跳扑通扑通急速跳动,却也没忘了礼数,她冲着纪翀行礼。

      “呵。”

      虚无缥缈的轻笑传来,闻浅听不懂里面的情绪。

      又过了半晌,纪翀才抬手:“起身吧。”

      闻浅觉得今日的纪翀似乎格外冷漠,又或许,他本就如传言那般难以接近,从前种种不过是她的错觉。

      纪翀的态度如何,是热络还是冷淡,说实话闻浅并不在意。只是她仍忍不住思索,那日的画轴到底是不是落到了纪翀手里。若是落到了纪翀手里,纪翀为什么不归还给自己。难道他有所察觉?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思及此,闻浅定了定心神,不慌不忙地回应道:“臣女并没有十分在意肃王殿下。”

      “哦?”纪翀似乎也没有寻根问底的意思,眼神中的冷冰一闪而过,他望向她的神色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和,“闻浅小姐近来腿伤是否已大好?”

      纪翀确已有所察觉,但是既然她不愿意多说,他也不会多问。

      他从来没有探究他人心意的念想,他只坚信一条准则,那就是论迹不论心。

      *

      在纪明书房逗留了片刻,其实并没有和太子说上太多话。闻浅走出书房的时候正是辰时正刻,一日之中最温暖的时刻。可此时的闻浅只觉得背后渗出了一身冷汗,她紧紧握着拳,坚定地往冷宫走去。

      高才人发现玉行的画卷遗失后很生气,当即在房间内乱扔乱砸。今日心情却甚好,难得的坐在梳妆台上画着眉。听到屋外传来细响,拧起眉:“谁啊。”

      一日之中,难得有片刻时间的清醒。高才人不愿意清醒,因为清醒的时候是寂寞的。寂寞永远比痛苦更深刻。

      “高才人,是我……”闻浅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内心还是有所恐惧的。但她太想了解玉行更多,对玉行的好奇战胜了一切怯懦。

      高才人冷笑一声:“是不是你?你还敢再来?不怕我杀了你?”

      世界上最无畏的人只有一种,那就是走投无路的疯子。他们在世界上已经别无牵挂,那自然就什么都不怕。

      闻浅知道高才人说的是什么,高才人大概是料到是她偷走了肃王殿下的画卷。她想了想,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拿出那枚玉行赠送的佩玉。

      与此同时,高才人拖着跛足过来开了门,凶狠的眸中透着不善。

      闻浅便伸出手,掌心中放着刻有“玉行”二字的佩玉,递给高才人:“此物,你可识得?”

      高才人的眸光落了过去,当即便怔然:“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闻浅:“是他,是他送给我的。不过,我现在想把他给你,就当是个念想吧。那日我在房间里看到了画卷,便自作主张拿了过去,不成想不属于我的东西终究不属于我,我把它弄丢了,实在是抱歉……”

      如果闻浅有所隐瞒,或有任何不坦诚,那么高才人或许就不会乐意同她交谈。但见她实在是真诚不过,手里又有这样一枚玉佩,高才人实在生不起气,她道:“既然是珩儿送你的,那你给我做什么。你自己留着吧。”

      闻浅抬眸望去,美眸中透着感激。

      高才人容貌已毁,平日里望向她的视线多是厌恶或是恐惧,只有闻浅会流露出这样感激的神色。

      高才人便道:“你真人真是奇怪,那画作又不是什么珍奇的东西,弄丢便弄丢吧。”

      对于玉行,闻浅有许许多多的疑问,一股脑地涌出来,却又像块巨石压住了喉舌,她忽然有些茫然:“肃王殿下……”

      高才人转身进屋,又回头对闻浅道:“你不一起进来看看?”

      闻浅局促不过片刻,便料想到高才人大抵是有东西想展示给自己看,便没有过多犹豫,提起裙摆进了屋子。一进屋,她就怔愣住了。

      房间斑驳的墙壁上挂满了画卷,画的都是同一人。

      或是捧卷看书,或是临帖写字,或是林下舞剑,或是骑马拉弓……

      都是他,都是玉行。

      都是……肃王殿下。

      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闻浅像石塑一般伫在原地,茫然地说不出一个字。这么多他,都是她没见过的他。原来他有那么多没见过的一面。

      见闻浅如此反应,高才人忽然掩面哈哈大笑起来:“他是我的亲生骨肉,却不能唤我一声娘,却要沦作那些人的工具,凭什么?凭什么?”

      这些话大概都是出自高才人之手。也难怪,在冷宫的日子实在是很难熬的,也只有写写画画才能打发这些厌倦的时光。

      闻浅心中划过些许希冀,她想问问高才人能否将一副画卷送给自己。

      可就在这时候,高才人觉得自己脑海里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仿若变成了无数根钢筋,在她的脑海里搅动,她痛苦地捂着脑袋,血色顿时布满了整个眼球,她瞪大双眸怒吼道:“你滚,你也滚!”

      闻浅一骇,知道大概是高才人疯病又犯了,便后退一步,转身跑离。

      *

      自那日之后,闻浅更是四处打探肃王殿下的下落,不觉半月过去。

      云京又发生了一件轰动朝野的大事,那便是定国公府从塞外立功回来了。

      失地虽然没有收回,但是大破冉氓之军,边疆已经停战了。

      冉氓作为游牧民族,向来彪悍,鸾燕自建国以来便鲜有胜仗。能大破冉氓之军,圣上已经龙颜大悦。

      只是与此大捷同时传回云京的,还有一件噩耗。

      原来同去征战的肃王殿下不幸战死战场,为国捐躯了。

      陛下悲恸之余,追封肃王为景阳肃亲王,下令举国为肃亲王守丧七日。还决定恢复冷宫高才人的身份,给她抬为高静妃。

      一下子从才人,还是冷宫的才人,抬升为妃位,可见圣宠之隆盛,这可是建国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只是消息一传到冷宫,高才人便失心疯了。她一把火烧了冷宫,就连她自己也一并葬身在火海,也包括那些闻浅所想要的肃王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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