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未知身份牌》狐狸饼

10、九·幽灵医生

　　简历上，那段自我介绍的文字内容倒没什么特别的，但印刷却意外让秦愉在意。

　　黑色汉字不知是什么字体，并非完全的横平竖直，粗细有些细微的差别。

　　仔细一瞧，便能发现这些略微加粗的地方，都是些几乎微不可见的点和横线——

　　摩斯密码。

　　几乎瞬间，秦愉脑海中浮现这个名词。

　　她眼周微紧，一切细微皆捕捉于眼底，落于身侧的手指不动声色地点着裤缝，藏于字缝间的密码曝于光下——

　　g-h-o-s-t。
　　ghost。

　　幽灵。

　　黑夜的幽灵终将于晨光中无处遁形。

　　一切暗潮皆在短时间内平息，考虑到若有若无投来的视线，秦愉暂时按捺下掏手机试密码的冲动。

　　她若无其事地将简历放下，顺势再拿起下一张，摆出继续搜查的样子。还没忘转头朝搭上视线的沈某人微笑致意。

　　“钥匙”的“钥匙”已经找到，现在，她只需要找到“锁”。

　　低头垂眸间，计划在脑中悄悄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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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面上，搜查自然没什么实质性的结果。

　　“哎呀呀~”褚夕装模作样地抹了一把脑门并不存在的汗，大声叹气，“真是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呢！”

　　这人好像也没怎么用心找线索吧……

　　秦愉瞥了眼从最开始就慢悠悠如同摸鱼的褚夕，发现她甚至连位置都没怎么动过。但这同自己没什么关系，秦愉收回略带探究的视线，正准备接话。

　　“嘭！”

　　耳尖微凉，下一秒，刺痛袭上神经。

　　貌似有液体渗出，秦愉略有些后知后觉地触上耳侧——

　　是血。

　　面前的女孩还维持着懒散却莫名灿烂的笑容，手中枪却直挺挺对着她，微微冒烟的枪口如同诡秘的黑洞。

　　一瞬间，多种猜想在秦愉脑内闪过。来不及梳清，身体已先一步动作，翻过了身侧的办公桌。

　　秦愉借办公桌作为掩体回首，却见褚夕的枪口并未跟着她移动。顺着枪口方向望去，一个壮硕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

　　巧的是，这人她还有点眼熟——医护工作室里那个挟持她的男人。

　　“喂，你来晚了哥们，这里已经有人了。”褚夕漫不经心地扬起眉，持枪的手稳如泰山。

　　她笑容不变，冰冷的眼神里却写满了“赶紧滚”。

　　石秩面色深沉，闻言并不做声。他淡淡瞥了几人一眼，突然转身就朝门外冲去。

　　秦愉的神经几乎瞬间绷紧。

　　这是她第二次见这个男人突然出现，如果说上次是为了躲过鬼怪进入医护工作室搜查，那这次已经没了小林，为什么还要使用特殊能力？再强力的技能，都有其限制和弊端，这人不像是滥用技能的人，那便只可能是在躲着别的什么——

　　破损五官密密麻麻嵌在黑影里的形象在秦愉脑中浮现。

　　“该死！”褚夕也察觉到什么，暗骂一声。

　　沈辞懦直接一个箭步上前，拖起地上的程实。

　　三人没有犹豫，都往外冲去。

　　昏暗的走廊在视线中剧烈地晃动，耳边一时只余杂乱的脚步声和剧烈的呼吸声，秦愉竖起耳朵，提防随时可能冲出来的鬼怪。

　　肾上腺素狂飙，她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沈辞懦说，技能牌在越简单的副本中越受限，“幽灵医生”是二星副本，通常来说技能牌受限严重，如果石秩的技能是“瞬移”，那会在哪方面受限？大概率是时间和空间上，即间隔时限、使用次数、转移距离即其可控性等等这类。

　　如果是距离受限，那证明鬼怪离得不远，走廊是单向，追逐战没有优势，必须立刻换个地形。

　　选择后路，镜子迷宫是首选。程实在里面能活到今天，多少能证明它对鬼怪有一定限制作用。但如果鬼怪在楼下，很可能跑不到迷宫去，一旦开启追逐战，医院里的地形对她来说是短板。但沈辞懦曾经探索过“外世界”同样的布局，心里应该有数。若去不了迷宫，便暂时跟着他跑，当然也要提防被坑。

　　有了判断，秦愉脚下又加快了几分。

　　几人很快来到楼梯口，却见石秩一马当先不下反上，打了几人一个措手不及。

　　随时可能从各个角落突现的鬼怪就是悬在众人头顶的达尔摩斯之剑，紧急关头，褚夕一个转向就紧跟上石秩，朝楼上跑去；秦愉和沈辞懦顿了半秒，还是选择下楼。

　　几人都根据自己拥有的信息做出了各自的判断，对秦愉来说，就算石秩的行为大概率说明他与鬼怪的追逐发生在下层，但躲避并不是她此时的首要目的。

　　方才搜查期间，她已经寻机悄悄打开了私密文件，里面是一长串的人员名单——这间医院中“幽灵医生”的全体名单。

　　破除危机的人总要直面危机。人员名单是“钥匙”，沈辞懦和程实是“攻略”，镜子迷宫等是“后路”——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她想要的，从一开始就是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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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是逃命，俩人堪称马力全开，三步两步便奔下楼梯，拐进走廊，然后——迎面撞上拐角处正往楼梯口来的鬼怪。

　　哇哦，人生何处不相逢。

　　安全通道的绿光打在那密密麻麻的五官上，无数的瞳孔折射出幽光，一瞬间锁定了猎物，森冷的牙齿相互挤压着，跃跃欲试。

　　0.1秒后，俩人转头狂奔。

　　秦愉抽空一回头，惊觉鬼怪速度极快，几乎是瞬间就蠕动到了方才他们的位置。

　　她回过头，咬牙加快了速度。身后，裸露的牙齿磕在地面的声音络绎不绝，无数喘息声此起彼伏，而这些让人不寒而栗的诡异声音，正飞速朝她靠近。

　　这个鬼怪的速度是小林的一倍有余，道具早已用掉，这样一直全速奔跑下去，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酸痛在口腔中肆虐，口鼻间，走廊阴冷的空气疯狂倒灌。

　　忍耐。秦愉告诉自己。

　　越是痛苦时，她的大脑就越清醒。

　　此时，沈辞懦手里还拖着程实，他的状况更不佳，她得忍过他。当沈辞懦忍不住时，必然会尝试解题，得知解题过程后，便是她的主场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想到这，秦愉费劲往沈辞懦方向瞥了一眼。

　　他在她身侧稍后几分，拖着程实的手臂青筋暴起，此时满脸严肃、不见笑意，豆大的汗珠几乎要在他脑门连成瀑布。

　　秦愉心底隐秘一笑。

　　这是胜利的曙光在朝她招手啊。

　　果然，感觉到沈辞懦的速度降了几分，秦愉立刻回头，只见他已然回身，将程实往鬼怪身上一扔，自己也不再逃跑，而是稳稳站在它面前。

　　只见沈辞懦从口袋中掏出不知何时准备的镜子碎片，对准鬼怪身上其中一只眼睛。

　　眼睛的瞳孔反射出自己在镜中的影像，瞬间猛缩，眼睛随即闭合，连锁效应般，全部的眼睛和嘴巴瞬间闭拢，其他五官也平静下来，鬼怪如同被风干般缩水静立，环境瞬间重新堕入寂静。

　　这边，秦愉顺着惯性往前几步，在离沈辞懦约莫五米的拐角处停下，半藏于拐角墙壁，探头观察局势。

　　那头，程实的上半身在空中无助地扑棱几下，被绑住的双腿也没能实现脚刹，只得随着沈辞懦的力道，扑向他躲避了不知多少时光的“那个东西”，绝望地感觉它越来越近。

　　下一秒，程实的下巴狠狠磕在地上，只是他无暇顾及——它细微的吐气已经洒在他头顶了。

　　程实无法抑制地战栗着，却听见身后那个杀千刀的小白脸悠悠打破寂静，声音中甚至满是温和：“程实。”

　　程实的心脏停了一瞬。

　　他已经不知多久没听过自己的名字了。然而，再次听闻，他的心中却没有丝毫怅然，而是无尽的恐惧。

　　“幽灵”是没有名字的。

　　重得名字的幽灵只能下地狱。

　　程实趴在地上颤抖，先是无法抑制的细微颤动，后抖动得越发剧烈，直抖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狂笑，笑得眼泪都沁出些许：“哈哈哈哈哈哈哈！”

　　“蠢货，幽灵可不止我一个！”他声音里满溢着恶意，“我死了，你们也别想活，一起下地狱吧！哈哈哈哈哈哈！”

　　尖利的狂笑穿刺耳膜，鬼怪突然变得狂躁不安起来，黑影剧烈蠕动涨大，数不清的五官忽开忽合，各样式的嘴巴大张到几乎裂开的程度，纷纷尖叫起来。

　　一时间，噪声狂暴地挤进耳膜，秦沈二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秦愉甚至感觉原先受伤的那只耳朵又有液体缓缓流出。

　　感觉到鬼怪异动的瞬间，沈辞懦就立刻将镜面对准了它的眼睛。然而这次，鬼怪却不再买账，依旧疯狂涨大。

　　见势不对，他当即转头就跑。

　　秦愉没有跑。

　　很显然，沈辞懦认证失败。

　　但秦愉也从中得到了信息，方才情况紧迫，沈辞懦从头到尾只做了两件事——将程实扔到鬼怪面前，在它面前喊出程实的名字。

　　在副本这么久，她只见到程实一个幽灵医生的实体，况且，若认证失败，程实肯定被鬼怪碎尸万段，复原不来，因此，要求应该不是找齐所有幽灵医生的实体，大概率有名字就够了。

　　名字，秦愉已经找齐了。

　　而之前认证之所以失败，想必是缺少了见证者，也就是——面前的鬼怪。

　　之前在程实那里得来的抑制鬼怪的办法不再管用，镜子迷宫是否有效自然也存疑。后路充满疑虑，眼前若放手一搏，也许还有生的机会。

　　况且，她也不喜欢退。

　　秦愉双手颤抖，抬头正对上半空中它的某双眼睛，将脑中记住的一系列名字一个个大声喊出。

　　她赌对了。

　　一个个名字如同一串串枷锁的钥匙，那些混沌的眼睛渐渐清明，剧烈的抖动也慢慢平息。

　　还剩十个名字……五个……三个……最后一个！

　　秦愉的眼睛越来越亮，最后三个字飞上喉头，胜利在朝她招手。

　　她要赢了——吗？

　　“回溯。”角落里，沈辞懦的声音抢先一步落下。一瞬间，时间静止，飞速倒流。

　　技能牌“虚拟推理”，二次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