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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捡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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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关鸿昀看着屏幕,有那么一瞬间愣神了。
他站起身来,正要走,被丁幼祎拉了一下衣摆。
“你去哪儿?”
关鸿昀晃了下手机,推开包厢门走了出去。
他按了接通。
“喂。”
对方简洁的说了几句话,关鸿昀沉默了一会儿。
“但是还需要您确认一下。”
关鸿昀:“发来看看吧。”
关鸿昀挂了电话,握住手机的手有些轻微颤抖,他的眉头深深皱着,眼神露出深悲。
他点进微信,等待对方发图片过来的间隙有些焦灼和慌乱。
新消息终于发来,不等消息提示音结束,他已经点进图片,双指按住,放大,再放大。
照片里是一尾摆动躯体似乎正跃起的鱼,直冲向一道龙门。
黑白的色调,鲜活逼真。
关鸿昀试图把它和记忆里的画面重叠,但不行。
很像,但不是。
他仰头靠着墙,望着过道里的天花板,发出一声沉重而压抑的叹息。
不该抱期望的,这么多年了,他早该知道大海捞针有多难,但是他又没法放弃,每次半夜梦醒,都像被人在心口扎了一刀又一刀,这伤口根本好不了。
关鸿昀掏出烟,问了服务生卫生间的位置,他边往卫生间走,边点燃了香烟。
刚踏进卫生间,他就注意到隔间里有动静。是很有节奏的律动,伴随着微弱不可捉摸的喘息。
哟,在卫生间里纵火,这大冬天的,干柴遇烈火。
啧,玩儿得可真野。
关鸿昀抬脚刚想离开,却听到隔间里头的人说话。
“哎你轻着点儿。”
“你咋这么事儿逼呢,一会儿不够劲儿,一会儿又弄得疼了。”
关鸿昀愣怔了一下。
说话的居然是两男的。
这下给关鸿昀恶心得不行。
他圈子里没几个正经八百的好玩意儿,异性恋多,同性恋不少,像李勋这样的双性恋也不罕见,关鸿昀自认为自己对各种取向的接受度都还可以。
但头一回被迫听两男的实打实玩P股,他隔夜饭都差点没给吐出来。
关鸿昀走过去踹了一脚门,“开间房要了你他妈的命了?”
隔间里一下安静了,估计里面的人都给吓wei了,大气都不敢出。
关鸿昀又踹了一脚门,才叼着烟走了出去。
他没回KTV包间,里面太闷了,一开门那歌声儿都能给他顶出来。
他靠在走道上透气,听各个包厢里传出来的扯着嗓子的鬼嚎鬼叫。
关鸿昀把烟头摁在垃圾桶上,余光瞥见两男人从卫生间出来。
走在前边儿的男人高高胖胖,身后跟着一个娘里娘气的化着妆的娘炮,那腰肢扭得比女人还骚。
“操。”真他妈辣眼睛。
关鸿昀转头把摁灭的烟头扔在石米上。
“真扫兴,下回再出来一起玩儿啊。”那娘炮媚笑着跟白胖男人朝朝手指头,“拜。”
关鸿昀闻声一抬头,看了那娘炮一眼。那娘炮嗓子细,刚才卫生间听见声儿他就觉得了,这说话声音听起来和小西南有那么一点相似,准确的说口音有点相似。
“妈的,晦气。”关鸿昀低声咒骂了一句。
这娘炮怎么能跟小西南比,小西南可没这么……
想到一半儿,关鸿昀脑子里突然冒出了泡面头大妈的话。
关鸿昀挠了挠头,心里头像压着一堆小石子儿,有些堵。
他说不清楚是因为那个电话,那两个男的,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关鸿昀百无聊赖的掏出手机,随手往上翻着消息,全是图片,一条又一条的鱼。
相似却又不同。
他发着呆,余光恍惚中注意到手机屏幕上方弹出了一条消息。
-哥,你房子里能养狗么?
关鸿昀不喜欢狗。
他有好几任前女友都养狗,他被迫当了好几回爹。
挺招人烦的,亲热得正上头,一抬头,见一狗头。还摇尾巴,颇有几分“继续,加油,我在旁边给你们打气”的意思。
跟现场免费给人表演xV似的,贼他妈扫兴。
那些女生出门玩儿一直挂念着狗不说,看见别人家的狗还老说“哎呀你看那像不像我们XX?”
不是,这狗脸和狗脸还真分得出来?一个品种不都一个样吗?
烦人,反正此后关鸿昀再不找养狗的,自己也绝对不会养。
-关鸿昀:不能。
-姜西:投缘,它和我。
关鸿昀火大。
-关鸿昀:他妈我不知道你俩投不投缘,我只知道你他妈总是让我挺头大。
-关鸿昀:你说说看,到底怎么个投缘法了?
-姜西:它一直跟着我走。
关鸿昀沉思了一会儿。
-关鸿昀:你是不是又买那家卤猪蹄了?
-姜西:没,这次是卤翅尖。
关鸿昀差点没被气笑。
-关鸿昀:嗯?你说,这投的是哪门子缘?你就是拿坨屎它也屁颠屁颠的跟着你,更别说你拎两翅膀了,不许养。
姜西没再回消息了。
起初关鸿昀还想着终于消停了,过了会儿,他猛然反应过来。
他妈小西南这犟种能听他的话就奇了怪了,沉默不是答应,是他妈的暗中较劲。
正想回拨个电话回去,包厢门打开了,丁幼祎走了出来,她看见关鸿昀,一下笑了起来,“关哥你干嘛去了,我等你有一会儿了。没等到,就出来看看。我们现在走吗?”
“嗯。”关鸿昀指指里面,“我打个招呼。”
“行。”丁幼祎又推开门,走进去拿外套和包。
“走了啊就?”有人问道。
“我们这有点事儿,你们继续,我点了烤串儿一会儿送来。”关鸿昀脸上挂着笑,含着点歉意,看起来是一副有要事要去处理的样子。
天儿更冷了,一出门冷风就飕飕的往脖子里灌。
关鸿昀上了车,拨了个电话出去,嘟了几声后,姜西接了电话。
他平平淡淡的“喂”了一声。
“狗呢?”关鸿昀开门见山地问。
外面又落起了雪,洋洋洒洒的。
“捡回来了。”
关鸿昀眉头一拧,“你不会是给我发微信的时候就已经捡回去了吧?”
姜西很理亏的保持了沉默。
关鸿昀捏捏眉心,“妈的都捡回来了你还问我干几把啊?先斩后奏了还能把脖子安装回去么?麻溜的赶出家门去。”
“养院子里可以吧?”
关鸿昀有种被人推上天台的无奈感,“院子里不是家里啊?”
“那楼……”
“楼道不可以。”
“那……”
“哪都不可以,随便捡来的野狗,谁知道有没有什么细菌狂犬病,狂犬病那玩意儿潜伏期老他妈长了,回头发癫了把你手当脱骨鸡翅嗦两口,就等死吧你。”
关鸿昀说起话来像滚油锅炸豆子,噼噼啪啪的,说了老半天,才发现对方没声儿了。
“在听么活爹?”
“信号不太好。”
“信号不太好?你在说什么屁……”话字还没说出来,就听见电话里传来了嘟嘟声。
姜西把电话给挂了。
关鸿昀举着手机,懵逼了。
这哪是租客啊,这他妈是个祖宗吧。
“怎么了?”丁幼祎小心翼翼的问道。她看关鸿昀一副有火没处撒的憋屈表情,她都从来没敢把关鸿昀惹得发这么大火过。
“我租客,他妈的非要养狗。”关鸿昀握着方向盘说的咬牙切齿,他把车从停车位上开了出去。
“那就不给他租不就行了?”丁幼祎说。
关鸿昀愣了一下。
这才是身为房东的常规操作,自己竟然没想到这一层。
是没想到,还是没想过呢……
关鸿昀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叼嘴上,点燃了,“懒得再重新找租客了。”
“之前你不是愁着没租出去嘛,我之前跟我师兄提过,他最近换工作了,就离那老房子不远,他前两天说想看看,价格不是问题。我师兄人干净不邋遢,这时机正好,就别租给那人了,我跟我师兄联系下,关哥你有空了带他去看看?”
关鸿昀咬着烟,回头冷眼盯了丁幼祎两秒。
他的目光像把刀,幽深寒冷,落在丁幼祎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丁幼祎一惊,慌忙闭上了嘴。
关鸿昀朝窗外弹弹烟灰,沉声道:“要不房子给你?你来安排?”
“关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关鸿昀反问道。
丁幼祎捏着手指头,低声回道:“关哥你不是不喜欢养狗嘛,而且养狗会弄得房子又脏又臭的……”
“人姜西比你爱干净。”关鸿昀说。
丁幼祎没敢再说话。
这名字她听得耳熟,回想起来,是上次那条围巾的主人。
重金属的歌单吵得人耳朵疼,关鸿昀顺手关了,车子里一片寂静,只有车辆行驶时的声音。
丁幼祎偷偷瞟着关鸿昀的脸,试图缓和一下凝重的氛围。
“关哥,这怎么还有两支玫瑰啊?”
关鸿昀把烟灭了,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然后给人台阶下了,“可惜坏了。”
丁幼祎凑过去仔细看了看,两支玫瑰都是残缺的,“是呢,花瓣都快掉没了。”
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了,关鸿昀把车停在酒店门口,隐约听到微信响了一声。
他下了车,把钥匙扔给门童,边往里走边拿出手机看消息。
-姜西:哥,它还真会被咬人。
关鸿昀脚步一顿,拨了个语音回去。
“喂?”
“那狗咬到你了?”
“不是,”姜西话还没说完,关鸿昀就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了激烈的狗吠,是那种颅内低吼,狗咬人的前兆。
“我等会儿再打给你。”姜西说。
语音挂得猝不及防。
丁幼祎看关鸿昀脸色变得难看,她犹豫着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关鸿昀停下脚步,“我这边临时有点儿事儿。”
“但今天是我生日……”丁幼祎又不是傻子,关鸿昀从前段时间对她的态度就愈发冷淡,她早察觉出来了。
她是冲着关太太的身份去的,反正人到手了什么都有。所以她做低伏小,敛了脾气,处处忍让着关鸿昀。这么久了,不能功亏一篑。
关鸿昀看丁幼祎的脸上慢慢的落下泪来。
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的往下掉,丁幼祎咬着嘴唇却不出声,双眉微蹙,像是纠结着疼痛和委屈。
楚楚招人怜的模样,惹人心窝子都疼了。
“别走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