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手表 ...
-
没醒。
小西南这睡得跟头猪一样，搡一下动一下，搡一下动一下的，让人捆了卖了都不见醒。
“啧，你别是指望着我给你弄屋里去吧？”关鸿昀用手背拍打着姜西的脸。
嘿，这手感，真滑嫩。
他俯下身细细瞅着，这皮肤，细腻干净。他伸手轻轻掐了一下，没敢使劲，怕掐出水来。
他放低了声儿，“又不是姑娘，长这么细皮嫩肉的干什么？”他顿了一下，“再细皮嫩肉我也不会给你抱屋里去。”
关鸿昀不留情的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紧姜西的鼻子，制止了姜西的呼吸，采用了手动唤醒功能。
两秒后，那双覆着朦胧睡意的眼睛睁开了。
姜西晃了晃头，甩开了关鸿昀的手。
“回屋里睡去。”关鸿昀松开手后轻拍了下姜西的头。“趴这儿睡一晚，明儿醒了得腰酸又背痛，还能搓得了面团吗你？”
姜西直起身，揉了下眼睛。“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关鸿昀：“还不是为了叫你回屋床上睡去，不然我早走了。”
“哥，你还挺好。”
关鸿昀微愣了一下，“我好？”
倒没听过有人说他好。
“嗯。”
“我对你好？”
姜西看着他，点了下头，“嗯。”
关鸿昀卡壳了一阵。
“我这哪能算是对你好，给你二百块钱的才叫对你好。我对你再好也没见你开店时给我说一声，人小张都知道了我还啥都不知道，好有什么用？没什么用。”
关鸿昀越说越觉得自己阴阳怪气，说得自己心里别扭得不行。
不是，这么芝麻点大的小事居然自己还上了心？
他以为自己不在意这些不足挂齿的事，按理说，他也没精力去在意这些。所以说完的时候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
就是什么呢？关鸿昀自个儿也不知道了，说一半儿他就说不下去了。
姜西一直抬着头仰视着关鸿昀，看关鸿昀向来成熟自信的脸上滑过一丝说不出的扭捏。
姜西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笑屁啊，本来就丑，一笑跟哭了似的更他妈丑了。”关总有点恼羞成怒了，“你他妈爱咋睡咋睡吧，关我屁事，走了。”
关鸿昀刚转身，腕骨处却突然袭来一阵温软。
姜西拉住了他。
“我没有专门告诉过小张哥，是他看到我发的朋友圈了，开张那天很突然的就提了花篮过来。”姜西说。“不是跟他讲了不跟你讲。”
直接略过这个话题还好，姜西就当没听见，关鸿昀还好受一点。
偏偏姜西很认真的解释了一遍，关鸿昀更觉得自己像个无理取闹耍小性子的小媳妇儿了。
脸上燥的不行，想就地掏个洞钻出去算了。
关鸿昀动了动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脑子里都快烧干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平息了尴尬，“你发朋友圈了？”
“两分钟后就删了。”
“删了干什么？”
“忘记屏蔽人了。”
“谁？”
“家里人。”
关鸿昀一愣，震惊道：“你开店你爹娘他俩都不知道？你一个小孩儿哪儿来的钱？你借高利贷了？”
“我爷爷奶奶留了点钱给我。”
关鸿昀竖起个大拇指，“牛，你可真牛，胆儿挺肥，没点经历就随随便便做生意，也不怕亏死。”
“要是亏了，我就去捡垃圾。”姜西说。
“捡垃圾？呵，环卫工清晨五六点开始清理城市里的垃圾，凌晨三点多睡不着的老头儿老太太就开始起床去捡瓶瓶罐罐纸壳子，你捡垃圾起的晚了路边的树叶你都捡不到，别说垃圾了。”
“我能早起。”姜西很认真的说，“我每天都是三点的闹钟起来去店里准备出摊。”
三点就起来？
关鸿昀这才明白姜西十点不到就犯困的原因。
关鸿昀一时语塞，也说不出来心头是个什么滋味。他十七八岁的时候天天都睡不够，要他熬夜可以，要他早起可就要了他的命了。
“还握着呢，这PatekPhilippe送你得了。”
“潘，潘提克……什么？”姜西问。
“百达翡丽，手表，听过没？土货。”关鸿昀低下头看着小西南抓住自己手腕的手。
姜西的手指不像他脸上的皮肤一样细嫩，摸在关鸿昀的腕骨上，有粗粝的糙感，是干过粗活的一双手，是男人的手，指节分明，不是女人的手。
姜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拉着关鸿昀，他松了手，在关鸿昀手腕上多看了两眼，“刚听过。”
关鸿昀掀起眼皮，看姜西仔细的琢磨着他的手表。
那双眼睛看着他，没有贪欲，也没有艳羡，干干净净的，跟他整个人一样。
姜西的皮肤在白炽灯下，像在泛着光，他的皮肤，真的好白。关鸿昀仔细琢磨着姜西的脸。
“这表得上千了吧？”姜西问。
“以后你出去看到这表还是不要乱说话，我怕人主人听了忍不住想打你。”关鸿昀手指动了动，忍住了没上手，“你皮肤挺好，猪油似的。”
“啊？”姜西抬起头，微张着嘴有些不解，不知关鸿昀怎么突然就换了话题。
“你文化低，我说肤若凝脂怕你听不懂。”
“我又不是傻。”姜西说，“你是想吃猪肉了吗？”
关鸿昀：“……”
窗户随风震动了两声。
两人往窗外望去。
北风拔地起，不知在哪里吹出了哨响。
“雪又下大了。”姜西看着窗外。
“嗯，大了不少。”
“要不，你今晚住下吧，”姜西停顿了一下，“你可以睡沙发。”
“不了，我择床，”关鸿昀往沙发瞥了一眼，“更别说这还没我人长的沙发，你这膈应谁呢？你早些睡吧，我看你两眼皮子从小打小闹都快发展成斗殴了。”
姜西没再挽留，他实在是太困了，“那你到家了给我发条信息，这场雪实在是太大了。”
到家之后发条消息。
这耳朵听着挺陌生的一句话，竟让关鸿昀心头有些许涩。
“好。”关鸿昀应道。
“等等。”姜西起身，进厨房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一个塑封袋出来，他拿到关鸿昀眼前，晃了晃。
关鸿昀笑起来，“真当我想吃猪肉了？”
“嗯，卤猪蹄，要吗？好吃。”
“要。”关鸿昀接过猪蹄，顺手揉了一把姜西的头，往门口走了去。
姜□□自在椅子上又坐了会儿，盯着外面的雪花发了会儿呆。
他突然站了起来，两三步走到窗边，用手掌擦开了一块儿模糊的雾气。
关鸿昀已经从单元门走了出去。
他西装外面套着羊绒大衣，身材高挑，一个人走在冬日寒风里。
不知怎的，让人觉着有些孤寂。
姜西就这样看着。
看关鸿昀的身影消失在寂寂雪夜里。
小寒之后，风雪又造访过两三回，天就彻底冻透了。
关鸿昀停好车，一打开门，寒风冰刀似的，刮得裸露的皮肤生疼。
他打开后排，拿出一束红玫瑰，关上车门后，才想起忘了拿礼物。
他把花束顺手放在车顶，弯腰探身进车，打开扶手箱，找出了一个梵克雅宝的首饰盒。
这是进来了一个工作电话，他接电话时伸手去拿玫瑰，却不慎把花束碰掉在了地上，摔伤了两支玫瑰的花瓣。
挂了电话，他抽出那两支，四下看了下，没找着垃圾桶，便插进了扶手箱前面的杯架里。
吃饭订在一家还不错的饭店，关鸿昀选的。
丁幼祎生日，他请客。
到包间的时候，一帮年轻人正围在一堆说话。
跟五十只麻雀和五十只噪鹃对骂似的。
吵得要死。
关鸿昀推开包厢门的瞬间就想关上。
关鸿昀站在门口，一眼扫过去的时候其实都没认出哪个是丁幼祎。
一群小丫头片子，一水儿的黑扇子睫毛大红唇，不细看的话，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
“关哥！”门一打开，丁幼祎就站起身小跑着过来了。
这浓妆艳抹的，这妆还不如不化呢。
“宝贝儿，生日快乐。”关鸿昀把花递了过去。
丁幼祎在关鸿昀脸上印了个吻，接过花，然后搂着关鸿昀的胳膊，很得意的跟朋友们介绍，“这是我男朋友。”
年轻人哄闹起来，关鸿昀扯起嘴角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几个女生凑一起低声讨论，“真的好帅！”
“比照片帅多了。”
“但是他看起来很渣诶！”
桌子再大也就那么大，关鸿昀想装作没听见都难。
“我生日礼物呢关哥。”丁幼祎仰起小脸儿问道，娇媚的脸蛋索要礼物也不会惹人生厌。
关鸿昀把首饰盒递过去。
丁幼祎打开来，眼睛都放光了，比戴的美瞳还夸张。
这五花手链是SA推荐的，关鸿昀也没细看，就定下了让SA送上门来了。
“喜欢么？”关鸿昀随口问。
“超喜欢！”丁幼祎欣喜道。
倒是意料之中的反应。
“谢谢关哥！”
吃饭吃一半儿，有人起哄问两人怎么认识的，关鸿昀又是怎么追到丁幼祎的。
郎才女貌的两个人，一般人都会猜测是男追女。
但关鸿昀真不一样，他不追人，都是人巴着贴上来的。
关鸿昀小姨是丁幼祎学校的教授，当时关鸿昀接了大哥大给小姨送去，他那辆法拉利不小心蹭了丁幼祎的单车。
至于怎么个“不小心”法，那关鸿昀就不太清楚了，这得问丁幼祎了。
当时丁幼祎为了跟自己在一块儿，还把谈了没几天的前男友给踹了。
这前男友的事儿，关鸿昀估计丁幼祎朋友不知情，也估计丁幼祎不知道他知道。
那时候两人没在一起几天，关鸿昀来学校接丁幼祎，被那小伙子堵了。
挺帅一小伙子，看着也阳光，质问自己使了什么不齿的手段横刀夺了爱。
当时关鸿昀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加起来都不到一千的行头，很好心的给了他一个忠告。
“好好搞钱吧小伙子，等你有了钱你就明白了。”
丁幼祎的脸色有点难堪。
关鸿昀笑笑，“她不好追，真不好追。追上去的时候给她单车的车轱辘都快追没了。”
众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吃完饭关鸿昀想走，被丁幼祎硬拉着去了KTV。
“我们待一会儿就走，我订了酒店。还买了新衣服，你不想看看吗？”丁幼祎别有深意的眨了下眼。
这帮人点的歌都是当下时新的网络歌曲，关鸿昀一首没听过，坐那儿跟被人封了魂儿一样，一个人默默点着烟，还时不时得被丁幼祎啄一口。
本来歌声就大，一群人还吵吵嚷嚷的，给关鸿昀烦得要命。
关鸿昀看着被放在包间角落里的一大把玫瑰，他记得姜西应该是喜欢红玫瑰的。
第一次在餐厅吃饭的时候，姜西就看了很久。
关鸿昀吸了一口烟，心想还不如跟小西南待一块儿得了。话少，说起话来也清清淡淡的不吵耳朵。
想到这儿，关鸿昀才想起有些日子没跟姜西见着了。
他俩日常没什么交流，也没什么交集。
姜西也从来不会闲着没事儿上赶着找他。
说白了，自己充其量……也就是个还算好心的房东大哥吧。可能在小西南眼里他连朋友都算不上。
所以才会只在有事儿的时候找他。
“怎么了？不太高兴？”丁幼祎凑过来问他。
关鸿昀愣了一下，侧过头，勾起丁幼祎的腰轻轻掐了一把，“我看起来不高兴么？”
丁幼祎靠在他怀里，“刚才你脸色有些……”
关鸿昀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嗯？有些什么？”
“我应该是看错了。”丁幼祎贴近关鸿昀的耳朵，趁着灯光黯淡，在他腹肌下揉了一下，说：“再唱一首歌，我们就溜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手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