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火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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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西做了豆腐冻在冰箱里，他提前拿出来解了冻，吃的时候切块下锅。
这玩意儿好吃是好吃，就是一吃一个不吱声，吃急了，烫得能在嘴里再炒一遍。
“豆腐入了味儿了。”关鸿昀用漏勺舀了两块在姜西碗里。
姜西夹起来咬了一口，里面滚烫的汁水往口腔里四面八方的迸。烫得他放下碗筷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温凉的茶。
“没人跟你抢，你急什么？”关鸿昀拿水壶给姜西茶杯续水，“唐僧在你手里都活不到猴儿来救。”
姜西伸出舌头，用手扇了扇风，然后看向关鸿昀。
关鸿昀拿水壶的手一僵，“干嘛？一提《西游记》你就金毛犼附体了？还来了劲了，装上狗了？”
姜西摇摇头，指指舌头，含糊道：“起泡了没？”
关鸿昀凑近些，仔细看了看，“没。但我看你这舌苔，厚腻发白有裂纹，你年纪轻轻的就肠胃不好啊你。”
姜西缩回舌头，歪头问：“你还懂这个？”
“多看点书就什么都懂了，你没事儿的时候也多看看，什么类型的书都看看，别光长年纪不长脑子，到时候一把年纪了还只会搓面团。”关鸿昀抿了口茶。
“我在看书啊。”姜西站起来小跑着进了卧室，折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本书。
“这个，日朝给我的，是本好书，就是我看得很慢。”姜西把书递给关鸿昀。
关鸿昀接过来一看，一口茶差点没喷射出来。
封面上很直白的写着四个大字——制服/诱惑。
“哥，你看过吗？”姜西蹲在关鸿昀身旁，微微仰头，一双干净的眼看得关鸿昀头皮发麻，脊背有种说不出的感受，像微弱的电流穿过。
看着姜西澄澈的双眼，关鸿昀更觉得这本书是祸害了，他义愤填膺地把书往饭桌上拍。“看个几把啊看。那个日朝他妈谁啊？给未成年看这个？”
“看这个怎么了？”姜西紧张的站起来去抢，“别给我书弄上油了。”
“还弄上油？我都想给这书煮了。都什么玩意儿呢这是！”
关鸿昀翻开书，“哦，讲佛教的。”
“嗯，讲怎么制服外界诱惑的。”姜西拿回书，很宝贝的摸了摸，检查有没有被关鸿昀拍坏。
“妈的，我还以为……”关鸿昀摸了下后脑勺。
“以为什么？”姜西扯了张卫生纸仔细的擦拭着封面。
“咳，没什么。”关鸿昀清清嗓子，见姜西还在擦，问道：“有这么宝贝吗？”
“是生日礼物。”姜西抬了抬头，“我不爱看书，日朝给我买的，他说这里面的字大，或许我能看得进去。”
关鸿昀扯过书又翻了翻。
这字儿能不大吗，两三个字儿都快凑一页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毛笔字帖呢。
再仔细看还能看见几个错别字。
这一看就地摊儿上的盗版书。啧，还这么宝贝，傻子。
“你是不是就没收过什么像样的生日礼物啊？”关鸿昀合上书扔给姜西。
“嗯。”姜西把书好好放在茶几上，坐回了饭桌。
“你爹妈呢？他们送的总不能还不如这个吧？”关鸿昀捞了两颗手打牛丸倒在姜西碗里，“凉会儿，烫。”
“我成绩不好，不过生日，所以他们也没给我生日礼物。”姜西把筷子插进肉丸，掰成两块凉着。
他说得轻描淡写，垂着眼皮吹肉丸。
关鸿昀不是很理解。金建国成绩差到都没底线了，过生日都是一房子的礼物，还有礼物是一房子。
姜西这情况，纯粹就是父母不爱孩子。
成绩好又不是爱的前提条件，自个儿生的孩子基因就这样了，回头还好意思怨孩子成绩差。
“什么玩意儿。”关鸿昀骂道。
姜西抬起头，手指上下摩挲着筷子，开口声音轻轻的。“我努力没有用，哥，我看书很困难，我有读写障碍症。文字有时候会跳舞，我看不清楚。朗读会读错，写字也会写错。”
“犯了错可以改正，但是我的脑子有毛病，哥，我改不了。”姜西抬眼看着关鸿昀，说话有淡淡的鼻音。
关鸿昀听着，像是吃了颗泛酸的果子，酸到了心里去。
妈的什么父母，这不是该多鼓励吗，怎么还打击上了。
关鸿昀不会安慰人，也不好继续问，只能捞一勺又一勺的菜到姜西碗里。
姜西吃到最后都有些发愁了，“哥，你吃不下了也不用逼我吃啊，不行可以剩着放冰箱明天吃。”
关鸿昀啧了一声，“什么话？就你这小胃口我还能吃不过你？”
“那米饭你要吗？”
“来点儿吧。”
姜西放下筷子去给关鸿昀盛饭，怕关鸿昀吃不饱，就用饭勺压紧实了。
关鸿昀就着火锅菜，吃了好一会儿都没吃完，气得问姜西：“看你不聪明，心眼儿还挺多，盛这么多就想我下次不敢再使唤你是吧？这饭你怎么不伸脚踩踩？”
姜西懵懵的抬头看关鸿昀，“吃不完就喂狗吧。”
关鸿昀一愣，四下看了一遍，连根狗毛都没见着，“哪儿来的狗？”
姜西：“小区外面有流浪狗，我昨天碰见过一回，想给它买个肉包子，回来就没再见着了。”
关鸿昀眉头一皱，伸腿踢了下姜西的拖鞋，“别招惹知道吧？指不定看你丑就咬你一口，赔钱都不知道找谁赔去。”
姜西不说话，闷头塞了两颗虾滑在嘴里嚼着。
关鸿昀嘶了一声，抬腿又踹了姜西一脚，“听见没？”
“嗯。”姜西应了一声，弯腰下去揉了揉小腿，“弄疼了。”
“娇生惯养的样儿。”关鸿昀看那小眉头皱得，突然噎了一下，“我哪有使劲，踢你这一下还没你手上冻疮疼呢。”
“哎，你不说我都忘了它了，一说我又觉得它在发痒了。”姜西嗔怪道。他挠了挠手，又疼又痒，怪难受的。
“嘶，这也怪我？”关鸿昀瞧着那双手，明明九月份的时候还白皙细嫩的，现在长了一个又一个的红肿印儿，比前些日子还严重了，跟拔了小火罐似的。
“嗯，怪你。”姜西低喃道。
不知怎的，关鸿昀的声音也跟着小了点，“没上点药？”
“做豆浆油条的时候怎么能上药。晚上睡觉没几个小时，涂了也没什么效果。”
“那也总比没上药强。”关鸿昀说。
“还吃吗？”姜西看着关鸿昀碗里剩的半碗饭问。
“不吃了，吃了我明天得多做多少个卧推。”
关鸿昀抱着手臂，看姜西进进出出的端锅收碗。
他大少爷惯了，没做过家务，也没有搭把手的意识。能在这陪着等已经算是他的恩赐了。
姜西把碗里的佐料倒在垃圾袋里，又把碗堆在洗碗槽里后，从墙上挂钩取了条抹布，从厨房探出头来，“哥。”
关鸿昀脸一黑。
姜西盯着他，“洗碗和抹桌子，你选一个吧哥。”
“洗碗？不会，我不洗碗。”关鸿昀接过抹布，抹了两下桌子，突然反应过来。
妈的不对啊，自己什么活儿都不可能干的啊，怎么出个选择题还他妈选上了。
被拿捏了？
操！
擦了桌子，关鸿昀把抹布一扔，洗了好几遍手，手都快搓秃噜皮了，姜西跑过来给他把水龙头关上他才消停。
他在屋子里溜达着消食。
走到窗边，抬眼见院子里堆了个歪七扭八的小雪人。
外面雪没有要停的迹象。雪花洋洋洒洒的，在路灯下显得格外的铺天盖地，从空中往地上纷纷扬扬的落。
如果，当初出去堆雪人，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每当想起那个没做对的选项，后悔就像千丝万缕的线将关鸿昀层层缠绕，让他透不过气来。
姜西洗了碗，摘下围裙挂在门后，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见关鸿昀点了支烟，在窗边吞云吐雾。
听见身后的动静，关鸿昀没有回头，懒洋洋地说道：“你这雪人堆得还挺丑，跟你挺像。”
“啊？不像。”姜西认认真真地跟他说，“我不丑。”
关鸿昀回头，靠在窗边打量着他，歪着头眯眼冲他笑。
是不丑，多看两眼还有点儿顺眼，白白嫩嫩的，像块豆腐。
姜西打了个哈欠，有些犯困，往常这个点儿他都该睡着了，“别在屋里吸烟。”
“怎么？你肚子里揣上了一个？”关鸿昀戏谑道。
姜西皱着眉瞪关鸿昀。
灯光落在关鸿昀那骨骼分明的脸上，有种说不出来的赏心悦目。
姜西一直都知道关鸿昀生得极好看，只是头一回这样去细看这张脸。
睫毛纤长，凤眼出挑，侧脸轮廓英挺，嘴唇很薄。气度沉稳又凛冽，乍一看，却是个很温和的人。
他的长相比他说的话舒服多了，姜西暗自想着。
“看什么呀，这痴呆了八年的表情。我有这么帅吗？眼睛看直了都。”关鸿昀很邪性的笑着。
他手指夹着烟，却没再吸。
姜西眨了下眼，摇头，然后又点了一下。“好看。”
关鸿昀靠在窗边，侧头笑了起来。
他笑了几声，又抬头看向姜西，“你说话要是一直这么讨喜我也不会老想着扇你。”
“那你应该跟我学学。”姜西说。
“怎么？”关鸿昀好奇问道。
“你说话都这样了我也没想过扇你。”姜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操！”关鸿昀咧着嘴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问，“烟灰缸呢？”
姜西把头枕在手臂上，往茶几方向指了一下。“在抽屉里面。”
关鸿昀把烟在烟灰缸里灭了，回头发现姜西眼睛极其缓慢地眨，一副和瞌睡战斗的呆滞表情。
“才不到十点就困了？”
“嗯。”姜西鼻音浓浓的应了一声。“每天都要早起。”
“多早？”
“很早。”
“好辛苦。”
“嗯，很辛苦。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躺在关东煮的汤里，当一个，什么也不用干，静静泡在温泉里，咕噜咕噜等待结束使命的鱼籽福袋。”
姜西在半梦半醒的时候说话，平时一样毫无波澜的语气里会杂糅着天真的孩子气。
不对，他本来就还是个孩子。
关鸿昀轻声笑道：“那你在我这里能活得很久，因为我不喜欢吃福袋。”
“那太好了……”姜西声音一个字比一个字小。
“行吧，那你早点儿休息着，我走了。”关鸿昀迈开腿，走到门口伸手去取了外套。
他换鞋的空当回头瞅了一眼，见姜西趴在饭桌上，眼睛已经闭上了，似乎睡着了。
关鸿昀停顿了两秒，又蹬掉鞋，踩着拖鞋走了过去，抬手推搡了一把姜西的肩。
姜西的肩膀很薄，骨架纤细，很有少年生气。
“别这儿睡，刷了牙回屋里睡去。”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火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