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围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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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鸿昀扭头瞅了一眼。八成是那小西南睡觉睡迷糊了，围巾从腿上掉下去了都不知道。
“给我吧。”关鸿昀伸手。
丁幼祎手一缩，没给。
她看看围巾，又看看关鸿昀，杏眼圆瞪，“女生的？你说晚上有事儿是和女的待在一起的？”
“男的。”关鸿昀的手又往前够了够，“给我，一会儿人家找不着了又回来跟我要。”
丁幼祎把围巾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有轻微的皂香，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线索，“她还很白是吧？”
关鸿昀一愣，这什么第六感，还能感知到肤色？
“橙色显黑，黑黄肤色根本不敢戴。男生也不可能，因为也没几个男生会戴这颜色的围巾，又不是gay。所以是个白皮肤的女的对吧？”丁幼祎质疑的盯着关鸿昀。
“说了是个带把的，给我。”关鸿昀又说了一遍。
丁幼祎摁下车窗，把围巾一团，使劲扔了出去。
“啧，脏了你洗啊？回头看人冷脸的可是我。”
关鸿昀打开车门，丁幼祎先他一步下了车，捡起地上的围巾就塞垃圾桶里了。
“一条破围巾你就这么在意吗？”
关鸿昀懵逼的站在冷风里。
说扔就扔，这围巾再破那也不是他关鸿昀的啊，回头姜西就跑来跟他要，有事儿没事儿发一条“围巾”，抽空再来个问号。
那他妈谁受得了。
“你扔了是干什么？这么差的质量我上哪儿再给弄一条一模一样的赔给人家去？”关鸿昀有些烦躁。
“她到底是谁？”
“男的，叫姜西。”关鸿昀尽可能的耐着性子哄小女友。
路过的学生纷纷扭头看。
关鸿昀感觉自己跟拍电影儿似的，在这上演男女主误会戏码。可他不爱当演员，跟当街耍猴儿一样。
“外边儿冷，车里说。”关鸿昀去拽丁幼祎袖子。
丁幼祎一下甩开他的手，耍起了小脾气。
关鸿昀轻叹一口气。妈的都什么事儿，一天天的谁都能在他头上踩两脚了。
他扭头上了车，拉上了车门。
丁幼祎却突然跑到他车前面拦着。
关鸿昀有些想笑，他是真没想一走了之，他就想上车暖和暖和。他甚至都没生气，他只是多少有些无语。
丁幼祎快步走到主驾驶旁边拍车窗。
关鸿昀降下车窗，抬眼看丁幼祎的脸。
那张漂亮的脸上有委屈，有不满，有我见犹怜的几分伤心。
“你不能这样对我……”
“怎么对你了我？都说了姜西不是女的。带把儿的，要不我带你过去，当你面扒他裤子看看？”关鸿昀手指点着方向盘。
丁幼祎将信将疑，声音小了点儿，“但名字像个女的。”
“虽然他名字像个女的，但他还真不是个女的。就算他是女的，他也不是我的菜。我好这口。”关鸿昀在胸口做了个隆起的手势。
“他那平板身材我看得上？我喜欢啥样儿你不清楚？高学历，他高中毕业。性格开朗话多的，他嘴巴灌了钢筋混凝土，时不时还呛我两句。我喜欢他啥呀我，没一点招人喜欢。我没事儿跟自己过不去呢我？”
丁幼祎听关鸿昀说完，脸色才好些了，“那好吧……我信你。”
“行了，回去吧。我明儿一早还有个会，先走了，你回去歇着吧。”关鸿昀说。
“那……围巾……”
关鸿昀捏了捏她的脸，“扔就扔了呗，还能怎么着？”
丁幼祎一下笑了，在关鸿昀脸上印了个香吻，“不许你喜欢其他女的。”
“冒菜。”关鸿昀又递了出去，“别浪费了。”
关鸿昀往校门口方向开去。
出校门口后，转弯，变道，他瞄了眼后视镜，余光瞥到副驾座椅前有东西。
怎么还有？
他靠边停车，弯腰伸手从下面捡了起来。
啧，两只暗绿色针织手套。
姜西到底是从哪儿搜罗来这些丑东西的？大拇指位置还破了个洞，用拙劣的针线技术缝了个名为丑八怪的疤。
勤俭到这地步了都。
勤俭到这地步了，还舍得花近两千请他吃个饭。
关鸿昀本没有的良心突然有点隐隐作痛。
他细看了一眼手套，像是手工织出来的，跟那条围巾一样，明显看得出技术不咋地，但洗得干干净净。
这么破旧还这么爱惜。别不是什么“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吧？这玩意儿不会是对姜西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吧？
关鸿昀停在路边，纠结了片刻，才调转车头，又进了学校。
等宿舍快关门了，外面看不到学生了，关鸿昀才下了车。
他手上套了个塑料袋，站在垃圾桶前面做了好一会儿思想工作，才弯着腰把手伸了进去。
“咦，他干什么？”
“不知道，看着人模人样的，怎么翻垃圾桶？”
关鸿昀身形一僵，头都没好意思抬。恨不得立刻把头也塞进去，搞个鸵鸟心态。
他黑着脸摸了好一会儿，没摸到，这才反应过来摸错了垃圾桶，围巾是被扔旁边那桶去了。
“操！”
他踢了一脚垃圾桶，又一咬牙，对隔壁那垃圾桶下了手。
最后他拿着那条从垃圾桶里捡出来的围巾，自己都愣了一会儿。
他看看围巾，有点不可思议，一遍一遍的确认着，自己真从垃圾桶里掏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回家后，关鸿昀把身上的衣服脱了扔了。
阿姨收衣服的时候，看到旁边袋子里装着的脏兮兮的围巾，她捡起来，准备收起来一道扔掉，恰好被关鸿昀看见了。
“这围巾留着，拿去好好洗洗，多消消毒。”
关鸿昀在浴室里洗了很久，手都快搓秃噜皮了，总觉得自己身体比灵魂都脏了。
他从浴室出来，心里还是犯堵，像胸口上摞了一堆小石头。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狠心下这个手的。
绝对是脑子抽风了。这破围巾，再珍贵能有他的尊严珍贵？买一条赔给小西南不就行了？真他妈无语了，还掏垃圾桶。
这世界还真越来越高级了，低智商都能通过空气传播了，自己他妈都快被姜西整降智了。
这辈子第一次干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儿。
关鸿昀气不过，拿起手机播了个号出去。
响了很久那边才接通，慢悠悠传来一道睡意浓浓的声音。
“喂？”
“他妈这么早就睡了？睡得着吗你，你围巾哪儿去了？”
“围巾……”姜西刚还在做梦，迷迷糊糊被手机铃声吵醒，脑子不太清醒。
“我这儿呢，下回自己过来拿。别回头找不到又跟我要。我他妈为了这围巾我可是……”关鸿昀说不下去了。
“我以为落在餐厅了。落在餐厅，我就不要了。”
“这不是你妈你奶奶或是你姥姥给你织的？”关鸿昀问。
“二十多买的。”
前两年姜西花了二十多块钱，在摆地摊的瞎子那买的。瞎子看不见，针脚七歪八扭，织得不太整齐，但还挺保暖。
今晚还没到家，姜西就发现围巾不见了。他以为落餐厅了，可他不想为了一条二三十块钱的围巾再回去。
打车费都不止这个数。
“操，你怎么不早说啊，和着我自个儿给自个儿排了一场戏呢？早知道扔垃圾桶不管了，我还捡回来给你洗了，我有病吧我。”关鸿昀有些暴躁。
“谢谢啊哥。”姜西迷糊的时候，说话有浓浓的鼻音，听起来软软的。他醒了，但全程没清醒，脑子生锈转不动，只接收到关鸿昀说给他围巾洗了。
“再加点豌豆尖可以吗？”
关鸿昀一愣：“什么？”
“还要毛肚……”
“毛肚？”关鸿昀满脑子问号，“怎么又扯毛肚上来了？”
“火锅，好吃……”
关鸿昀：“你没吃饱？”
紧接着那边传来磨牙的声音。
关鸿昀：“……”
这入睡速度真他妈绝了，梦话一开口就是吃。
关鸿昀没了脾气，他挂了电话，却不自觉的扬了下嘴角。
凌晨三点，闹钟准时响起。姜西闭着眼爬起来，人都是懵的。他稀里糊涂的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才模糊记起围巾好像落餐厅了。
他把衣服拉链拉到了头，一出门，还是给灌了一脖子风。
手套也丢了，风冷嗖嗖的，骑车的时候四面八方地往身上钻，给他冷出一身鸡皮疙瘩，抖了抖，能掉一路。
天冷了，很多人早上赖床起不来，也没时间开火，就在早餐店解决了。所以姜西的生意好了不少，他做面剂子都多做了些，黄豆也多泡了五斤。
昨天一晚上就花了小两千，醒来的时候姜西心还是疼的。两千块钱呢，得卖多少豆浆油条鸡蛋才能赚回来啊。
早晨八点的时候，姜西正在炸油条，余光瞥见客人来了，赶紧招呼道：“您要点什么？”
“您是姜西对吧？”
姜西抬起头，见眼前的男人西装笔挺，戴着金丝边眼镜，斯斯文文，眼神却像把瘦刀，锋利而睿智。
他摸不清这人的来意。
“这是关总让我给您送来的。”男人递过来一个纸袋子。
姜西赶忙把油条捞出来，放在控油框里，手在毛巾上擦了擦，但没急着接过来。“这是什么？”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关总只是让我给您拿过来。说您落在他那儿的。”小孙说。关总让他专程送过来，用屁股想也知道是什么贵重东西。
他没看是什么，只知道关总交给他时脸色不太好看，脸上有淡淡的隐忍，和隐隐的……羞耻？
怎么会……是错觉吧……
姜西打开袋子看了一眼，是他的围巾和手套。
他这才隐约记起昨晚的电话。好像是落在关鸿昀那儿了，关鸿昀给他洗了。
姜西把纸袋接过来放在一边，有些不好意思，这么点不值钱的东西还麻烦人家专程跑一趟。
“行，您看没问题，那您就收好了，我就先走了。”小孙说。
“请等下。”姜西扯了根食品袋，往里装了几根油条，又拿了杯豆浆和两个鸡蛋，往男人那儿递，“辛苦你了哥。”
“不必这么客气。”小孙谢绝道。
“别嫌弃。”姜西又往前递了递。
小孙这才接了过去。
他看姜西的嘴动了动，却没说话，只是又扯了根食品袋。
小孙察言观色的能力不一般，说道：“关总不太吃这些。”
关鸿昀有专门的营养师，也不嘴馋，不会随便在外面吃，更别说这些油炸食物。
上次公司团建，搞的户外烧烤，肉香四溢，关鸿昀愣是一口也没沾，克制自律到像是进行过劳改。
“哦，好。”姜西收了手。
小孙赶着回了公司，一进门就碰到关鸿昀。
“关总。”
关鸿昀扫了一眼小孙手中的东西，“哟，还顺道买了个早餐，哪儿买的？姜记早餐店？”
小孙提了提袋子：“这呀，嗐，小老板送的。”
关鸿昀愣了一下，勾了点嘴角冷笑了一下：“你这趟是没白跑，早餐也有着落了。”
关总是个玩笑话和真话假话混着说的人，小孙跟他好些年，也不能时时摸准他的意思。但刚才这话绝对是多多少少有些阴阳怪气在里边儿。
小孙见风使舵，立马笑呵呵，“哪能是送给我呢关总，这是让带给您的，豆浆、鸡蛋，还有油条。”
“你不知道我不吃油炸的东西？”关鸿昀说。
“是是是，可那小老板非让我拿过来。”小孙说。“也是人一片心意。”
关鸿昀一愣，笑了一下，“行吧，豆浆给我一杯就成，其他你拿去吧。”
小孙赶紧从袋子里取了豆浆出来。
一次性杯子上面印着“现磨豆浆”四个字，上头再盖了个廉价的塑料盖子，啧，会不会藏污纳垢啊？会不会释放有毒有害物质啊？
啧，这小西南非给他拿，哎呀，关鸿昀都不太想喝呢。
他回了办公室，坐在老板椅上，把吸管插进去，小小的抿了一口。
豆浆味道很浓厚，很稠。看样子豆子跟不要钱似的加了很多。小本生意这还赚个啥啊，傻逼。
真不会做生意，迟早亏光。
关鸿昀吸了一口，又吸了一口，正吸得得劲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关鸿昀放下豆浆，往远了推推，随手拿起了桌上的什么文件，“进。”
张观星轻轻打开门，“关总，财务报表发您邮箱了。”
“嗯。”关鸿昀打开邮箱，下载下来，从上到下匆匆过了一遍。毛利率比上一年高了几个百分点，是个还行的投资项目。
这报表做得也不错，图标结合，内含公式，方便快捷，不跟看流水账似的。
“这豆浆还成吧？”张观星没话找话。
刚张观星看见孙哥在那吞鸡蛋，都噎着了，就把刚买的咖啡给他了。还寻思孙哥怎么吃鸡蛋不喝豆浆，这两可是绝配。
一问才知道，孙哥去姜西店里边儿送东西了，早餐姜西送的，豆浆在关总那儿。
“嗯？”关鸿昀掀起眼皮看他。
“姜西做的很实在，他的油条也好吃，下回您也可以尝尝。”
关鸿昀突然记起姜西手机丢了那次，碰到了张观星。只是没想到两人居然还有联系。
张观星个傻小子，也没注意到关鸿昀脸色的变化，还紧赶着帮姜西推销呢。“他那油条趁热吃最好吃，气孔大，很蓬松。”
“你吃过？”
“我不能没吃过就给您推荐啊。他上个月开张的时候我还送了两花篮去呢。”张观星说。
关鸿昀心里一咯噔，开张？怎么自己没接到任何消息？他还是昨儿才知道姜西开了个早餐店。
“呵，你们关系还挺好。”关鸿昀很烦，莫名烦起来的。话说自己才是姜西在这边认识的第一个人吧，凭什么告诉小张不告诉自己啊。
小张一笑，“啊，还挺好。”
关鸿昀悬针纹都挤出来了，他盯了会儿报表，“你这报表做的个什么玩意儿，附注呢？结论呢？所以我还得盯着你这数字一个一个总结是吧？”
小张被关鸿昀的喜怒无常给吓了一跳，结巴到：“啊，关，关总，那我改改。”
“嗯。”关鸿昀挥挥手，赶人出去了。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围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