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竹马的乖软小夫郎》山鬼晓月

7、第 7 章

　　萧三没想到一开门就看见云宁。

　　萧三是萧瑾安的贴身随从，对于云宁，自然也知道一二。

　　面色煞白的哥儿像是见到鬼一般，嘴唇颤抖，“你，你是？”

　　萧三没想到他竟怕成这样，正欲解释，萧瑾安冷冷扫了他一眼。

　　萧三立刻闭口不言。

　　萧瑾安收回视线，随口道：“讨债的。”

　　云宁长松一口气。
　　不是赵员外的人。
　　不过，他来讨谁的债？
　　难道是陆攸哥哥？

　　云宁走到萧瑾安跟前，悄悄地问：“陆攸哥哥欠了很多钱吗？”

　　正在看书的男人头也未抬，“很多。”

　　云宁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
　　陆攸哥哥口中的“很多”，那一定是很多钱吧。
　　若不然，一个身强体壮，生得也好看的小子，怎可能讨不到媳妇儿？

　　他明明记得，陆攸刚回村的时候，陆大娘还托媒人给他张罗婚事来着。

　　一定是欠了太多钱，所以那些姑娘哥儿不肯嫁给他。

　　云宁有些替他感到可惜，“怪不得陆攸哥哥那么好都不曾娶亲，原来是因为穷啊。”

　　萧瑾安闻言，从书里抬起视线。
　　一脸单纯的哥儿正目不转睛望着他，一对清澈如水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湿漉漉的，写满同情。

　　像极他养的那只猫。

　　掌心有发痒的萧瑾安微微眯起眼睛。

　　原本嘴角还噙着一抹笑意的哥儿立刻捂着嘴，解释，“我，我没有嘲笑陆攸哥哥的意思。”言罢，快步入了屋子。

　　不一会儿的功夫，端着盆子出来。

　　萧瑾安转头看了他一眼。
　　坐在树下的哥儿微微低着头，露出一截白得晃眼的后颈。

　　耳尖却是红得滴血。

　　萧瑾安往盆子里扫了一眼。

　　正是他早上换下的衣裳。

　　身形单薄的哥儿挽着衣袖，细伶伶的手腕正用力搓洗着他的亵裤。

　　萧瑾安收回视线，抿了一口手中的茶。

　　有些烫。

　　*
　　云宁晾晒好衣裳，快要晌午。

　　他见萧三还没走，有些惊讶。

　　不过讨债的上门，也不能不管饭。

　　陆家除了一些粟米，什么吃食都没有。

　　好在云宁回来的时候，春哥儿塞给他一块腊肉。

　　他淘米下锅后，又把腊肉洗干净后切成薄片，然后去屋子后头的野地里剜了一些荠菜。

　　院子里。
　　萧三不时地朝灶屋里瞧上一眼。
　　他倒要看看，穷乡僻壤的，能有什么东西吃，勾得自己的主子家都不肯回。

　　很快地，灶屋里传来饭香味。
　　闻着味儿，倒是不错。

　　萧三觉得屋子太窄小，所以直接把饭桌搬到外面。

　　云宁出来时，见他正忙着搬桌子，一脸诧异。

　　萧三咧嘴一笑，“外头地方大，宽敞。”

　　云宁看向萧瑾安。

　　对方正在洗手，神色颇为凝重。

　　云宁不由地替他担心。
　　陆攸哥哥，欠的钱一定很多很多吧！

　　他看“债主”还在等着吃，赶紧回灶屋把煮好的饭菜端出来。

　　砂锅的盖子一掀开，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

　　只见澄黄的粟米上卧着蒸熟以后晶莹剔透的腊肉，水煮过的荠菜鲜嫩翠绿，平铺在一旁。

　　荠菜的清香中和了腊肉的咸香，用筷子搅匀后，每一粒粟米都被油脂包裹着，色泽金黄诱人。

　　萧三光是闻着味儿，都没出息地咽起了口水。

　　萧瑾安也有些食指大动。

　　云宁赶紧盛了一碗饭，本着债主先吃的原则送到了萧三手里。

　　萧瑾安原本已经伸出去的手，不动声色的收了回来。

　　萧三连忙接过来，正要开吃，见主子正盯着自己，有些不舍地把碗递过去，“您先吃？”

　　萧瑾安喉结滚了一下，冷冷道：“我不饿。”

　　“那我就不客气了。”

　　萧三倏地收回来。
　　一口下去，好吃得差点没把舌头吞进去。
　　想不到这个小哥儿不仅生得好看，做菜竟然这么好吃，这种简单的食材，煮出来的味道竟不输京城最好的酒楼。

　　云宁又赶紧盛了一碗递给萧瑾安。

　　萧瑾安用筷子挑了一些放入口中。

　　云宁忙问：“好吃吗？”

　　一脸矜持的男人神色淡淡，“尚可。”

　　云宁颇有些失落。
　　只是尚可呀……
　　看来还需要努力呢！

　　“我觉得好吃！”
　　已经吃完的萧三把碗递给他，“再来一碗！

　　云宁：……
　　这个债主，好奇怪啊
　　无论如何，债主是不能得罪的。

　　一锅饭，萧三一个人吃了三碗，就连觉得“尚可”得萧瑾安也吃了两碗。

　　剩下的一碗半，还有锅底，云宁跟阿黄等着吃了。

　　萧三放下碗时，还意犹未尽，不住地夸奖云宁做饭好吃。

　　云宁好久不曾被人这样夸过，眯着眼睫笑，一转头，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云宁立刻抿着唇。
　　才来借宿一天，他就好像有些得意忘形了。

　　*
　　饭后，有些累的云宁回房午睡。

　　一觉醒来，他见萧三竟还在院子里劈柴。

　　很是惊讶的小声问陆攸：“那个讨债的人，怎还没走？”

　　正在看书的萧瑾安扫了萧三一眼，“你怎还不走？”

　　萧三道：“我吃了晚饭再走。”

　　云宁：……

　　他小声问：“你这么对他，他都不生气的吗？”

　　萧瑾安闻言，抬起眼睫看他一眼，“他脾气好。”

　　云宁惊讶，“原来如此，那他人还是不错的。”

　　萧瑾安不置可否。

　　正在劈柴的萧三这时朝他望来，咧嘴一笑，一脸的憨厚相。

　　原来还想把腊肉留到明天的云宁，晚上又做了一锅腊肉饭。

　　萧三一个人又吃了半锅，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
　　是夜。

　　萧瑾安正打算睡觉，外头传来敲门声。

　　开门一看，是云宁。

　　他手里端着一盆水，正冒着氤氲热气儿。

　　像是怕他误会，脸颊微微有些红的哥儿解释，“我，我见陆攸哥哥早上用冷水洗澡，泡一泡脚，对身体好。”

　　萧瑾安沉默片刻，道了句“多谢”，伸手把水接了过来。

　　门再次关上。

　　云宁看看自己有些红的手。
　　陆攸哥哥竟然一只手就把那盆水端起来嗳！

　　*

　　翌日一早。

　　云宁起得跟平日里一样早。

　　萧瑾安也跟着起来晨练。

　　知道他晨练过后要洗澡，云宁特地烧了满满一大锅水。

　　早饭是家里仅剩的一点儿粟米熬成的粥。

　　早饭过后，云宁正打算要出门去找春哥儿，谁知春哥儿竟然先来了。

　　春哥儿一脸歉意，“我婆婆昨天夜里扭伤脚，今日恐怕不能陪你去县里了。”

　　云宁忙道：“你忙你的，我自己想法子。”

　　临走前，春哥儿道：“我方才来的路上，瞧见张氏正到处找你呢，实在不行，你叫陆攸哥哥陪你一块去。”

　　云宁一听到张氏在找自己，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他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眸光不断地瞟向萧瑾安。

　　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侧对着他，正在擦拭他那把剑。

　　云宁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突然听到他问：“有事？”

　　云宁硬着头皮走到他跟前，道：“陆攸哥哥，能，能不能陪我去一趟县城？”

　　他原本不抱什么希望，毕竟现在的陆攸哥哥，跟从前完全不同。

　　谁知却听他问：“几时？”

　　云宁忙道：“就现在。”

　　萧瑾安把擦拭好的剑插回剑鞘，转身向屋子走去。

　　片刻的功夫，身上多了件玄色斗篷的男人从屋里出来，朝院外走去。

　　行至远门，回头看向还傻愣在原地的云宁，“不走？”

　　云宁忙抬腿跟了上去。

　　院子地方小，马厩搭建在院子外面。

　　这是云宁第一次近距离见到萧瑾安的坐骑。

　　从前远远见到，他就觉得眼前这匹马，比寻常的马要高大健壮许多。

　　如今近距离瞧着，发现它皮毛油光水亮，比从前见过的任何一匹马都要漂亮。

　　就是好高啊！

　　云宁还需要仰头看它。

　　正愣神，一旁的萧瑾安已经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把手递给他。

　　云宁摇摇头，“陆攸哥哥在前面走，我跟在后面就行，就，就是别走太快，我怕我跟不上。”
　　两个人骑在一匹马上，多不合适啊。

　　马背上的男人收回手握紧缰绳，垂睫望着他，“你真要跟？”

　　云宁忙不迭点头。
　　只要陆攸哥哥走慢点，他跟得上的。

　　马背上的男人没再说话，策马离去。

　　不过眨眼的功夫，连人带马已经在百步开外。

　　云宁一时傻了眼。
　　陆攸哥哥，怎么跑那么快呀？

　　眼看着在雪地里驰骋的玄色身影就要消失，他赶紧抬脚跟了上去。

　　只是他两条腿，哪里比得上四条腿。

　　好在，马儿这时放慢了速度，调转方向，朝他走来。

　　近了，马背上眉眼英武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云宁正欲说话，远远地瞧见一个黄色的身影朝着这边移动。

　　是张氏。

　　身后还跟着两个的男人。
　　看着衣裳，像是赵员外家里的家丁。

　　完了！

　　云宁下意识想要藏起来，却无处可藏。

　　眼看着张氏越走越近，他正不知如何是好，马背上的男人突然朝他伸出手。

　　云宁也不顾不得多想，忙把手递给他掌心里。

　　男人握住他的手，轻轻一提，云宁整个人已经落在马背上。

　　不待坐稳，眼前一黑，乌黑的斗篷将他遮得严实。

　　惊魂未定的云宁下意识想要捉住点什么，却不小心摸到男人腰间的肌肉，吓得赶紧收回手。
　　他的身体，好烫啊。

　　“别动。”男人一把按住他的手，在他耳边哑声道：“她看过来了。”

　　与此同时，张氏讨好的大嗓门在耳边响起。

　　“陆攸，你可有见到我家的云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