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竹马的乖软小夫郎》山鬼晓月

6、第 6 章

　　萧瑾安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云宁。

　　脸红得似乎能滴出血来的哥儿像是受到惊吓一般，鸦羽般浓黑的长睫闪烁不定，嫣红饱满的嘴微微张开，隐约地，露出一丁点儿粉嫩的舌尖。

　　颤微微地，就像是春天里绽放的花蕾，蕊心上沾满蜜糖，一口咬下去，清甜可口。

　　他慌忙地从地上爬起来，结结巴巴道：“我，我重新给陆攸哥哥打水。”说完，急急忙忙地跑回灶屋去。

　　萧瑾安看了看自己沾满汗水的掌心，微微蹙眉。

　　嫌弃他手脏？

　　*

　　灶屋的后锅里还有小半锅热水。

　　云宁重新打好洗漱的出来时，萧瑾安已经收了剑。

　　从他手中接过水，从头浇下来。

　　不过一盆水实在不够，他看向又开始发楞的哥儿，问：“还有水吗？”

　　他忙摇摇头。

　　并不痛快的萧瑾安拿着盆子走到灶屋跟前放着的水缸旁，重新打了一盆水浇在身上，撩起衣摆擦干净脸上的水，大步朝屋子走去。

　　刚好挡在路中间的云宁一时忘了躲开。

　　两人擦肩而过时，云宁被他身上凌冽的寒气冷得打了个激灵。

　　待房门“嘭”一声关上，回过神来的云宁迅速走到水缸前，看着里头还碎着冰碴子的水，把手伸进去。

　　指尖刚一碰到冰冷刺骨的水，他迅速收回手，赶紧把指尖藏进嘴巴里暖一暖。

　　陆攸哥哥他，都不冷的吗？

　　不过，他真的好强壮啊！

　　*

　　萧瑾安换好衣裳出来时，焕然一新的饭桌上搁着一锅粟米红枣粥。

　　也不知那粥熬煮了多久，上头浮着一层薄薄的粥油。

　　一向对吃食极挑剔的男人闻着那股子甜香味，竟有些饿了。

　　正在摆放碗筷的云宁眼前光线一暗，一双乌黑的皮靴迎入眼帘。

　　云宁忙抬起眼睫来。

　　乌发微湿的男人穿了一件玄色的翻领棉袍，腰间束着腰带。

　　神采奕奕，英武非凡。

　　不像是个山村猎户，倒像是富贵人家出来的贵公子。

　　陆攸哥哥，见过的世面一定很大吧。

　　说起来，他跟陆时哥哥一样大，怎么都还没有成婚？

　　明明之前刚回来时，很多媒婆上门说亲的。

　　云宁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刚才那一幕，耳根子又开始发烫，赶紧盛了一碗放到他面前，眼睫轻颤，“灶，灶屋里只有这些。”

　　萧瑾安尝了一口。

　　粥熬得极好，一点儿糊味也无，红枣的甜味全部融入到粥里，香浓粘稠，十分可口。

　　难得合他胃口

　　“好吃吗？”云宁巴巴望着他。

　　萧瑾安颔首。

　　云宁松了一口气，给自己盛了半碗粥。

　　他将其中的一半倒给正拼命摇尾巴的阿黄，剩下的粥堪堪地盖过碗底。

　　萧瑾安瞥他一眼。

　　脸颊微红的哥儿小口小口地抿着粥，跟只猫似的。

　　萧瑾安吃第二碗时，他才放下勺子。

　　萧瑾安斜他一眼，“吃饱了？”

　　他忙点头。

　　萧瑾安的眸光落在他细伶伶的手腕子上，道：“我这个人，最讨厌人家撒谎。”

　　云宁愣了一下，见他冷眼盯着自己，那低下头，结结巴巴，“其，其实，没，没吃饱。”

　　昨晚他就没吃饭，今早只吃这点粥自然不饱。

　　可他昨夜来时已经说过自己吃得少，若是吃得太多，不就是骗人吗？

　　“我不干活，少吃些没有关系的。”

　　云宁有些不安地揉搓着手背上又痒又疼的冻疮。

　　这么多，他都是这样过来的。

　　阿耶不在家的日子，他多吃一口饭，张氏都要指桑骂槐。

　　碰上她心情不好，连饭都不让他吃，全靠他自己去山里采一些野果果腹。

　　说完，又生怕萧瑾安赶他走，又抬起眼睫，有些无措地解释，“我只在这件事上撒谎了，我，我真的什么都会干！”

　　“既如此，”萧瑾安一脸淡漠，“不吃饱，哪儿来的力气干活。”

　　云宁闻言，眼眶不知为何有些热，乖乖地应了声“好。”

　　萧瑾安把碗搁到他面前，“再来一碗。”

　　原本还有些伤感的哥儿立刻弯眉笑了。

　　看来陆攸哥哥很喜欢吃呢。

　　这日早上，云宁难得吃了一顿饱饭，心里十分地满足。

　　洗碗的时候，对着阿黄自言自语，“陆攸哥哥虽然看着凶，人也是很好很好的，对不对？”

　　正在吃粥的阿黄舔了舔嘴唇，“汪汪”叫了两声，算是回应。

　　洗刷干净灶台后，云宁决定去一趟春哥儿家里。

　　不过眼下寄人篱下，也不能说出门就出门。

　　他找到正在院中看书的萧瑾安，询问，“我先出去一趟，待会儿再回来干活好不好？”

　　萧瑾安不过随口一说，哪儿来的活给他干，头也未抬地“嗯”了一声。

　　云宁心中十分雀跃，弯着眼睫笑，“我一定快去快回，不会耽误家里的活。”

　　萧瑾安闻言，抬起眼睫看他一眼。

　　眉目如画的哥儿头一回对他笑，两侧雪白尖利的小虎牙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萧瑾安想起自己家中养的那只猫儿，指尖微微蜷缩着。

　　有些痒。

　　他收回视线，接着看书。

　　只是这回有些心不在焉，耳朵不断传来他跟那只小狗低声说话的声音。

　　叽叽喳喳地，一向冷清的院子热闹得很。

　　直到院门关上，那扰人的声音才彻底消失。

　　萧瑾安将手中的书搁在一旁，冷冷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一个年轻男子从矮墙跃了过来。

　　他把手中的食盒搁在桌上，上前行了一礼，道：“世子，车马已经备好，咱们今日便可出发。等到了金陵转水路，大约半月便可回京城。”

　　“不着急，”萧瑾安望着院子里正追逐着自己尾巴的小黄狗，轻轻叩击着桌子，“再待上两月。”

　　既是陆攸生前心仪之人，他少不得要照顾一二。

　　想来陆攸在天之灵，必定也希望他这样做。

　　萧三闻言心中诧异。

　　不过主子做的决定，他从来都只有听命的份儿。

　　无论如何，还是先吃早饭。

　　正要打开食盒，就听自家主子道：“已经吃过了。”

　　“已经吃过了？”萧三惊讶。

　　自家主子一向挑剔得很，平日里吃的都是从县里最大的酒楼送过来的。

　　不是嫌卖相不好，就是嫌味道一般。

　　若不是因着这里的吃食不好吃，指不定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怪不得突然不肯走，原来是找到野食了。

　　究竟是谁，把主子给喂饱了？

　　难道，是因为方才那个肤白貌美，看起来很乖的哥儿？

　　*

　　春哥儿住在赵家村，与云溪村间隔两个村子。

　　云宁到时，春哥儿正在院子里扫地。

　　春哥儿没想到云宁会来，又惊又喜，赶紧拉着他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暖身子。

　　云宁跟他寒暄两句后，长话短说，把继母将自己卖给赵员外的事儿详细说了一遍。

　　春哥儿听得气的眼睛都红了，“这个黑心肝的东西，她咋不卖自己的哥儿！”

　　云宁忙解释，“这事儿跟文哥儿没关系。”

　　“你啊，就是心善，”春哥儿握着云宁微微颤抖的手，“他只要一做错事就往你身上推，什么活都让你一个人干，跟张氏有什么区别！”

　　云宁知晓春哥儿是心疼自己。

　　不过眼下还是给阿耶带信要紧。

　　春哥儿家的在衙门当杂役，隔两天就会回家一次。

　　这事儿春哥儿断然没有不帮的道理。他安慰云宁，“他明日回来后，我叫他明日就想法子带个口信过去。你别怕，无论如何，也不能叫张氏得逞！”

　　云宁很是感动。

　　春哥儿这才想起来似的，问：“到时你阿耶一回来，叫陆大娘找个媒婆上门提亲。等过了明路，你就是陆时家的，他张氏再大的胆子，还能把秀才夫郎给卖了！”

　　说起这事儿，云宁心里顿时难受起来。

　　他眼圈微微有些发涩，将那日去陆家见到的情形与春哥儿说了一遍，末了，吸吸鼻子，“你说，这是陆时哥哥的意思吗？他是不是后悔了？”

　　春哥儿没想到会是如此。

　　他道：“我昨日去县里，还见到过陆大娘，没有去省城啊，是不是那人听错了啊。”

　　情况一时之间峰回路转，云宁心中涌起希望，“这么说，不是陆时哥哥不想要我了？”

　　春哥儿笑道：“陆时哥哥那么喜欢你，怎么会不要你，定是传错话了。不如这样，明日一早咱们一块去县里，一来可以送信，二来，去见见陆大娘，把事情弄清楚就好了。”

　　云宁忙点头，也跟着笑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云宁惦记着自己要干活的事儿，不顾春哥儿的挽留，要回家去。

　　临走前，春哥儿好奇，“那你现在住哪儿？”

　　说起这个，云宁有些不好意思，一抹红晕顺着耳朵蔓延到脸颊，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他嚅嗫，“我怕张氏闹，暂时在，在陆攸哥哥家里借宿。”

　　春哥儿露出一脸震惊的神情。

　　云宁生怕他再问下去，忙匆匆告辞。

　　一路上，云宁走得特别快。

　　衣裳还没洗，陆攸哥哥也不知会不会不高兴。

　　万一嫌他太懒，怎么办？

　　若是待会儿回去被人瞧见怎么办？

　　一路上 他胡思乱想，好在今日天气冷，村里没人出来洗衣裳，有惊无险回到陆家。

　　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正要敲门，一抬手，门突然从里面拉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男子。

　　凶神恶煞地，十分吓人。

　　云宁刚放回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赵员外的人那么快就找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点进来的宝宝们，顺便点个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