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穿进了灵异文》一瓶午未

11、阴煞域

　　公交车再次到站，依然不声不响地开了过去，这时所有人都发现不对了。
　　“师傅，车怎么不报站啦？现在是到哪了？怎么不停呢？”拿公文包的中年男人一边拉着扶手往前走，一边喊着话。
　　坐在最后边的情侣看到窗外的建筑，赶紧跑向了后门，嘴里喊着：“过了，过站了师傅，快停车！”
　　已经走到司机旁边的中年男人惊叫了一声，他看到了洛则言（小师弟）在司机背上画的符箓。
　　“他……他他……鬼啊——”中年男人吓得连连后退，跑到了车厢中部。
　　其他人听见他的话也都纷纷看向司机和洛则言，既好奇又害怕。
　　几个人叽叽喳喳的让洛则言心烦不已，他试了好几种符箓都对那司机毫无作用，额角渗出了汗珠，他烦躁地喊了一声“安静！”，然后从空间戒指里拿出各种法器尝试对付这诡异的司机和公交车。
　　洛则言是落阳门掌门唯一的儿子，因为仰慕边宿老祖才拜入渡川，成了边宿的第三个亲传弟子。
　　因此，小师弟是他们师门中除了师父之外最有钱的人，整个渡川只有他和边宿拥有空间戒指这样的古老空间法器。
　　他此刻拿出来的法器也都是在天师界排得上号的宝贝，但都拿这鬼车没有办法，就跟魔法免疫了一样。
　　“怎么会？”洛则言从未遇到过如此棘手的情况，此时眉头紧锁，手上的动作也有些乱了。
　　莫月从上车开始就紧盯着窗外，他总觉得外面的景物似乎一直在发生着不太明显的变化，给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
　　“你们谁是本地人，或者对B市比较熟悉，看看外面是不是有什么变化？”莫月对正在窃窃私语的几个乘客说道。
　　男乘客们立刻扑到车窗上往外看，那个女乘客则紧拉着男朋友的胳膊，不敢乱动，也不敢乱看。
　　洛则言也收起了法器，来到一扇没人的车窗前，看向了外面。
　　“诶？去年旅游节新换的路灯怎么都换回去啦？”年轻男乘客疑惑地说道。
　　醉酒乘客立刻接话道：“不对，我刚才还扶着新路灯吐了……啊，也可能是这边换了，南区那边还没换。”
　　拿公文包的中年男人惊呼道：“你们看！芭拉女神公寓，那是不是芭拉女神公寓！怎么像是还没完工？总不能是好好的公寓楼拆了重盖吧？”
　　年轻男乘客又说：“不只是女神公寓，你们看那边的小区，是不是太新啦？我记着那片小区的墙皮都有点脱落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洛则言自言自语了一句：“外面的时间在倒流……”
　　女乘客听到洛则言的话，战战兢兢地对男朋友说：“咱们这是真撞鬼了吗？老公，我怕。”
　　“不会吧，世界上哪有鬼啊……”年轻男乘客的声音听起来毫无底气，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如果我猜的不错，这辆车每开过一站地，时间就倒退一年，当时间倒退到某个节点或者这辆车开到终点时，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比如……车祸。”
　　莫月平静地声音在这时显得格格不入，但却意外得让众人安静地听了下去。
　　但等到莫月的话说完，大家就不淡定了。
　　有的人去按应急开关，有的人试图打开车窗，甚至用安全锤破坏车窗，但都无济于事。
　　醉酒乘客借着酒劲壮胆，去拖拽司机，但根本拽不动，他蹲下去狂按刹车也按不动，一回头就对上了司机直勾勾看向他的眼睛，立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变得比喝酒之前还要清醒。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连滚带爬地远离了驾驶位，直到这时才尖叫出声，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
　　莫月闭目沉思，回想着以前看过的那些典籍，他虽不爱看灵异小说，但喜欢看古老的灵异实录，那些老祖宗、老前辈们像日记一样记下来的奇闻异事。
　　这辆鬼车的一些特性让他感到有些熟悉，他应该在某本书中看到过，可到底是什么呢？
　　洛则言已经盯了莫月老半天，这会儿实在忍不住了，他快步走到莫月面前，用质问的语气说：“喂！你怎么好像知道些什么？你是不是跟这鬼车有什么关系？”
　　这话一出，另外四个乘客全都虎视眈眈地看向了莫月。
　　莫月睁开了眼睛，他有些意外，向来善解人意、乖顺讨喜的小师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咄咄逼人了？
　　“我是一名见习天师。”莫月淡淡地回应道。
　　“哦——见习的呀，既然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应该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不要随便瞎猜！更不要随便乱说！”洛则言背对莫月坐下，拿出手机打给了师父边宿。
　　莫月早就试过手机的搜索功能，想搜一下B市十几年前的大型车祸新闻，结果却发现根本没信号。
　　果然，洛则言的电话没能拨出去，他故作镇定地说：“我先离开这，然后再找人来帮忙。”
　　结果瞬移符也失效了，连传送类法器都失去了作用。
　　这时洛则言才真正意识到，一品天师和二品天师的差距并非天堑，二品天师能死在这里，他这个一品的或许也不会例外，是他自大了。
　　看到小师弟失魂落魄的样子，莫月习惯性地想要摸摸他的头给予安慰，幸好及时刹住了车。
　　“咳……那个，你们好好想想，B市范围内在十几年前都发生过哪些严重的车祸，不一定是公交，但死的人很多。”莫月把抬到一半的手搭到了前面的椅背上，然后站了起来，背靠车窗看着其他人。
　　“这……具体是哪年啊？这哪想得起来啊？”
　　“死的人多，那得是连环车祸吧？没听说过……”
　　莫月看了眼车厢上的线路图说：“不超过十八年。”
　　这时那名女乘客张了张嘴，声音还没发出来就又闭上了，但她的欲言又止还是让莫月看到了。
　　“你想到了什么？”莫月和女乘客对视，用眼神鼓励着她。
　　女乘客弱弱地说：“我想到一个……又觉得不是……”
　　“说说看。”莫月看了眼窗外，“时间不多啦，精简点。”
　　“那是我高中时在贴吧看到的，据说是许多年前的事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女乘客咬了下嘴唇，继续讲了起来，“我记得，说是B市哪个县的一个大客车，司机和乘务员是一对小夫妻。”
　　“有一次车上拉了很多外地游客，车开到省道之后，荒郊野岭的嘛，有几个人上车前喝了酒，在车上唠黄嗑，后来就起了歹心，把那漂亮小媳妇给……霍霍了。”
　　“车上也有一些本地人的，大家还都认识，但就是没人敢阻止，甚至有的人觉得法不责众，还忍不住参与了进去……最后司机开着车狠狠地撞到了山上，一车人全死了，听说车上的监控视频还流出来过，但很快就被删了，我是没见着。”
　　听完这个故事，所有人都唏嘘不已，莫月叹了口气说：“应该就是这辆车了……”
　　“就算知道了鬼车的来历又怎么样？”洛则言没好气地说道，他是不相信一个见习天师能把他们救出去。
　　“遭了！前面好像是终点站啦！”
　　顾不上是谁喊了这么一句，车上乱了起来，有的人紧紧抱住椅背，有的人缩到角落里抱着头。
　　洛则言把所有防御型法器都拿了出来，但还是不够放心，脸色吓得发白。
　　莫月忍不住安抚道：“这是阴煞域，车到终点我们只是会被带入深层幻境，暂时死不了……”
　　那句“我能破这阴煞域”还未说出来，车厢就陷入了墨汁一样的黑暗中，这黑暗连声音也吞没了，就像一个人失去了视觉和听觉，看不见也听不着。
　　黑暗里一只冰凉的大手握住了他的，随后视力和听力都恢复了，眼前的世界也变了，握住他的那只手也不在了，就像是幻梦一场。
　　“放开！”司机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同时一把攥住钳制他的那只手，对方痛呼一声就松了手。
　　“嘶，这小子劲儿还挺大！”那人揉着手腕，不停地斯哈着。
　　然后围着莫月的几个人就只剩下了两个，其他人都去围司机了。
　　这时莫月才发现，他的身体变成了女人，正躺在路边草丛中，盘发松松散散，外套敞着怀，里面的白T恤被撕得露出一点杏色胸衣，牛仔裤的腰带也被扯掉了。
　　他这是变成了那个女乘务员？
　　转瞬间司机已经踹翻了两个人，正在和其他人对峙，看那气势以一当十不在话下。
　　这司机的壳子里八成也换了个人，是小师弟吗？那几个乘客应该没有这身手。
　　“乡亲们！老少爷们儿们！大家都有姐妹亲人，怎么能眼看着这些狗东西糟蹋人家姑娘呢？纵容恶犬，不就是让咱们的亲人也时刻处在危险中吗？如果坏人都变得如此肆无忌惮，那我们的女人、女儿、姐妹谁来保护？”大客车中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呼吁声。
　　“对，咱们一起上，怕他们个屁儿！”又一个粗犷的男声响起。
　　紧接着一个年轻的男声喊道：“冲啊！我们华国人没有懦夫！”
　　一个不知道成没成年的少年直接从大客车上冲了出来，二话不说就撂翻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
　　莫月一看这招式就认出了他是小师弟，那司机就是原来的司机吗？
　　不应该啊！司机要有这身手，他媳妇也不能出事。
　　眼看着不用别人帮忙，坏人就被司机和小师弟给团灭了。
　　不过在那些人都倒地之前，还是有一批人赶了过来，帮忙按住了莫月身边的那两人。
　　一个大娘帮他拉上衣服并安慰着她，但举手投足都不像四五十岁的人，也不像这个年代的人，莫月就知道了，她是那名女乘客。
　　刚才别人按住那两个坏人的时候，她还狠狠地踹了他们的裆。
　　莫月牵起嘴角，笑着对大娘说：“干得不错！比之前有勇气多了！”
　　“你，你是那个，那个帅哥？”大娘惊讶地张大了嘴。
　　莫月笑着点了点头。
　　他觉得自己的性转不是巧合，而是司机对他透题的惩罚。
　　现在坏人都被制服了，“女乘务员”没有被侮辱，也有那么多乘客选择了帮忙，总归达不成那同归于尽的结局了吧。
　　莫月走进了大客车，里面除了一个妇女带着个小孩，还有三个男人，其中两个四五十岁，一个六七十岁。
　　那三个男人看着莫月的表情带着心虚和害怕，看来是已经恢复记忆了。
　　“哼，阻止不了恶人，就加入恶人？同流合污的渣子！”
　　莫月一人一脚废了他们的作案工具，然后把他们提溜了出来。
　　外面的那些乘客已经开始哭着求饶了，公交车上的那几人都恢复了原样，莫月自己也不再是女乘务员的形象了。
　　他立刻看向司机，那司机仇恨的眼神绝对已经是本尊了，之前在司机身体里的人却没了去向。
　　莫月捡起歹徒掉在地上的刀，一次次手起刀落，将侮辱女乘务员的那帮人渣全部缴了“械”，然后他走到了司机面前。
　　“这一切该结束了吧？虽然他们几个提前知道了这个故事，但不代表他们原本不会这么做。”
　　“那位喝醉酒的先生明知道你是鬼，却仍敢只身一人去挪动你，甚至钻到你的脚下去按刹车，你谁都没理过却唯独看了他一眼，是对他的认可吧。”
　　“刚才那些乘客都是没有这段记忆的，但在有人带头后，他们也站了出来，说明他们还有救，并没有完全丧失人性，而且他们已经将这段噩梦重复了无数次，这么多年了，该还清了。”
　　“至于这些恶人，魂魄都是恶臭的，我不会让他们再去世上害人，一把扬了就是。”
　　莫月对着大客车掐了一个繁复的咒印，那庞大的车体竟变成了一个女人，那女人哭着扑进了司机的怀里。
　　莫月看向两人，声音放轻了一些：“你的妻子就算变成了车，那也是承载痛苦记忆的车，难道你们不是在一次次地自揭伤疤吗？该放下了，是时候跟这个世界和解了。”
　　司机揽着妻子，释然地看向莫月，眼睛里还流露出一丝感激，他知道莫月拥有至阳之炁，完全可以强行打破阴煞域，但如果那样做，他和妻子也就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了。
　　“请您送我们转生吧。”司机真心地请求道。
　　莫月说到做到，送恶人灰飞烟灭，送其他人去转生，阴煞域消散之后，他回到了第二次上车的站点，其他人也都回到了各自上车的站点。
　　莫月刚一转身，就看到了从暗处走来的两个同门师弟。
　　洛则言走近了之后板着脸问他：“这是不是你的试炼任务？”
　　“是。”莫月点了下头。
　　洛则言哼笑一声说：“这个任务是我们共同完成的，我是一等天师，你可分不到多少积分了。”
　　另一个师弟拉了洛则言一把，凑近他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应该是不赞同洛则言这么做。
　　“师弟你别管。”洛则言依然挑衅地看着莫月，连跟那师弟讲话时都没转移视线。
　　“不好意思，这位……天师，您好像并没有跟我组队呢。”莫月温润一笑，话虽气人，但那气度却让人挑不出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