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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散落在野地里的沙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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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是一种美丽的邂逅,是一种美丽的擦肩。
遇见,发生得自然而匆忙,也许不等你看清来人,它已经结束,只留下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像。人生总是有那么多不期然的遇见,然而无论在哪里,遇到谁,以什么方式结束,它都不会影响遇见本身的美好。人海茫茫,擦肩而过的人那么多,曾经遇见过的两个本来的陌生人再次遇见的概率又何其渺茫,然而再次遇见是互相记起并产生情愫更是渺茫中的渺茫。在无数次遇见中,转瞬即逝,没入人海,转身即忘,再无交集。
束鸢和乾月都单纯地喜欢着不同的遇见,期待每次遇见带给她们的惊喜。曾经的她们常常会在某个无聊的午后蹲在路边,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或快或慢地行进和千姿百态的路人或急或缓地穿梭,似乎在看一场大的流动舞台剧。三年时光滚滚而过,不变的是这习惯,尽管在别人看来,单调而无聊,她们却乐此不疲。自束鸢升上本城高中,而乾月去了邻城的卫校,两地相隔着四个小时的车程,课业负担加重,两个人聚在一起压马路的机会和时间就少了。束鸢也不再常蹲在路边了。少了乾月的生活,对于束鸢来说真的那么地不习惯。连着悄悄改变的除了生活习惯还有那一份情愫。只是偶尔的,束鸢会在人潮拥挤的街道不住地张望,她希望能找到一双自己熟悉的眉眼,让她短暂地停歇。一个人坚守得太久,终是会累的。每当束鸢寂寥地看着远方的风景,她总会想起乾月那双大雾弥漫的双眼,以及那句沉重的短叹,“束鸢,离开我,你该怎么办?”是的,乾月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束鸢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真的不习惯没有乾月的一个人的生活。那分别的第一年,束鸢迷茫地过着,在课业里精算着乾月归来的日子,每一天都如此反复单调。这样的日子,直到文理分科后,在新的班级里遇见了比乔。
尽管比乔是个可以让束鸢依偎的人选,但束鸢却不想让她那深埋在笑容下的浓浓忧伤玷污比乔那长乖张纯真的笑颜。束鸢宁可努力笑着也不愿让比乔看见她的忧伤。在悲伤中挣扎的束鸢在和乾月失去联系后终于倒下。她伪装的坚强也在比乔的温暖里慢慢卸下,终于倒在那个让她能够短暂依靠的肩膀,让她在那里小心翼翼地舔伤。
三月,下雨天,乾月一个人走在偌大的街道,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丝毫不因天气的影响而打乱原有的节奏。乾月看着看着,突然就想起了和束鸢一起压马路的三年,心里抽抽地疼着,不知道那个依赖自己的丫头怎么样了,有没有照顾好自己。正想着这两天回去一趟,头顶的雨一下变大了起来,无奈,乾月只能去买来一把卡其色的格子伞,重新走入雨中。
曾经的乾月和束鸢常常在春天细雨无声的时候,不打伞,站在教学楼七楼的楼顶,眺望远方烟雨蒙蒙中的风景,张开双臂拥抱空气,接受春雨的润泽,似乎等待这一刻的苏醒。那时候的她们觉得冬天过后的春天,一切都将阳光明媚,春暖花开,不再让孤寂的心寒冷。而现在,春天已经来临,乾月的世界却仍是大雪纷飞。那潮湿得几近发霉的污浊空气压迫着乾月的胸腔,难受得要死,一想到那梦魇的一晚,眼泪早已淌了出来,不由得在雨中奔跑起来,几次险险地擦着车边而过。
卫校门口,一群扎眼的女生,刁着烟吐着烟圈,守在入口处,一看便知道是一群女流氓在蹲点。老远地,乾月就看见了她们,心里自然明白她们是为什么而来。乾月用指腹擦了擦眼睫上残留的泪,然后用手抹了抹脸又拍了拍,换上一副不带任何感情的冷若冰霜模样。若无其事地走向校门,她清楚地明白她们不会放过自己,而她也没想过要逃。果然,乾月一出现在她们眼里,刚刚还蹲着的人都站了起来,看向乾月,站在中间的女生乾月认识,是那个王八蛋的前女友易水倩。乾月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十五个人左右的样子,径直地走近她们,进校门。不是乾月真的有那么大能耐能一个人撂倒她们傲的,而是她再明白不过,和她们一起来自己肯定完蛋,即使这样,她还是不退缩,既然该来的总会来,无法逃脱,就只能迎面而上了。
“乾月,你给我站住!”易水倩水眸一敛变得暴虐起来。凭心里话,乾月是觉得文静的易水倩是漂亮的,不过现在的易水倩是个嫉妒中的女人,总让乾月感到不舒服,生出一丝厌恶。乾月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转过身来。“易水倩,你还真看得起我。”乾月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那十来个女生。“当然,你是乾月啊,多了不起啊!连陈杨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我这份彩礼怎么说也还是要送大点才行啊,不然怎么对得起的我旧情人,陈夫人,你说是吧?”易水倩故意把“陈夫人”三个字说得咬牙切齿,眼神也变得狠厉起来,死死的盯着乾月,这让乾月心里更加厌恶她。“哼!你连说话的对象都没搞清楚么?这儿没有陈夫人,只有我乾月。”易水倩一恼,不由咒骂“你个不要脸的臭婊子!”乾月也恼火起来,“易水倩,别把自己高高挂起,你他妈的比我肮脏多了,而且,谁是婊子谁心里清楚,不需要我告诉你了吧?!”乾月话一出口,易水倩身后的一个女生已经冲了出来向乾月左脸重重撂了一掌。乾月忍着火辣辣的疼面无表情迅速地狠狠回了那女生一掌,直打得乾月的手颤抖麻木地疼。女生刚想回击扭打起来,被易水倩叫住了。“你不是陈杨的女人?”易水倩估计想了想刚才乾月的话,有了一丝疑虑。“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很在乎么?”乾月冷哼。易水倩呆愣了一会,帅气多金的公子哥谁不喜欢,更何况又是这带有名的老大陈杨。易水倩是爱陈杨的,他们在一起的两年,尽管陈杨对她总是冷冷淡淡,她还是爱,所以她在乎,在乎得要死。“是我很在乎,很在乎。”乾月轻蔑地一笑,“可是我不在乎,我恨他!”易水倩愣了,随即又回过神来,“你这算是变相地向我求饶吗?哈哈!”乾月冷笑,“你以为我会怕你么,易水倩?”说完,乾月看了一眼那些凶神恶煞的女生,心里也问自己,怕吗?刚才挨了一掌的左脸还火辣辣地疼,大概还是怕的吧。可是她没有退路不是么?乾月突然感觉心一片荒凉。“好,好,好,乾月你有种,那么我们来单挑,如果谁输了就自动离开陈杨怎么样?”乾月看着易水倩一副无比认真的表情就知道,这所谓的单挑就逃不掉了。不过比群殴好多了不是么,单挑或许自己也吃不了什么亏,乾月自我安慰,不过嘴上的话却没软下来。“真这么无聊么?我说过不在乎他,你喜欢他,爱他为什么不自己去找他,找我干什么?你不知道我恨他么?是不是我没对你说过还是你耳朵本来就有问题?!”乾月看着易水倩恼怒地纠结着柳叶眉。“别他妈这么傲,单挑吧!”
易水倩一说完就抡起巴掌扫来,乾月迅速地右手握拳一下砸在易水倩的小臂,顺手反扫过去,打在易水倩的右脸,给易水倩响亮的一记,易水倩捂着被打的右脸,往后退了两步。此刻的易水倩美眸只剩下肃杀,发起狠来,冲向乾月,乳白色尖利的指甲毫不犹豫地划在乾月脸上,立刻两条血痕在白瓷般的脸上显现。乾月狠狠地一脚踢在易水倩小腹上,易水倩后退了几步又反扑回来,一把抓住乾月漂亮的的鬈发往后扯,直疼得乾月龇牙咧嘴,手不由得狠狠掐住易水倩的手腕,易水倩一下一下抬腿撞在乾月肚子上,乾月疼得天昏地暗,手上的劲不由加大,长长的指甲早已深嵌在易水倩手腕里,乾月一勾手指,然后狠狠地往下龇,易水倩立即放手,但深深的四个血点的手腕下面还是有四道长长的血痕延伸到手掌心。乾月乘易水倩松手之际毫不犹豫地往易水倩肚子上踹了两脚。也往后退了几步,右手手指指尖还淌着血,有的指甲外翻已经断了,乾月忍着巨大的疼痛强装出无所谓的表情。易水倩看着自己还在流血的四个血口和乾月的右手,愣住了,她真的被吓到了。
一会,其他女生立刻把乾月团团围住,最高的女生揪住乾月的衣领,右手已经高高扬起,马上就要落下,乾月本能地一躲,那强悍的一耳刮子打在了乾月身侧的之前挨过乾月一掌的女生脸上,女生当时就捂住左脸蹲了下去,估计两次都是打在左脸。高个子的女生更怒了,直接掐住乾月的脖子往墙上按。乾月有一丝动容了,她知道要是靠在墙上她就无处可逃了,等待她的会是拳打脚踢,群殴啊!就在犹豫着怎么做是,易水倩被扶着站起来,站在那群女生后面。“你们住手,你们一边看着就好,这是我和她的单挑,如果还把我当姐妹就让开。”那些女生犹豫着放开了乾月,乾月沿着墙滑下,脸上的血痕已经流了好些血,脸色更加苍白。
易水倩等她们让开,乾月重新站起来后又冲上去甩了乾月两巴掌。乾月迅速抬了两下腿踹在易水倩肚子上。易水倩重新倒了下去,乾月看着易水倩,突然有些怜悯起她来,一个为爱疯狂的女人,然后突然又嘲笑起自己来,自己这又算什么呢?“易水倩,够了,我说过我不在乎他,我恨他,打下去真的没有任何意义。”乾月说完转身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走了。
站在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陈杨愣住了,原本女生打架也就小打小闹,真的没想到她们打得那么生猛,什么都不管不顾,估计只要给她们一把刀她们也会毫不犹豫地砍刺吧。突然陈杨发现什么似的,冲向乾月挡在乾月身后。“嘭,咚”两声不同的声响伴随一阵风落下。乾月一转身却看见陈杨痞痞地笑,马上用没有受伤的左手利落地扫了他一巴掌。陈杨没有眨一下眼,而是摸了摸后脑勺,摸出一手的血。乾月又看看地上的小高跟,这才明白那两声意味着什么,一下愣住了,除了她,其余人也都愣了,先是陈杨为乾月挡那突然的小高跟,然后又是乾月甩了陈杨一巴掌。而站在女生中那个刚刚还蹲在地上捂住左脸的女生战战兢兢地看着陈杨和乾月,她脚下的一只小高跟不翼而飞。
之后的几人都被送往医院。而受伤最重的陈杨醒来后就直接去看乾月了。和乾月同一病房的易水倩看着陈杨急切担忧乾月的眼神和对向自己厌恶的眼神,让她伤痛不已,心里不由地对乾月的恨意又增加了一分。
当乾月醒来是就朦胧地看见了头上裹着纱布的陈杨,心里升起一丝暖意,不过瞬间就被扑灭。“你给我滚,我好恨你!”陈杨刚带着笑意的脸马上被这话没收,脸上似乎有一丝愧疚。“你他妈的给老娘滚!不要以为你给我挡了那鞋子我就会感激你,这一切都你给我带来的这些伤害我会记住的,总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还给你的!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不幸的事!”陈杨脸色铁青地望着乾月,“乾月,你他妈的别那么尖刻,我没要你感激我。我知道我做过很多伤害你的事,我也知道错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原谅我?”陈杨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似乎很痛苦的样子。乾月坐起来,直接拔了输液管,走了出去,却被陈杨抱住。“你给我放手,放手!”,陈杨只能放手,他知道如果不放,乾月等下可能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伤害她自己。
乾月回到租住的单身房,看着镜子前有些苍白的自己,只能对着自己叹气,看来还要过段时间回去看束鸢,现在回去肯定吓坏她。看着束鸢那么多信息和来电,乾月又濡湿了双眼,不是她不想束鸢,而是她知道现在的束鸢肯定会问自己在哪里什么时候回,而这些乾月还不能回答她,所以直接不回信息不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