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舒》鱼头诺诺

13、第13章

　　屋内的人就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影快步走了进来，祁宥一身简单地白衬衫，灰暗色的天色衬得他皮肤雪白，脸部的轮廓还带着一丝稚嫩，五官却已经挑不出瑕疵，是一种天然的妖孽气质，散发着淡淡的冷漠气质。

　　世界的镜头聚焦到他时似乎一瞬间没了色彩，向阳内心的委屈爆发出来，从心底涌动，她直接扑向祁宥。

　　祁宥似乎有了心理感应，一伸手把向阳接了个满怀，向阳在他肩头像无助的笑兽般呜咽着，嘴里重复着：“我没有作弊，我没有作弊……”

　　祁宥的心中如千万根针扎般刺痛，他现在已经比向阳还高一些，伸出手轻拍着安抚：“不会有任何事情的，我知道你不会。”

　　他对向阳有多温柔，眼神转向室内的两个老师时就有多冷漠：“没有证据的事情，我们是不会签的，十分钟后你们领导和学校应该就会收到律师函。”

　　他一手拎着向阳的书包，一手扶着她的手臂，把她送上了早在门口等候的黑色迈巴赫。

　　向阳在车上也哭个不通，眼里的珍珠一颗一颗坠落个不停，祁宥心疼地说不出话，只能帮她拍背擦眼泪，嘴上无措地安慰：“别怕，你已经回来了，你一点事都不会有，他们是恶意诬陷，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说这句话时，他的眼底一片冰寒，司机从后视镜里扫过，吓得呼吸一滞，这位小少爷的眼神也太过吓人，这么漂亮的眼睛居然能蕴藏这么深的仇恨和愤怒，看来深得老爷子真传，是个不饶人的主。

　　向阳回去后发了三天的高烧，是彻彻底底的昏睡过去，她好像回到了爸爸妈妈都在的时候，又好像回到了考场，各种画面交替着，有的画面灰白一片，有的全是一片血红。

　　向阳一会儿冷得发抖，一会儿热得浑身冒汗，一刻都不曾停下。

　　祁宥片刻不离地陪着，不是在照顾向阳，就是在威胁医生。

　　被祁宥请来的医生是全国最权威的内科医生，他今天已经擦了第二十三次冷汗了，想他平日也是受尽追捧的名医，连院长都要对他客气三分。

　　眼前这个还带着稚气的男孩却接二连三地让他莫名听从，他似乎天生有领导的能力，他的要求极高，每一句话确实得体、有威力的。

　　“付医生，她现在还在冒虚汗，接下来该怎么办？”祁宥的声音都在颤抖，他脑海中冒出无数种令他恐惧的想法。

　　向阳是他能坚持到现在的动力，她所有的痛苦到他这里都会加倍。

　　“别担心，她这个情况其实主要是换季加上情绪感染。”

　　付医生的声音再平和冷静，都没办法缓解祁宥内心的恐惧，他深呼吸一口，面无表情抬头道：“她明天之前必须醒来。”

　　付医生直接吓出一身冷汗，心里骂了一句，下次这种活谁爱干不干，反正他是不干了。

　　“祁先生，我会尽量的。”

　　祁宥还想说什么，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向阳虚弱地半睁着眼睛，模模糊糊看到一个身影，这种熟悉的感觉她知道一定是祁宥。

　　她现在连说话都费劲，还是努力地发声，这声音就像被软乎乎的棉花糖包裹着：“祁宥，我真的没有……”

　　“我知道，”祁宥坚定地握住她的手，“我已经在处理了，最好的律师团队，绝对能给你一个说法。”

　　向阳觉得自己的头里面还是装着炸弹，不过已经有了微弱的思考能力，考场上的一幕幕瞬间冲上她的脑海，她的眼中已经燃起了微弱的小火苗。

　　考前那一顿晚餐，那个从来没见过的仆人，韩思玄奇异的举动，这一切绝对是她。

　　向阳推开祁宥，两只脚准备踏到地上，却发现自己手上正打着盐水。

　　“你现在身体虚弱，还不能下床，你今天还要再打一次盐水，明天会好转不少。”

　　付医生赶紧压住向阳，祁宥立马伸手挪开他的手，换成自己来扶。

　　被无形中排斥的付医生尴尬地在半空中悬着手，吃瘪地放下手，现在的小孩子也太早熟了，算他多管闲事了。

　　祁宥安慰了向阳好一阵，向阳也渐渐从冲击中冷静了下来，付医生走后，两个人就默默无言。

　　半晌，祁宥见向阳已经冷静下来，温柔道：“向阳，之前我一提出国的事，你不愿意，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即使官司打赢了，中考也已经结束了，这一次你没有成绩，也无法上国内的高中，你还是考虑下出国的事情吧。”

　　向阳已经完全清醒了，她转头看着祁宥，注视良久，她淡淡道：“祁宥，我可以去想这件事，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祁宥沉默着，向阳继续道：“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祁宥，如果我以后从其他人口中知道这件事，我们就再也不认你这个弟弟了。”

　　祁宥恍然失笑：“向阳，我早就不想做你弟弟了，我们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

　　向阳一口气没缓过来，剧烈咳嗽起来，她想威胁祁宥，结果反被威胁了一道，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反驳，咳得话也说不出。

　　祁宥看着她这个模样实属有些心疼，只是向阳已经这么摆明了，他必须也得实话实说：“向阳，我确实有很多事情没告诉你，但是我有些话不和你说，在外面一直和你保持距离，是怕你有危险。”

　　“能有什么危险？”向阳对他这句话一下子有些好奇，“难道会有人追杀吗？”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祁宥竟然点了点头，向阳脸上调皮的笑一下子僵住了。

　　祁宥看着她的样子心已经被融化，想到也许马上就要分别，又有些难受的钝痛感：“我们8岁在一起，但是我一直记得自己原先的家庭，它很庞大，也很黑暗，我的外公为了保护我才把我送到这里，来韩家也是预先打点好的，我接下来要回到我的外公身边，我孤立无援，还不足够保护你，但是我可以送你去留学，去实现你的梦想。”

　　向阳听了一大段话，大病初愈的脑子艰难地运转着，她似乎听到了一些难以相信的事情，消化了一阵之后，她呆呆地确认：“祁宥，今天是愚人节吗？”

　　“不是，这一切都是真的，这就是你一直想要的答案。”

　　祁宥这段日子为了照顾向阳清瘦了不少，，眉宇间更为深邃，精致的脸庞隐隐投射出一丝骇人的气息，和往日有很大的不同。

　　一阵沉默之后，祁宥为她掖好被角，嘱咐道：“你先好好休息，出国的事情，你好好考虑。”

　　向阳点点头：“你也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我瘦了好多。”

　　“我没事，我出去一趟，办完事情马上就回来。”

　　向阳乖乖地点头，还伸出了手指无声地抓了抓，算是挥手道别。

　　祁宥走后没多久，付医生进来查看，向阳现在是他的重点保护对象，是他的衣食父母，好不容易醒了，他简直要谢天谢地，祁宥这个孩子不容小觑，这几天差点让他掉了一层皮。

　　“付医生，我是睡了多久？”

　　“差不多三天，祁宥这几天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在你身边照顾。”

　　向阳想到他清瘦的模样，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笑着道谢：“他有时候就会有些一根轴，辛苦付医生了。”

　　付医生心中泪如泉涌，真想和这位妹妹说说自己最近的经历，仿佛头上悬着一把刀，每天早上五点醒来就开始被这位少爷威压。
　　当然这一切他都只能苦水往肚子里咽，要不是钱给得实在是多，他绝对是一刻也忍不了。

　　“祁宥，他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吧？”

　　那是相当多，付医生在心中腹诽，但他毕竟是拿钱办事，这么多钱，受点罪也是该。

　　他眉目温和，一派儒雅，看不出有这么多内心戏，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没有，这是我份内的事，祁先生他很关心你。”

　　向阳点点头，心中有一丝温暖：“我们也算相依为命了，祁宥帮了我很多，一直支撑着我。”

　　向阳说着，发现付医生的眼神有些耐人寻味，似乎误会了什么，赶紧补充：“他就是我弟弟。”

　　完蛋了，他的眼神更古怪了，向阳索性闭上了嘴巴。

　　付医生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嘴角笑意更深，比起腹黑的祁宥，眼前的女孩虽然长着一双猫眼，看着很机灵，但比祁宥相比，这才是正常孩子该有的模样嘛。

　　“砰砰砰！”

　　这敲门声太急促，屋内的两人都吓了一跳，还没等付医生去开门，门再一次发出嚎叫声，被快速地推开。

　　韩思玄怒气冲冲地冲了进来，她杏眼含怒，眉眼间比平时精致一些，嘴唇的颜色也和平时不一样，向阳才意识到，她今天化妆了。

　　她似乎已经气到极点，脸不正常地泛红：“舒向阳，你怎么配？”

　　向阳心中冷笑，面上毫无表情，自己还打算找她算账，结果她就自己送上门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清楚。”

　　韩思玄眼神闪躲了一下，昂着头，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你不要想着癞蛤蟆吃天鹅肉了，祁宥不是你能高攀得起的。”

　　向阳斜了她一眼，声音也冷了下来：“你不要岔开话题，我书包里的东西，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不关我的事！”韩思玄声音尖得像鸭子，“你没有证据，不能造谣！”

　　“我迟早会找到的。”

　　这个季节又开始了下雨，一阵一阵没完没了，室内的白光显得刺眼，韩思玄眼里的向阳，更加刺眼。

　　韩思玄嘴角是一抹冷笑，她环抱着双手：“你现在这个样子，除了祁宥还有什么，没有成绩，你什么学校都上不了，你，完，蛋，了。”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包裹着她深深的厌恶：“就凭你这地位，你还妄想要和祁宥攀上关系，就凭你，给他端洗脚水都不配，我才是真正能配得上祁家的人！”

　　“你才是痴心妄想。”祁宥的声音忽然在韩思玄身后响起，低沉得恍若来自深渊，“我看在你们家曾经收留过向阳和我，才没有追究，你现在竟然还敢在这里撒野，是在把你们家往火坑里推。”

　　韩思玄妄想祁宥时满脸惊恐，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矫揉造作的娇气，身体似乎都在颤抖：“对，对不起，祁宥，我不是，不是故意的，是你一直不肯见我，我才过来的……”

　　“滚。”

　　祁宥面若寒霜，说出的话也是阴森可怖。

　　韩思玄甚至都没来得及回头看向阳一眼，低着头直往外跑。

　　室内瞬间陷入一片平静。

　　向阳深吸一口气，神色如常：“祁宥，我想好了，我愿意去国外。”

　　祁宥阴沉的脸色仿佛照射到了阳光，一瞬间变得明亮：“我马上安排人去办。”

　　没等向阳反应过来，他已经拨通了一个号码，说话的模样一下子肃穆起来：“按照我之前说的安排留学事宜。”

　　他没有过多的废话，马上挂断了。

　　此刻的向阳已经手足无措起来，她本是聪明人，刚醒来时没注意，现在才发现今天的祁宥一身米色polo衫，笔挺的同色系西装裤。

　　他的气质一下子变得内敛，却带着和平时完全不同的气场，是上位者的气场。

　　即使之前祁宥说得隐晦，向阳刚刚从韩思玄的只言片语中，已经能判断出祁宥的身份也许比她想象中更尊贵。

　　“我，我的手机在哪里？”向阳模样可怜兮兮的，好像谁都能欺负一下。

　　祁宥立马递了过去，手机电已经充好了，向阳就缩在被窝里，悄悄地搜索这祁宥的名字，第一排就跳出了：祁猷裕之孙——祁宥，时隔4年，峰讯集团未来接班人终于被找到。

　　这条新闻是最近几天刚出的，新闻的开头就隆重介绍了峰讯集团的背景，罗列出了名下一些家喻户晓的企业，从新能源到日常的服装珠宝都有涉猎，而且都做到了国内的龙头地位。

　　上面还说道祁家最先是军人背景，在抗战年代开始从商，一步一步做到如今的地位，家族内部从政从商都有，祁猷裕一个人开辟出了峰讯集团，他的哥哥竟然是向阳经常在看新闻联播时听到的耳熟能详的一个名字。

　　舒向阳倒吸一口凉气，看着祁宥的眼神明显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