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字情书》淮续

85、予野一生

　　时间过得很快，书展顺利进行了五天，明天就要换新根据地了。
　　晚上散步回来，罗怀特拿出这几天的账薄，仔细算了一下儿童区这几天的销售额，单看销售量还行，但其实打折后的价格大多不能保本，卖得越多，反而亏损越大。

　　他向刘唐说出自己的疑问，刘唐解释说：“天野每年做流动书展基本都赔钱。你想他为什么不去大地方，非要来这偏远地区？还别提每年寒暑假的赠书了。”
　　罗怀特问道：“他想做公益吗？”

　　谁做生意不是为了挣钱，而是甘心做赔本生意？除非他有一颗慈善的心，投身于公益这一种解释。

　　刘唐一愣：“也没那么伟大。他就是想圆小时候的一个梦想。”
　　罗怀特来了兴趣：“什么梦想？”
　　“开书店啊。”刘唐笑着说，“开一间书店是他从小就有的梦想，他也不图赚钱，看到很多人在书店读书，他就单纯觉得快乐。”
　　罗怀特：“这样啊。”

　　刘唐探身看向罗怀特的账簿：“你的账记得可以啊，让我看看。”
　　门“咚”响了一声，跟着打开了。李言和夏溪走进来。

　　李言震惊：“你们……”
　　夏溪拽了拽李言的胳膊，小声说：“走走走。”

　　“怎么了？”刘唐将账簿拿到手，直起身体，“有事吗？”

　　李言：“没事，你们继续。”
　　夏溪：“就不耽误你们了。”

　　莫名其妙！刘唐嘀咕了一声，在小两口快要走出房间时，悟了。
　　“你们给我进来！”

　　李言和夏溪笑嘻嘻的：“打扰你们了，不好意思。”
　　刘唐无语：“把你们乱七八糟的念头给我清清。我就拿个账簿，你们想哪儿去了？”

　　李言讪讪的：“以为是求抱抱呢。”
　　探身到罗怀特胸前，在后面看来，可不是想蹭到人家怀抱嘛。他又看不到前面！

　　“什么抱抱！”刘唐气笑，“怀特还是小朋友好不好？能不能把你们脑子里的废料都给扔了。”
　　夏溪一副了然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不会背叛天野的！”拉起李言一溜烟跑了。

　　刘唐无奈地摇摇头，回头看见罗怀特探究的目光。
　　“你成年了，给你说说也无妨，我是gay。”

　　刘唐大方的承认让罗怀特想起一件事。
　　书展前一天去翔飞，看到林天野和刘唐的背影，他莫名有一种熟悉感；前两天夏溪说起竹马竹马的话，他确定了，他们就是过年时晋恒让他看的“那一对”。
　　应聘那天他认出了林天野，却原来另一个人是刘唐。

　　“和天野吗？”
　　“不是，虽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但我们还真不是。”

　　不是吗？
　　竹马竹马，还真是可惜了呢。

　　刘唐闲聊起了往事。
　　他和林天野是同住一个大院的邻居，两家父母很亲近，他大林天野四岁，更是像哥哥一样领着林天野到处玩。

　　大院不远处有一家书店，老板是钱爷爷。从林天野会走路，刘唐就常常带着他去看画本。
　　书店生意并不好，有的也只是附近看书的孩子们。他和林天野更是天天泡在那里，看图画书，听钱爷爷讲故事。

　　因为钱爷爷的缘故，他们幼小的心里，以为书店就是让人们来看书的。林天野曾对钱爷爷说过，他长大后也要开书店，让很多很多的人来看书。
　　钱爷爷开玩笑，你也写书，放在书店里，让人们来看你的书。

　　林天野初中时，开始“写书”了，他经常在报刊杂志发表文章，是名副其实的少年天才。

　　罗怀特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初中时老师读过的范文，还有杂志上他喜欢的那些文字。
　　“里予。”罗怀特说。野字的拆分。
　　“对。”刘唐向他伸出大拇指，“猜得真准。”

　　刘唐接着说，高中毕业那年，林天野用多年积攒的稿费开了文林书店。他那年大学毕业，为支持好友，也因为喜欢，便在这里一干就是四年。

　　“不过，我和天野绝对不可能。”刘唐郑重道，“虽然没有恋爱过，但我相信爱情。天野则是单身主义，完全不相信爱情。”
　　罗怀特好奇：“为什么？”

　　“他敬佩的一位初中老师，因为老婆的背叛自杀了。这事对他打击很大，我想从那时起，他对爱情就抱有不相信的态度。”
　　刘唐停了一下，“还有一些别的原因，让他更不相信爱情了。”

　　罗怀特想起应聘时，林天野对爱情的怀疑态度，心里有一些惋惜。这样优秀的男人，难道要孤独一生吗？
　　突然又想起《深海爱情》里，林天野随手写下的那句话：有一天，我会找到你。
　　他脱口而出：“不，他相信爱情。”

　　虽然曾经对爱情有过怀疑，但内心深处，林天野还是渴望能够遇到真爱吧。
　　有一天，我会找到你。
　　他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到来，他不知道，那个你什么时候出现，可是他相信，会有那么一天。

　　刘唐错愕地望向罗怀特，罗怀特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
　　他和林天野，不过是才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难道会比他的好友了解更多吗？

　　虽然没有了解更多，那天夜读时，通过林天野在书里写下的只言片语，也仿佛窥见了他内心世界的一斑。
　　但是，人心最难猜测，所谓的信与不信，也只是旁人的臆断而已。

　　“我只是觉得，他那么好的人……”罗怀特并不会编理由，说了一半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是啊。”刘唐感慨一声，“其实我宁愿你是对的。虽然我们是好朋友，但有时候我觉得，他其实很孤独。”
　　“是吗？”也许喜欢文学的人都是孤独的吧。
　　刘唐说：“希望他能遇见爱情，遇见一个对他好的人，让他真正快乐起来。”

　　真正的快乐是什么样子？
　　罗怀特想到他和本吴晨，虽然有时候他们也会阴郁，但更多是快乐。
　　他想起生日那天，本吴晨醉了，他说，我爱你。也许往后此生，再也不会有那样的心动了。

　　他以为本吴晨会修改他的法则，只是没有，那晚的他，圣洁的就像是一场梦，他们依然只是好朋友。

　　虽然刚刚和本吴晨通过视频，现在他又开始了想念。
　　睡梦里，本吴晨笑呵呵地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我不想再做朋友了！在梦里他大声抗议。

　　本吴晨拿着乞求的目光看着他，可他仍然说了出来。我爱你，不是亲朋好友的我爱你，而是爱人的我爱你。我想要的不是友情，是爱情。
　　本吴晨转身走开了。为什么要说出口，你不知道一旦说出口，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罗怀特，你一定要严格遵守法则。
　　目前指令，好朋友。

　　醒来时天已微亮，窗外一轮残月当空，刘唐早出去跑步了。
　　不知道本吴晨醒了没有，他拿出手机，打下几个字：我想你了。
　　手按在发送键上，迟迟没有点击。

　　想了想，将几个字删去，反反复复输入又删去。最后变成一句平淡的问候。点击发送的同时，本吴晨的消息也几乎同一秒到达。

　　Ｗ：嗨，醒了没？
　　he：我想你了～(@_@)

　　罗怀特望着两条消息发呆。他不敢说的话，本吴晨总是可以轻松说出来。
　　本吴晨有没有经过他这样的纠结？

　　Ｗ：真巧！
　　Ｗ：我也想你了～(*^__^*)

　　他也喜欢本吴晨撩他不是吗？只有这样的时刻，他才能配合他说出真心话，然后，把这一切归于玩笑。
　　还好不是视频，不然他连配合的勇气都没有。

　　可是一撩就跑的本吴晨，这样真的会让人一次次失落啊。
　　我等你。罗怀特对自己说。

　　he：昨晚梦见你了～
　　he：我抱着我的大熊睡觉，结果梦见我抱的是你，我的罗特，我的大熊。 ;-)

　　Ｗ：我也梦见你了～
　　he：梦见我什么了？快说！
　　Ｗ：不告诉你～
　　he：我命令你，说！

　　有那么一刻，美梦映照进现实。本吴晨可以玩笑，罗怀特，为什么不可以一试呢？

　　Ｗ：向你表白呢～
　　Ｗ：结果你走了～

　　he：【郁闷.jpg】
　　he：什么鬼！
　　he：现在向我表白！

　　Ｗ：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是吧。
　　Ｗ：回去睡个回笼觉～梦里什么都有＠-＠

　　he：我早就不睡懒觉了！马上要考科三，我要披星戴月地练习，争取一把过！
　　Ｗ：加油！

　　he：你再眯一会儿，记住，不许乱向人表白哦。
　　he：要表白也只能向本大爷表白！

　　Ｗ：想得美！
　　Ｗ：梦里表白了几个大帅哥，可都比你温柔多了～

　　he：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he：【你怎么舍得我难过.jpg】

　　Ｗ：和梦计较，你就输了。
　　he：就是要计较，一定要计较！
　　he：告诉我你是骗我的！

　　Ｗ：哈哈，好吧，昨晚一觉睡到大天亮，连个帅哥头发丝都没梦见，好伤心哪。

　　he：我呢，刚才说好的梦见我呢？
　　Ｗ：骗你一下好玩嘛！
　　Ｗ：【微笑】

　　he：以为你真梦见我了，把我的小心心激动的～
　　he：你个大骗子！

　　Ｗ：练车吧你～
　　Ｗ：【手动再见.jpg】

　　将聊天记录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罗怀特又开心又难过，难道这一生，都要把真情隐藏在玩笑里吗？本吴晨的下一条指令，会不会到天荒地老？
　　他会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