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字情书》淮续

72、亲爱的本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本吴晨敲响了罗怀特的家门。
　　罗怀特正在卧室学习，舅舅去开的门。

　　“怀特，你同学来了。”舅舅喊道。
　　罗怀特来到客厅，本吴晨朝他笑笑，脸色红红的。
　　本吴晨背上的背包鼓囊囊的，这是带了多少书来！

　　“舅舅，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本吴晨。”罗怀特对舅舅说。
　　本吴晨讶异了一下，甜甜地笑了。

　　罗怀特勤工俭学的事一直没有告诉过舅舅，直到结束后才向他挑明。
　　他将舅舅给的饭钱给他，舅舅不肯收，最后还是罗怀特坚持，只留下了两个月的生活费。
　　藉着这个机会，他聊起了校园生活，老师同学们，转了一大圈，提到他们的307宿舍，提到了本吴晨。说他们在一起勤学，说他们在一起为同学们补习功课，说他很照顾他。

　　后来每周回家，他都有意无意在舅舅面前提及本吴晨的名字。
　　“本吴晨又和我并列第一。”
　　“前两天我们在二楼餐厅吃了大餐，本吴晨请我和天赐、星星。”
　　“本吴晨都考过托福了，我连英语考试都考不好。”
　　舅舅也因此“认识”了他宿舍的三个男生，特别是和外甥学习一样好的本吴晨。

　　“快来坐。”舅舅有点拿不准，“我称呼你吴晨还是小本呐？”
　　罗怀特说：“舅舅叫他晨晨吧，大家都这样喊。”

　　“晨晨，那我就这样喊你了啊。”舅舅说，“我虽然没见过你，可我对你很熟了。怀特那可是天天都夸你。”
　　“我来过几次，舅舅没在家。”本吴晨说话甜甜的。他从书包掏出一套《米奇的丛林》丛书，还有一大堆益智玩具，“今天浩浩生日，我给他带了几本书。”

　　忘了什么时间，说起某个人的生日是4月30号，罗怀特提过一嘴，也是浩浩的生日。没想到本吴晨竟然记住了。

　　“谢谢晨晨。”舅舅看着一桌的玩具，“你买得太多了。”
　　本吴晨问他：“浩浩出去玩了吗？”
　　舅舅说：“浩浩和妈妈回外婆家了，他回来看见肯定开心。”

　　肯定开心了。罗浩是一个特别容易知足的孩子。前天罗怀特给他买了一个冲锋枪玩具，他高兴地晚上睡觉都不松手。
　　这么多玩具，可不开心坏了。

　　作为第一次来家里找外甥的朋友，而且是外甥最好的朋友，而且这么懂事有礼貌，舅舅的热情劲就别提了。
　　倒茶，拿水果，热牛奶，手头一刻也不停。

　　罗怀特说了几次“舅舅，我们要学习了”，舅舅这才停止忙碌，借口有事出去了。

　　罗怀特的卧室只有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他们干脆把客厅餐桌当书桌，两人坐了一个面对面。

　　罗怀特望了一眼堆在沙发上的玩具：“以后别给浩浩买那么多玩具了。”
　　本吴晨假装没听懂他的话：“你吃浩浩的醋？”
　　罗怀特：“……？！”
　　本吴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今天浩浩生日，没有给你买玩具，等到你生日……”

　　罗怀特算是明白本吴晨的意思了。他是因为没给他买玩具吃醋吗？笑话！
　　他打断本吴晨的话：“我不喜欢玩具！”
　　本吴晨：“哦。那……”
　　罗怀特：“我只要一个就行，多了就不喜欢。”
　　本吴晨大喜：“好，你要什么？”
　　罗怀特：“太阳。”

　　……逗他玩呢。
　　但他还是一本正经地说：“你要太阳我给你太阳。”加强语气，“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太阳娃娃我很喜欢。”罗怀特说，“我一直放床头的。”
　　本吴晨脸上也挂上了太阳：“噢。”
　　罗怀特说：“你把太阳都给我了，我怎么可能吃浩浩的醋？”

　　“好吧。”本吴晨认输。绕了一大圈，就是要告诉他，他没吃醋！
　　不过，他送他的太阳娃娃一直在他床头，这才是重点。
　　心痒痒又在客厅坐下的本吴晨，借口去罗怀特卧室找个记号笔，飞快瞄一眼床上，太阳娃娃就放在枕头上！
　　心花怒放地退出来，坐到餐桌前。

　　罗怀特：“笔呢？”
　　本吴晨：“想想还是不用了。”

　　高考在即，两人也不再多说，低头疯狂刷题。
　　一口气刷了两份历年真题，本吴晨抬起头。罗怀特也刚好抬头，两人相视一笑。

　　本吴晨双手托腮：“罗特～罗特~罗特～罗特～”
　　罗怀特也双手托腮：“本～笨～本本～笨笨～”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念你的名字。”
　　“嗯。”

　　本吴晨笑：“听说某人经常提起我？”
　　罗怀特点头：“对。”
　　啊这。本吴晨红了脸。
　　“说我什么呢？”
　　“说你好啊。”罗怀特说，“长得好，学习好，性格好。”
　　本吴晨“哦”了一声。
　　罗怀特还没有说完呢。
　　“还有，对我好。”

　　本吴晨的脸更红了。这不对，撩人是他的权利，什么时候反过来了？
　　可是，还想听罗怀特撩。
　　“舅舅说你每次都夸我，我有这么好吗？”
　　“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
　　也许是因为在自己家，罗怀特变得大胆了，他看着本吴晨的眼睛，“我夸你，是因为我想夸你，我夸你，是因为你值得我夸。可是本，全世界最美好的词汇也表达不了你的好，你知道吗？”
　　本吴晨害羞：“我知道。”

　　听见开门声，两人停止交谈。舅舅打开门，本吴晨一惊：“呀，中午了，我回去了。”
　　“那不行，你可是第一个来找怀特的同学，我让你走怀特要怪我的。”舅舅提了提手中的菜，“中午在这儿吃饭，走时我把米饭都做下了，等下让怀特给你炒个菜，尝尝他的手艺。”
　　本吴晨笑，罗怀特的手艺他早就尝过了。

　　饭桌上，舅舅和本吴晨谈笑风生，说起罗怀特每星期回来都夸奖本吴晨的话，他早就想见见外甥嘴里完美的本吴晨了。
　　“怪不得怀特这么夸你，今日一见，果然没夸错！”
　　一边说一边不停的给本吴晨夹菜，倒把罗怀特晾在了一旁。罗怀特暗笑，这架势，真像是招待第一次来家做客的小媳妇。

　　五一，长假最后一天。听舅舅说舅妈中午吃饭前到家，快中午时，罗怀特去了菜市场，想买点食材给罗浩做好吃的。

　　菜市场照例人声鼎沸，罗怀特花了一会儿工夫才采购完毕。他一手提着菜，一手提着鱼向外走去。
　　快要走出菜市场，他看到了前面的长发晋恒。
　　手里空空如也，低着头，走得慢腾腾的。罗怀特也放慢脚步，在心里思忖着是赶上他，还是等他走远。

　　清明的事，罗怀特一直想找机会道个谢，可也奇怪，平时总无意碰见的人，近一个月竟然一次也没有碰到。
　　除了前天在医院看见的那一抹背影。

　　人群突然躁动不安，纷纷向旁边躲闪开来。罗怀特扭头一看，一辆三轮车从身后直冲冲开过来，喇叭声音淹没在一片嘈杂里。
　　司机的头伸出车窗外：“刹车坏了，闪一闪咧！”

　　罗怀特跟着人群向旁边躲去。一看晋恒，还在低着头，对身边的事恍若不知。
　　眼看三轮车就要撞到晋恒身上，有人惊呼起来。他这才察觉出不对，身体却僵住了。

　　千钧一发之时，罗怀特一个踏步，身体前倾的同时，伸手用力将晋恒拽了过来。
　　突然松手甩开的菜和鲤鱼“啪”的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三轮车擦着他们的身体开了过去。
　　惊叫声变成了长长的呼气声。

　　晋恒身子被拽得一趔趄，踉踉跄跄退后了两步。罗怀特用了全身的力气向后拉，自己也几乎要跌倒了。

　　三轮车已经开过了，有点后怕的司机暗暗庆幸，又怕被追究责任，先声夺人：“是碰瓷啊还是没长耳朵啊。”
　　有看热闹的人喊着：“拦住他！”看着两个年轻人没有这个意思，喊了两嗓子也不管了。

　　两个老太太哎呀了一声：“好险呐。”
　　“可不是，再有一分钟就撞住了。”
　　旁边一个男的说：“什么一分钟，一秒都不要！不是这位小兄弟拉得快，怕是不好了。”

　　晋恒缓过神来，急促的呼吸半天才平复下来。
　　两个老太太还在旁边絮叨：“小伙子，可得好好谢谢那位小兄弟啊。”

　　晋恒抬头茫然看了一眼，一句话也没说，依然低着头慢慢地走，头发乱糟糟的，也没有捋到耳后，而是任其遮住了大半张脸。
　　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能看得出，他心情不好。

　　罗怀特想到晋恒扶着的那位中年妇人，那是他妈妈吧。也许是生病了，所以他的心情才如此糟糕吧。

　　一个热心的小女孩将掉落的菜和鱼拾起来，递给罗怀特：“哥哥，给你。”
　　罗怀特说：“谢谢你，小妹妹。”
　　小女孩不好意思：“你是英雄。”
　　这句话将罗怀特弄得不好意思起来，这就英雄了。

　　他摆摆手向前走去，人群恢复刚才的嘈杂，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几步路走出菜市场，马路变得宽阔安静了。

　　他向旁边走走，想和晋恒拉开一下距离。晋恒却突然开口说：“我让妈妈离婚，妈妈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