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字情书》淮续

183、予野一生

　　本吴晨瑟瑟发抖：“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还要怎样。”
　　罗怀特伸手扯住本吴晨的衣服向上捋，本吴晨向下拽，两人反方向同时用力，衣服“刺啦”一声撕开了。
　　本吴晨像猫咪一样缩成一团：“你疯了。”

　　罗怀特真的疯了。
　　“你不是不让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吗？你不是只让我和你在一起吗？”

　　他癫狂地亲吻着本吴晨，本吴晨歪过头躲避着，用力挣扎着。罗怀特的唇落在他的脸颊，他的发间，他推他的手上。

　　本吴晨朝着罗怀特狠狠咬了一口。罗怀特吃痛，本吴晨趁机将他推到一边，站了起来。

　　颈肩交界处传来强烈的痛感，但罗怀特不在乎。
　　他无力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血，顺着肩膀流到了床上。

　　本吴晨看着不断渗出的血，惊慌起来：“你怎么样了？”
　　他趴到罗怀特的胸口。

　　“罗特，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是我欠你的。”

　　胸前湿湿的，罗怀特的狂躁一点点地消退了。
　　他伸手搂住本吴晨：“本，你哭了吗？”
　　本吴晨哽咽着，还是倔强地否认：“没有。你还没有陪我到天荒地老，我才不会哭。”

　　“我想看见你为我哭。”罗怀特抚摸他的头发，“我想看见你为我掉的眼泪。”
　　本吴晨没有说话。

　　罗怀特说：“抬头让我看看好吗？”
　　“我没有哭。”本吴晨在他胸前蹭了蹭，“想看哥哭，那你就等。你说过的要慢慢等，等到天荒地老的。”
　　罗怀特说：“好。”

　　他们的每一句话，本吴晨都记得。
　　把你的大熊给我，我来做你的大熊。有些话，他们只听一半。

　　本吴晨用唇将罗怀特肩头的血吻干，但血还是不断地渗出来。
　　“我们以后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好。那你能帮我涂药吗？”

　　本吴晨抬起头，鲜红的唇上有罗怀特的血。
　　罗怀特伸出拇指，轻轻地滑过他的双唇，擦拭掉那些血渍。
　　“本吴晨，我愿意被你雪藏。”

　　如果一辈子都待在黑暗里，罗怀特究竟能不能接受？嘴上说的坚强，心里却异样的难受。
　　简叔和郑叔都要公开了，他们却连私下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其实罗怀特也明了，从递过大熊的那一刻，本吴晨已经做出了艰难的抉择。
　　只是他们都不愿意面对而已。

　　本吴晨去罗怀特衣柜里拿了衣服匆匆套上。罗怀特靠在床边看着他。
　　“我们去你家吧。”
　　“我去简叔家……有点事。”
　　“好。”
　　“明早我来接你。”
　　“好。”

　　本吴晨说是走，更像是逃离。罗怀特听着房门啪嗒关闭的声音，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为什么坚持去书展呢？难道冥冥之中，他还想和林天野在一起吗？

　　本吴晨的担心没有错，错的只是他。
　　本吴晨爱着的罗怀特早已走远，他的心，已不是那颗只属于本吴晨的赤诚的心，而是本吴晨收不回来的已经脱缰的心。

　　他冲进淋浴间，将凉水开到最大，仰着头，接受这水流的冲击。
　　不知道过了多久。

　　伤口发痛，又渗出血来。
　　他关掉淋浴。
　　林天野说，不能伤害自己。
　　他不是想伤害自己，他只是想洗净肮脏的自己。

　　呆呆坐到晚上，舅舅和舅妈快下班了，罗怀特机械地走进厨房。
　　做好饭，舅舅舅妈却并没有回来。他们不知道他今晚在家，也没有打过来电话。

　　罗怀特拿起手机，想要打给本吴晨，手却按向了第一行的林天野。
　　“怀特。”
　　直到林天野的声音传过来，罗怀特才恍然打错了电话。

　　那就错吧。
　　他想听到他沉稳的声音。
　　他想看见他温和的笑容。
　　“你能来我家吃饭吗？”
　　“好，我现在就去。”

　　罗怀特没有刻意隐藏伤口，林天野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和晨晨吵架了，他咬的。”
　　“别难过。我小时候和刘唐吵架，也咬过对方呢。”

　　明显是不一样的。可罗怀特从来没有承认过和本吴晨的恋爱，林天野也只能以朋友吵架的角度劝解他。

　　罗怀特端起茶杯：“我们碰一杯。”
　　林天野也端起茶杯：“为什么呢？”
　　罗怀特找好了说辞：“你不喝酒，我以茶代酒，谢谢你假扮我男朋友。”

　　还是抑制不住地难过。
　　不知道是为了本吴晨，还是为了林天野。

　　如果林天野是男朋友，他还会有这么多难过吗？

　　饭后他们去广场散步。夜幕降临，广场的人越来越多，偶尔还会遇到一两个熟人。

　　罗怀特问林天野：“扮我男朋友，不怕别人议论你吗？”
　　林天野随口说：“不怕。”
　　罗怀特追问：“也不怕别人误会你，没人追你了吗？”
　　林天野笑：“正好，不用忙着拒绝了。”

　　到处是散步和健身的人，长椅上也坐满了休息的人。经过一处长椅，一对情侣起身离开，罗怀特和林天野坐了下来。

　　罗怀特开口：“慕和熙的结局如何？”
　　林天野看了他一眼：“慕会等着熙。”
　　“如果一直等不到呢？”
　　“他会等他。”

　　“熙一辈子都不喜欢慕呢？”
　　“如果熙真的爱着佑，只要他快乐，慕也会快乐。”

　　罗怀特在心底苦笑。
　　就像他口口声声说的，他会等本吴晨，最后不还是变了心。
　　就像他一直想的，只要本吴晨快乐，就算他们不被承认，他也会快乐。不过自欺欺人而已。

　　“熙没有认清自己的情感，慕要给他时间。”林天野柔声解释，“如果慕一味将熙圈在身边，熙又怎么认清自己？他心里会想着佑，装着佑，甚至会成为一种执念。”
　　“是吗？”
　　“爱他，就要允许他试错，要让熙放下执念，打开心结，熙才会真正接纳慕。”

　　罗怀特承认林天野说的对。
　　可这不过是感动自己的借口。
　　不敢正视现实的借口。

　　罗怀特犀利地指出问题所在：“佑不够勇敢，他珍惜这段感情，又不敢直面现实。熙不够勇敢，他在佑和慕之间摇摆不定，想拥抱慕，又不肯放手佑。可是慕呢？不也是一样。”

　　林天野问道：“怎么说？”
　　“慕一样不够勇敢。熙拒绝他，他就傻等着，等熙试错，等熙放下执念，等熙打开心结，等熙自己走向他。”
　　罗怀特叹息，“说什么熙快乐他也快乐！为什么不主动走向熙，追求熙，让熙来到他身边呢？”

　　本吴晨不够勇敢，他不够勇敢，林天野也一样。

　　林天野深情地看着罗怀特。
　　“如果熙爱着佑，如果熙快乐，慕不会插足。”
　　“所以他也不够勇敢。”
　　“可如果熙并不快乐……”

　　林天野伸手搂住罗怀特的腰，另一只手探到他的腿弯处。
　　罗怀特没来得及反应，林天野已将他抱到了腿上坐下。

　　站着抱和坐着抱明显用力不一样。站着抱他的林天野毫不费力，坐着抱就吃力多了。
　　额头也沁出了汗。

　　再次坐到林天野怀里，罗怀特清醒又迷醉。林天野的唇向罗怀特靠近，罗怀特一扭头，林天野的唇擦着罗怀特的唇滑过，落到了他的脸颊上。

　　林天野亲吻着他的脸颊，他的脖颈，一路柔情，停到他的肩膀上。
　　他的声音低沉魅惑：“怀特，这样算勇敢吗？”

　　就在下午，罗怀特将本吴晨按到身下，本吴晨奋力挣扎，可是现在，他享受着林天野的亲近。
　　林天野的双唇轻吻，舌尖轻舔，一阵阵激流震颤着他的神经，他情不自禁地沦陷了。

　　广场上人来人往，有人漠不关心的走过，有人向这边看来。
　　罗怀特有一种隐匿的快乐，有一些情感也可以正大光明，并不是见不得光的。

　　林天野将脸埋在他的肩头：“怀特，你说的对。如果你不快乐，我不应该傻傻等待，我要走向你。”

　　林天野的头发拂在他的肩头，丝丝缕缕缠绕到他心里。
　　伤口剧烈地疼了一下。
　　来自本吴晨的提醒，让罗怀特重返现实。他从林天野的怀里逃出来，心里又羞愧又难过。
　　“你不是我，你又怎知我不快乐？”

　　林天野看着他，眼里满是伤感：“对不起，我代入了一下慕的感情，太入戏了。”
　　代入了慕的情感？这篇文章和他们的经历如此的相似，难道？

　　“怀特，我不碰你了，你能坐下来吗？”林天野向旁边挪挪，坐到长椅的一端。
　　罗怀特心有疑问，便在长椅的另一端坐下：“佑和熙的故事是你的灵感吗？”

　　林天野欲言又止。
　　罗怀特明白了。

　　“你利用天赐利用凯子知道的。”罗怀特甚至大胆猜测，“凯子说出深蓝手办之前，你根本没有打算开动漫店。”

　　如果是真的，那时候他们不过才见过几次面，共过几天事。林天野不可能这么快爱上他。

　　林天野曾担忧过，罗怀特喜欢他是因为二十三。而林天野，他八岁时遇到了罗怀特，他喜欢的大抵也是想象中的人而已。

　　林天野沉默了好一会儿。
　　“怀特，我承认我开动漫店，是想和你的朋友们多些接触，想听他们偶尔谈起你。但是没有利用，他们是你的朋友，我是真诚和他们交往的。”

　　陈天赐和凯子不会说很多关于他和本吴晨的事，甚至不会提及他们相爱，但林天野，能从只言片语里提炼出他想到的信息，推测出正确的答案。

　　“你很有城府。”
　　“如果我有城府，也只是想要更好的了解你。”

　　“所以你看，你害怕我动情是因为二十三，而我也不过是你臆想出来的天使，你喜欢的也只是你的想象。”
　　“不是的。”林天野看着他的眼睛，“我爱上的是你，是我面前真真实实的你。怀特，有一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我不听！林天野，你这个骗子！”
　　“我没有骗你。”林天野起身来到罗怀特面前蹲下，轻轻握住他的双手，“怀特，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我有没有骗你你看不出来吗？”

　　林天野的眼睛是深沉的大海，罗怀特猛地站起来。
　　“你就是骗我。”
　　他侧过身要从林天野旁边走过。
　　林天野站起来挡住他。
　　“怀特，是你不敢面对自己的心，是你自己骗自己。”

　　他自己骗自己吗？
　　他骗自己，林天野只是好哥哥。
　　他骗自己，他撒娇只因为他是哥哥。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
　　泪又开始汹涌。

　　“我每天想的都是你，梦里也是你，你要我怎么办？”

　　林天野愣了一下，紧紧将罗怀特拥入怀中，让他的泪淋湿自己。

　　一个孩童的声音：“妈妈，这个哥哥哭得好伤心啊。”
　　妈妈说：“所以大哥哥在哄他啊。”

　　林天野只是哥哥。
　　罗怀特从他的怀里站直身体。

　　他对本吴晨万般包容，却对林天野万分挑剔，不过是因为，他不想让自己对林天野动心而已。
　　可是他已经动了心。
　　可是这不过是背叛。
　　他必须狠下心来，远离林天野。

　　罗怀特坚定又残忍：“慕和熙是不可能的。”
　　林天野不置可否：“未来的事，交给未来吧。”

　　“熙一直爱着佑，他只把慕当作备胎。”
　　“备胎又如何？他不管熙喜欢谁，只要熙能够真心快乐。”林天野深深叹息，“怀特，我只是不想你受伤。”

　　罗怀特挣扎：“如果你不想我受伤，答应我，只做我的大哥哥。”
　　林天野答应他：“好。”
　　罗怀特想了想说：“晨晨脾气不好，你能让着他吗？”
　　林天野温柔地笑：“弟弟的好朋友，不想让也不行啊。”

作者有话说

　　脚踏两只船的罗怀特，我鄙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