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字情书》淮续

161、予野一生

　　林天野疑惑地看了罗怀特一眼。
　　“怀特，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我知道，你还是相信世上有爱的。如果不信，爱与不爱都无所谓，也不会有这么多烦恼。正因为相信，才会有思考，才会有困惑。”
　　“也许吧。”

　　“只要你相信有爱，再难的困境也会走出来。”
　　“如果走不出来呢。”
　　“心中有爱的人一定可以走出来。”

　　罗怀特心有触动，但还是问道：“心如死灰又如何？”
　　林天野注视着他的眼睛：“我觉得，当一个人遇到了让他再次相信爱的人，也会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林天野用了“再次”，罗怀特觉得，林天野一直都有明了他的隐秘的爱。
　　“怀特，请你答应我，当你遇到真爱，遇到那个珍惜你的人，一定不要拒绝，好吗？”
　　“好。”

　　林天野的眼睛像深邃的大海，罗怀特从那片深蓝里获得了一丝平静。
　　明明林天野也是没有经历过爱情的人，却还是尽可能地宽慰他，努力带他走出这困境，他的眼眶再次潮湿。

　　林天野望着他手里的《深海日记》：“现在有相信爱了吗？”
　　“目前还没有。”罗怀特放下书，又不想林天野的抚慰成空，补充说，“以后或许会。”
　　“对哦，我一个单身主义都相信了。”
　　“也许我现在就是单身主义。”

　　单身主义也不错。
　　至少，他和本吴晨都是自由的。

　　林天野笑着说：“有没有一种时空交错的感觉？我将不相信留到了过去，而你将相信留到了过去。”
　　罗怀特嘴张了张，还真是。

　　“如果有时光机，我一定回到过去，将你的相信带到现在。”林天野柔声说，“如果有时光机，怀特，你也要告诉过去的我，一定要相信世上是有爱情的。”

　　罗怀特提出反向操作：“如果有时光机，我早早认识了你，你要我别相信爱情怎么办？”
　　林天野笑着说：“那我们就一起把不相信留到过去，将相信留到现在。”

　　罗怀特还是不自信的。他总是有太多的顾虑：“如果我劝说了过去的你相信爱情，我们现在是不是就不相信爱情了。”
　　“错！”林天野自信地说，“既然我们都相信爱情，那就会一直相信下去。”
　　罗怀特小声说：“可我现在就不信。”

　　林天野站起来大喊：“罗怀特！”
　　罗怀特吓了一跳，抬头望向他。这可不像沉稳的林天野能做的事。
　　林天野一向冷清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委屈：“你把我绕晕了！”
　　到底是谁绕晕了谁！罗怀特哼一声：“是你要讲什么时空的！”

　　林天野叉腰：“我是哥哥，你要让着我！”
　　罗怀特也站起来，学着他叉腰，大声反驳道：“都是哥哥让弟弟的！”
　　林天野退让一步：“我们是兄弟，该互相让着的。”
　　罗怀特一步也不退让：“弟弟让哥哥！”

　　林天野认输：“好好好，我让你让你让你好了吧。”
　　罗怀特得意：“这还差不多。”

　　林天野到厨房做饭，不让罗怀特插手，说要兑现昨天的许诺。罗怀特不想一个人在客厅，就靠在厨房门前看着他做。

　　林天野一边烧菜，一边又给罗怀特讲起了小笑话，说是听付梓文讲的，觉得好笑，就给他讲讲。
　　是很好笑，不过也太大众了。罗怀特虽然平时不怎么爱听笑话的人，这些都有听过。

　　林天野问他：“是不是都听过？”
　　罗怀特承认：“是。”

　　林天野微微一笑：“小猪和小兔是好朋友。”
　　啊？罗怀特一愣。
　　林天野提问：“你知道为什么？”
　　罗怀特不回答，而是问他：“为什么？”

　　林天野提示：“找相同点。”
　　罗怀特说：“都是动物。”

　　“他们是十二生肖里最可爱的小动物。”林天野将菜铲出来，扭身看向罗怀特，“猪zhu，兔tu，他们都有一个u，两个u就是两个你。”
　　罗怀特听得有些迷：“然后呢？”
　　“明明是一个你一个我，为什么是两个你呢，因为我的也是你的，所以……”

　　林天野停下来。
　　罗怀特问他：“怎么了？”
　　林天野反问他：“你怎么不笑？”

　　啊？好笑吗？罗怀特一脸蒙圈。
　　没有感到好笑，还挺感动怎么回事！
　　林天野双手抱胸：“我的冷笑话这么冷的吗？”

　　啊啊啊！冷笑话！
　　怕是要冷到南极了。

　　罗怀特心里清楚，林天野是故意这么做的。
　　一向稳重的林天野又是故意和他玩闹，又是破天荒讲起笑话，不过是看他心情不好，故意逗他开心而已。
　　他没有很开心，但至少不是很难过了。

　　林天野继续炒下一道菜：“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一定在想哥哥的冷笑话冷到南极了。”
　　这。罗怀特心里嘀咕：猜这么准？

　　林天野：“其实，世界上最冷的地方不是南极。”
　　罗怀特：“不是吗？”
　　林天野：“是没有你的地方。”

　　呵。妥妥情侣间的土味情话啊，可惜是哥哥哄弟弟，不是本吴晨。

　　林天野一边炒菜一边向罗怀特炫耀，他刚刚想着可爱的小猪和小兔，突然想起了他看过的一个绕口令。
　　他用筷子敲着炒锅，开始了摇头晃脑。
　　“小猪和小兔，上山去散步。山上起了雾，两人迷了路。”

　　“停！”罗怀特喊住他，“明明是小动物，怎么变成人了？”
　　林天野反驳道：“我这里的小猪和小兔是两个人不行吗？”
　　罗怀特：“……行，你行。”

　　林天野扑哧一笑：“那我是小猪，小猪哼哼，你是小兔，小兔乖乖。”
　　说着话，他学着小猪哼哼了几声，把罗怀特逗乐了。

　　如果这时付梓文和刘唐在这里，怕是要大吃一惊。
　　刘唐就悄悄告过林天野的黑状，说这人太沉稳了，不懂幽默，简直没什么乐趣。
　　不懂乐趣的林天野虽然依然没有什么乐趣，但至少逗乐了罗怀特。

　　“看我的。”罗怀特用两手中指、食指竖起来放在耳朵两边扮演小兔子。
　　林天野被罗怀特的搞怪也逗乐了。两人正笑着，一股糊味冲进了鼻子。

　　“呀，糊了！”林天野拿起锅铲，开始奋力翻炒，“都怪兔子弟弟！”
　　“才不是！”罗怀特笑，“要怪就怪猪哥哥太懒了。”
　　话音落地，他发现自己竟然笑了。他轻轻摇摇头。

　　他收起笑容：“天野，你想吃什么，下次我给你做。”
　　林天野想了一下：“好久没吃饺子了，想吃饺子。”
　　罗怀特一口答应：“好。”

　　林天野拖长了声音：“噢，要吃弟弟包的饺子喽。”
　　罗怀特出息他：“这么开心的吗？”

　　“对哦。”林天野告诉他，“梓文说我认识你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以前我老成的不像年轻人，现在活泼开朗多了。”
　　他看向罗怀特，“怀特，我一直想谢谢你。是你感染了我，让我重返青春了。”

　　不是的。
　　明明该感谢的人是他。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每一次都是林天野开导他，让他从难过里走出来。
　　林天野还教了他那么多，为他做了那么多……

　　他上前一步，从后面抱住林天野：“天野，你真好。”
　　林天野轻轻拍拍他的手：“怀特也很好啊。”
　　罗怀特低声说：“我有什么好？”
　　林天野说的理所当然：“反正在我心里，怀特就是最好的。”

　　在哥哥的心里，弟弟永远都是最好的。
　　本吴晨，在你的心里，我是不是最好的一个？

　　本来想吃过饭就回的，外面雨一直没有停，林天野劝他雨停后再走。
　　罗怀特想想同意了。他也需要林天野在身边，才不至于再胡思乱想。

　　低头给本吴晨发消息，输入，你好吗，删掉，又重新输入，你走了吗。
　　反反复复，一个字也没有发送出去。

　　和林天野下了两盘象棋，又打了几回合室内乒乓球，他们停下来休息。
　　罗怀特起身走到书架前，目光大致扫了一圈。

　　他喜欢的书大多都有，让他惊讶的，那本小众的《Silhouette》竟然也在这里。他随便抽出一本没有看过的书，翻了一下，觉得很喜欢。再抽出一本，还是很喜欢。
　　林天野的读书类型简直和他完美契合。

　　林天野问他：“不喜欢吗？”
　　罗怀特摇摇头：“不是，都很喜欢，纠结看哪一本。”

　　林天野笑得开心：“不用纠结，一本一本看。你来这儿看，或者拿回家看都行。”
　　罗怀特心里欢喜起来：“可以吗？”以后看新书不用费心神去挑了。
　　林天野玩笑：“两个u，我的就是你的。”

　　罗怀特脸红。相同的话，又感动到了！
　　“你别管我了，我随便看看。”

　　“好，我切点水果。”
　　林天野不再打扰他，走出了房间。

　　罗怀特的目光还是落到了书柜下方的几本红橙黄绿上。
　　现在对于二十三，对于《孪生》，他不再是前一段的“惊弓之鸟”。虽然自己不讨论不接触，但听到别人讨论，他的心里已经没有那么多波澜了。

　　他想起本吴晨，想起简叔和郑叔，想起二十三，往事纷沓而来。
　　去年的夏天，他和本吴晨刚刚相识，那些欢笑和眼泪，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仿佛已经过完了一生。

　　他盯着那套书看了许久，扭过头，才发现林天野在看他。也是，他看得也太久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