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字情书》淮续

136、予野一生

　　他们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一棵枝叶繁茂的香樟树，发出清清凉凉的幽香，透过打开的窗户，随风浮动而来。

　　罗怀特想起林天野讲过的香樟往事。
　　“香樟摘不尽，春风吹又生。”他对林天野打趣道，“你那天说的就是这棵树吧，它能在调皮大王手里活下来，还真是不容易。”

　　“调皮大王？”林天野爽朗地笑了起来，罗怀特也感染着笑起来。
　　笑声未落，他的双眼被蒙住，林天野清朗的声音问道：“欸，猜猜我是谁？”

　　一些早已遗忘的往事跳了出来。有一次妈妈蒙住罗怀特的眼睛，问他，“猜猜我是谁？”
　　罗怀特故意说，“舅妈。”
　　“再猜。”“李老师。”
　　“再猜。”“妈妈。”
　　手松开了，妈妈温柔地看着他，怀特真聪明！

　　这些生活的细枝末节，如果没有机缘，也许罗怀特永远都不会想起，可是在某一时刻，相似的场景让它又涌上心头。

　　“陈天赐。”
　　“再猜。”“王老师。”
　　“再猜。”“林天野。”

　　林天野松开手，笑容温暖，声音也像外面的太阳一样暖洋洋的。
　　“很聪明哦，一猜就猜到了。”
　　明明是三猜好嘛！

　　付梓文去书店不到十分钟，林爸爸和林妈妈回来了。远远的，看见一对身材颀长的中年夫妇从大院向这边走，罗怀特一下子就认出了他们。
　　林天野和爸爸妈妈太像了，姣好俊秀的面容随了林妈妈，一双如海般的眼睛则遗传了爸爸。

　　他的心紧张起来。这可是大老板的爸爸妈妈！
　　林天野轻轻拍拍他的胳膊：“轻松点，没事。”

　　林爸爸和林妈妈笑眯眯地走进家门。罗怀特连忙打招呼：“林叔，王姨。”
　　林爸爸说：“怀特过来了。”
　　林妈妈忙着给罗怀特让座倒茶端水果，然后才坐下来。
　　“今天我很高兴，你和梓文都来了。家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虽然是第一次见，可是林爸爸和林妈妈对待他的态度，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他们熟识已久。这让他略略地有些安心。

　　林天野拿起桌上的巧克力，一颗递给妈妈，一颗递给爸爸：“爸，妈，这是怀特特意给你们买的，你们尝尝味道怎么样？”
　　他又望着地上的礼品，“这些都是怀特送给你们的。”

　　林妈妈将巧克力放到口里：“好甜。”
　　林爸爸用责备的语气说：“这孩子，来就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脸上却是笑盈盈的。
　　罗怀特只是笑笑，也不好意思说不是自己买的。

　　林妈妈笑呵呵的说：“怀特，虽然阿姨是第一次见你，但天野和我们聊过你，阿姨对你也很熟悉了。”
　　他们有聊过他吗？想来是盟大提前录取的事吧。他就听过好几次，不认识他的人在闲聊时说起这件事的。

　　简单问了几句罗怀特的情况，林妈妈开始讲起林天野的童年趣事。上树捉鸟下河抓鱼，衣服不是天天一身泥，就是裤子天天挂着洞。
　　罗怀特看了看旁边稳重的林天野，没想到小时候真的是调皮大王。

　　刘妈妈笑呵呵地说：“只刘唐带他去书店看书时安静一点，刘唐上学一走，他就没人约束无法无天了。”
　　林天野接话说：“是啊，想想那时候我真的只有看书时认真，其余时间一直在疯玩。所以妈妈才让我学画画，想让我安静下来。”

　　说到画画，林天野从背包里拿出今早的画送给爸爸妈妈。
　　林天野看着爸爸妈妈：“爸，妈，你看看我的画艺有长进吧？”

　　爸爸看了看画，认真地说：“我们天野的画是越画越好了。”
　　林天野脸上露出了快乐的笑，渴求表扬的林天野也变成了小孩子。

　　“天野这孩子，每年过年都给我们画一张。今天是过年了吗？”林妈妈一边看着画，一边用手抹了抹眼角，抬起头冲罗怀特笑笑，“怀特，让你见笑了。”
　　说着话，她让林爸爸去取儿子的画，“你把床头柜的画拿出来，让怀特看看。”

　　一叠画像，画的都是一家三口，小小的孩子越长越大，爸爸妈妈却慢慢老了。
　　林天野看向妈妈：“妈，你还留着。”
　　林妈妈嗔怪说：“说的什么话？儿子画的，妈能不留着吗？”

　　罗怀特羡慕地望着温馨的一家人。他也想象过他和本吴晨的未来，等到他们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生活到一起，他会和本吴晨商量着收养一个孩子，一家三口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以前想象中的场景是模糊的，现在他确定了，眼前的温暖场景就是他们未来的模样。

　　林爸爸林妈妈要去做饭，罗怀特连忙说：“王姨，我帮忙打下手。”
　　林妈妈笑：“让天野好好陪你，也没什么事。”
　　叔叔阿姨去厨房后，罗怀特又问林天野：“我还是去帮王姨吧。”
　　“我妈在厨房也是指挥，我爸做饭，轮不到我们。”林天野劝他说，“你做饭好吃，我也很想吃，但梓文他们在，不能便宜了他们。”
　　“额。好吧。”

　　“我想去看看刘叔和米姨。”林天野问罗怀特，“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罗怀特当然必须陪着。他不能一个人留在林天野家，还是跟着林天野比较好一点。

　　他们将车上的另外两箱临酒搬到了刘唐家。
　　刘妈妈说起好久没见刘唐了。刘爸爸对罗怀特解释说，刘唐给他们买了智能手机，他们怕玩不转，还是用的老年机。

　　林天野说：“我给刘唐挂个视频，你们看看他。”
　　视频通了，按下免提键，正准备递给刘妈妈，跳出来的却是陈天赐的脸，歪靠在厨房门前。
　　“嗨，天野。”
　　“天赐。”林天野惊讶，“刘唐呢。”

　　陈天赐将镜头转向刘唐。刘唐正在奋力刮鱼，连头都没抬。
　　“忙着呢，一会说。”

　　陈天赐耸耸肩。
　　“话说刚才在小区门口，碰见了我们的小唐唐。”
　　小唐唐？林天野和罗怀特要笑喷，两位老人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矜持地笑着。

　　陈天赐解释，“这是刚解锁的新昵称，他说刘大哥刘大帅把他喊老了。欸，小唐唐，这次够味吧。”
　　有够味的。

　　他也没指望刘唐回答，继续说，“我问他中午吃什么，他说不知道。问我吃什么，我说妈妈要给我做酸菜鱼，他说酸菜鱼是他的最爱，我就邀请他来我家吃。”
　　到底是邀请人吃饭还是找人来干活的！

　　“反正我请你吃了那么多次，你请我一次也是应该的。”
　　低着头干得卖力。

　　金刚石直男笑哈哈摸摸小唐唐的头：“等你赢我，我天天请你吃大餐。”
　　刘唐不服气：“我一会就锻炼身体去，赢了你天天请我。”
　　“一时半会没希望。”
　　“总有一天，你等着。”

　　得，这两人聊上了。一直致力于刮鱼事业的刘唐，压根没直起腰来到镜头前看看。

　　陈天赐瞎扯了一通，才想起来问：“在哪呀你？”
　　林天野看了一眼刘妈妈，刘妈妈微微摇摇头。
　　“在外边。”
　　“哦。那小唐唐我挂了啊。天野，告诉怀特我们都想他。”

　　刘妈妈一脸兴奋地问林天野：“那个男孩子，是我儿子的男朋友吧。”
　　林天野老实说：“不知道。”
　　刘妈妈一脸失望，突然又兴奋起来。
　　“有没有他的相片，我和你刘叔看看。”

　　林天野看向罗怀特，罗怀特会意，打开前些天陈天赐发过来和刘唐的碰拳照，刘妈妈看得喜笑颜开，刘爸爸只是平静地点点头。

　　儿子的终身大事有着落了，刘妈妈又关心起林天野来。
　　“你们俩是……”
　　罗怀特连忙否认：“不是。”
　　“你们多配啊，我看就你俩吧。”

　　走出刘唐家门，林天野告诉罗怀特：“米姨的话你别介意。女人都爱八卦，她和我妈也没少撮合过我和刘唐。”
　　罗怀特说：“你和刘唐从小在一起长大，阿姨们这样想也是对的。”
　　林天野认真解释：“爱情不是以认识时间长短衡量的。”
　　罗怀特点头。就像他和本吴晨，虽然只认识了一年，却像是认识了一生。

　　走到香樟树下，林天野停下脚步，摘下一片叶子揉碎，放到鼻尖闻了闻。手一挥，用力洒向空中，还用嘴吹了吹，好像这样就能将它们吹得更远。
　　罗怀特也摘下一片叶子，看着玩得不亦乐乎的林天野，问他：“要不要解锁你的新昵称？”

　　林天野歪头看他：“调皮大王？”
　　罗怀特玩起了二选一：“小皮皮，小天天，选一个。”不等林天野反应，绷不住自己先笑了。
　　林天野没笑，扳起一个手指，“小皮皮”，下一个，“小天天”。如此几回，他停下，“还是保守一点，小天天好了。”
　　罗怀特将叶子抛向空中。
　　“解锁新昵称：小天天。”

　　林天野反问他：“你呢？小怀怀？小特特？”
　　罗怀特摇头：“统统不要。”
　　林天野也不强求：“好，不要就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