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字情书》淮续

100、予野一生

　　临近中午，林天野的电话过来，问罗怀特有没有事，没事的话来春风一趟。
　　罗怀特以为事关工作，便急匆匆赶到文林书店。

　　付梓文站在书店门前等他，一边往里面进，一边告诉他，林天野想给他介绍一个人。
　　罗怀特脱口而出：“是蔺教授吗？”
　　付梓文惊讶的问：“你认识？”
　　“昨天刚见过。”罗怀特还没来得及解释，他们已走到办公室门前。

　　蔺教授和林天野说着话，抬头看见罗怀特：“哈，是你，罗怀特。”
　　他问林天野，“天野，这就是你要给我介绍的小兄弟吗？”
　　罗怀特忙打招呼：“蔺教授。”

　　林天野没有像付梓文那样吃惊。
　　“我猜，老师又被拉去当免费说客了。”
　　蔺教授亲切地拍了拍林天野：“还是你小子脑袋转得快。”他笑呵呵的示意付梓文和罗怀特坐下，然后说，“我昨天去抢这位小兄弟了。”

　　“恭喜老师又收了一名高徒，”林天野笑着恭喜蔺教授，又看向罗怀特，“也恭喜怀特进入盟大中文系。”
　　付梓文也明白过来，插话说：“怀特，我们蔺教授现在坐镇中文系，可是轻易不授课，提醒你一句，遇到他的课你一定早点去抢位，不然教室都进不去。”

　　蔺教授笑呵呵的：“有那么夸张吗？我看你们每次都抢到了。”
　　“当然了。”林天野说，“为听老师您的课，有多少回我们都提前一节课去抢的。”
　　付梓文哈哈一笑：“怀特，这可是我们每次都能抢到座位的秘密，说给你听了哦。”
　　“谢谢你们。”罗怀特说，“我保证，蔺教授的课我一堂都不会落下的。”

　　他们随意聊着天，风向渐渐的变了，蔺教授有意向罗怀特提出问题，罗怀特知道这是他对自己的考察，便用心一一回答。
　　林天野和付梓文很自然淡出谈话，听蔺教授和罗怀特辩论。
　　蔺教授频频点头，看得出，他对罗怀特还是很满意的。

　　提起风头正劲的几位作家，罗怀特说起简灵犀的细腻情感、二十三的奇幻世界、左小胖的嬉笑怒骂，蔺教授转头问爱徒林天野的看法，罗怀特知道，蔺教授这一关他过了。

　　四人在哲成用午餐，林天野提到睡觉啦社团的事，说开学后会当罗怀特的推荐人。
　　蔺教授说：“四年了，你只当过梓文的推荐人，看来你很认可他哦。”
　　“老师，您和怀特接触久了，也会认可他的。”
　　蔺教授笑着说：“我想我会的，我相信你的眼光。”

　　蔺教授的手机响起来。
　　蔺教授笑着问他的爱徒：“你们猜，是不是睡觉啦。”
　　付梓文：“不用猜，一定是。”
　　林天野：“我记得老师您就这一个群吧。”

　　蔺教授又问：“那你们再猜，他们在聊什么？”
　　付梓文：“不用猜，每月一猜。”
　　“不一定。”蔺教授拿起手机一看，“还真是，静音侍候。”

　　看着罗怀特一头雾水，蔺教授给他解释，他没几个好友，群也只有这一个。所以他笃定是睡觉啦。

　　不知从何时起，有这样一个传说，大名鼎鼎的作家二十三也在群里。
　　每过一段时间，就有人发起谁是二十三的话题。由于每月都有这么一次讨论，大家逐渐将它起了一个名字，每月一猜。

　　近段时间，随着孪生热度越来越高，讨论二十三的话题也越来越多。电视广播网络上，人们纷纷在问：谁是二十三？二十三是男是女？只是谁也没有答案。

　　“你们猜到了吗？”罗怀特刚问完就哑然失笑。如果知道还猜什么啊。
　　“没有。”蔺教授说，“说实话，我也想知道这个神秘的二十三到底是谁。”
　　他低头看了一眼群聊，“群规禁止闲聊，但二十三显然是个例外。其实啊，他们早就放弃了，不过这个习惯却一直保留着，万一呢？”

　　“几年了，没有万一。人家到底在不在群里也难说。”付梓文话锋一转，“天野，既然你都当怀特的社团推荐人了，是不是也求求我们亲爱的蔺教授，让怀特早点进群呗。”

　　林天野：“老师，您看……”
　　付梓文也在一旁说话：“老师，早进晚进都要进，不如现在就进。”

　　“管理员大人也能拉人入群吧。”蔺教授笑呵呵地，“天野看好的，我放心。你们不用请示我这个糟老头子。”
　　林天野：“我看好的，也要老师您批准不是？”
　　蔺教授：“批了。”

　　林天野看了罗怀特一眼：“怀特，晚点我拉你？”
　　罗怀特说：“好。”

　　突然想到，拉人是不是要加好友？所以，被拒绝过的林天野不是用的肯定句，而是用的疑问句。

　　眼前闪过昨天蔺教授加好友时，本吴晨笑得闷闷不乐的样子。
　　连教授的醋都吃的本吴晨，如果加了林天野，该要生气了吧。

　　“咦，怀特，我们好像加好友了吧。”蔺教授看看手机，“我来拉你，趁他们都在，炸他们一下。”
　　“谢谢蔺教授。”
　　不用担心本吴晨不开心了。

　　在爱徒们的助攻下，蔺教授终于将罗怀特拉进了群聊。
　　“我可是冒着被凌老师喷的危险将你拉进来的哦。”

　　听蔺教授讲起昨天凌老师鼓动他的事，付梓文两手一摊：“老师，这下后悔也晚了。”
　　“还好凌教授是物理系的。”林天野笑笑，“不过他再生气，也不敢当面说自己的岳父大人不是？”

　　原来两位教授是翁婿关系，昨天蔺教授拒绝凌教授，罗怀特虽然知道应该这样，但心里还在想，凌教授不会不高兴吧。
　　现在想来，如果不是自己的岳父大人，凌教授或许根本不会说那些话。

　　罗怀特的手机也不停响起来。蔺教授嘿嘿一笑：“炸了吧，教你一招武林秘籍，把手机调成静音，眼不见心不烦。”
　　他交代罗怀特，“先晾晾他们，晚上你上线，我帮你对付。”

　　下午付梓文有事，让罗怀特代他和林天野一起陪蔺教授。
　　三人去了博物馆。蔺教授对古文物很痴迷，一边走一边给两人讲解，偶尔还提出问题让他们回答。

　　罗怀特注意到，林天野总是让自己先回答，如果他能及时作答，林天野就默默听着。但如果他不开口，林天野便自然的接过话题。
　　林天野知识之渊博，让罗怀特吃了一惊。连有些蔺教授记不清楚的内容，他也会不露痕迹地给予提示。

　　走出博物馆，蔺教授告诉他们：“我原来的理想是考古学家，家里不同意，我也没坚持。”
　　林天野笑着说：“感谢您家人，这才让我们遇到了您。”
　　蔺教授拍了林天野一下：“就你小子会说话，我喜欢听。”

　　“老师，四年了，我一直没有对您说过感谢的话，我知道您不喜欢听这些。今天您就让我说一句吧。”
　　蔺教授笑呵呵的：“好，我今天就听一句。一句哦，最多两句。”
　　林天野郑重地说，“老师，我很幸运遇到了您。您教会了我很多知识和做人的道理，足以让我受益终生。”
　　他给蔺教授鞠了一躬，说，“谢谢您，老师。”

　　蔺教授明早回家，林天野和罗怀特将他送回哲成酒店，简单吃了点饭就告辞了。
　　临分别时，蔺教授拉起林天野的手：“天野，有句话我也一直没有说过，今天我想告诉你，我教了这么多年书，我最得意的学生不超过十个，你是其中之一，我为你骄傲。”
　　林天野的眼睛红了。“老师。”
　　“好了，我不喜欢无谓的伤感。”蔺教授将目光转向罗怀特，“怀特，来。”

　　他用另一手拉起罗怀特的手：“怀特，你下午喊我了几声老师，我也厚着脸皮做一回老师了。我们虽然才接触，可我看得出，你是一个好苗子。”
　　罗怀特脸红了。
　　“我……”

　　“害羞了哦。”蔺教授呵呵一笑，“别质疑我，我看人很准的哦。”
　　他正色道，“怀特，我相信有一天，你也能像天野一样，成为让我骄傲的学生。”
　　“谢谢蔺教授，我会努力的。”

　　蔺教授的目光看看林天野，又看看罗怀特。
　　“我有直觉，你们会成为我教书生涯的绝代双骄。”
　　罗怀特和林天野同时说：“老师。”

　　“天野，怀特是个好苗子，可好苗子也需要花时间好好栽培，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多教教他，你看好他，我也很看好他呦。”
　　林天野说：“我会的。”
　　“有你这句话，我放心了。”蔺教授将罗怀特的手交到林天野手上，“天野，我把怀特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看好我看好的好苗子哦。”
　　“老师，您把我绕晕了。”林天野收起笑脸，认真地说，“我会的，老师。”

　　罗怀特返回书店推单车，他感慨的对林天野说：“蔺教授真是一个宝藏老师，太博学了。感觉今天收获很多。”
　　本来还想夸夸林天野的，但是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

　　“蔺教授是我大学四年最敬佩的老师。”林天野说，“等你上大学后，和蔺教授接触多了，他会给你更多惊喜。”
　　罗怀特说：“很期待上大学了呢。”

　　林天野的眼神闪过一丝黯淡。
　　“不过，蔺教授也可能教不了多久了。”
　　罗怀特一惊：“怎么了？”
　　“他得了癌症，医生说他最多还有一年时间。我曾劝过他不要再教了，可他说，只要活着一天就要教一天，直到倒在讲台上。”

　　罗怀特唏嘘，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突然明白刚才分手时，蔺教授将他托付给林天野的深意。
　　林天野笑：“好了，我们也不必为蔺老师伤感，他不喜欢这样。他说过，人活着一天，就要有这一天的意义。今天你不是收获很多吗，这就是今天的意义。这也是我想早点介绍你们认识的原因。”

　　“谢谢你。”罗怀特说，“你真的很幸运，做了他四年学生。”
　　“是啊。”林天野感慨，“我很幸运我在文学路上遇见了两位好老师。李季老师为我推开了文学的大门，蔺风老师则让我看到了门里广袤无垠的世界。”

　　走到文林书店，罗怀特站定：“我也很幸运遇见了你。”
　　林天野猛地转过头来，看着罗怀特。
　　罗怀特说：“你说过，你愿意陪我走进文学世界。对吗？”
　　“对。”
　　“我说过，你是我的李季老师。可我不想让你只做我的李季老师，我还想让你做我的蔺风老师。你刚才答应过蔺教授，你会的，对吗？”
　　“对。”
　　“谢谢。”还想再说些感谢的话，又觉得说什么也不如谢谢两个字。

　　“怀特，我没有敷衍蔺老师。当他将你的手交到我手上，我的回答是真心的。”林天野拉起罗怀特的手，轻轻地握住，“我既然握住了你的手，我就会陪你一直走下去。”
　　林天野的手温暖有力，罗怀特仿佛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谢谢你，天野。”